【03】

2024-09-14 06:13:33 作者: 簡小扇
  車子開了一天,每到一個景點岑深都會停車讓陳初雨下去拍照,漸漸駛離戈壁,傍晚時,到達沙漠腹地,岑深找地方停車紮營。

  沒有偏離公路很遠,深入沙漠這種事他做過不少,但此時帶著一個連用紙都要有香味的小公主,還是不要冒險。

  國家政策發達,早就修築了穿越羅布泊的公路,沿著這條路開,基本不會出事。

  岑深剛把帳篷骨架打好,裹了紅綢的天際突然一聲驚雷,烏雲將夕陽吞噬,霎時陰雲密布。看過天氣預報,明明說不會下雨。

  岑深趕緊收拾東西上車,向公路固定的紮營地開去。大雨很快砸下來,在沙地上打下豆大的坑,他打開雨刷:「這是今年沙漠裡的第一場雨。」

  「因為我來了嘛。」陳初雨的語氣理所當然,「第一場雨,初雨。可不就是因為我來了嗎。」

  岑深:「……」

  公路營地已經有隊伍紮營了,雨勢小了下來,他將車開到空地,正要下去,陳初雨拽住他的胳膊:「我們能就在車上睡嗎?打著雷呢,我不敢睡帳篷。」

  差不多摸透了她的脾性,這個姑娘吃軟不吃硬,於是他很和善地回答:「可以啊,不過是你,不是我們,我要睡帳篷,你自己睡車吧。」

  陳初雨噘著嘴,也沒反對。

  半夜,岑深的帳篷突然被拉響,他翻身坐起,陳初雨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進來:「岑深岑深,我流了好多鼻血。」

  他打開營帳燈,陳初雨仰著頭捂著鼻子,指縫間全是血,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氣墊床上。他將她拉進來,先用濕巾把她手上的血擦乾淨,拍了拍她的後頸,等不流血了才讓她平躺下來,用棉簽沾了水輕輕擦鼻腔的血,她瞪著水汪汪的眼睛,像被秋雨洗刷過後夜空的星星。

  岑深有點好笑,等幫她清理乾淨了,將棉簽盒塞到她手裡:「覺得鼻腔乾的時候就用棉簽沾水抹一下。」

  陳初雨點點頭,他已經彎腰出了帳篷:「你就在這兒睡吧,我去車上,不會打雷了,這裡睡著舒服些。」

  他替她拉好簾帳,將夜色隔絕,陳初雨偷偷爬到口子處,拉開一道小小的縫隙。月光下,他就倚在車旁,點了支煙,在夜色里閃爍著一點光芒。

  不知為何,這一夜陳初雨睡得很好。

  只是早上起來嗓子疼得厲害,她學著岑深教她的方法先給鼻腔抹了水,才鑽出帳篷準備喝水潤嗓子。岑深已經在車旁架了個小鍋,煮了早餐。

  粥里加了香菇、紅蘿蔔、碎肉丁,香得撲鼻,陳初雨連吃了兩碗,讚嘆:「我還以為這段時間都要啃餅乾呢。」

  他扯了張紙巾給她擦嘴,心心相印的,有香味:「在無人區能吃上肉,是人生一大幸事。」

  陳初雨捧著碗搖頭:「真搞不懂你這個人,結婚不算什麼,吃肉反而成了大事。」

  吃完喝完,繼續上路,方向是朝龍城,這條線景點頗多,靠近樓蘭,經余純順墓,是近年來大熱的一條穿越羅布泊的線路,就適合陳初雨這種人走。

  但她不干,拿著地圖瞎比畫:「我要去雅丹魔鬼城。」

  岑深解釋:「雅丹不是一個景點,而是一種地貌,凡是風蝕性地貌都被稱作雅丹……」

  「我不管,我就要去魔鬼城。」

  得,顧客就是上帝,岑深偏離既定路線,打算帶她去邊緣看看就返回。下岔路時,另一輛霸氣十足的越野車衝到他們前面,歪歪倒倒地朝著右邊那條少有車轍的路沖了過去。

  岑深皺了皺眉,依舊走左邊。

  陳初雨扒著窗戶問:「為什麼我們不跟著他們?」

  「那邊是典型的流沙地貌,很容易陷車,不安全。」

  專業方面她倒聽話,「哦」了一聲就坐回來,自己跟那兒玩著頭髮,岑深看了幾眼,覺得還挺乖的。

  開了三個小時,終於看到她想看的魔鬼城,風聲吹過,打著旋兒地響,真跟魔鬼嘶吼一樣。她反倒害怕,縮在車裡不肯出去,岑深覺得好笑,拖著她出來拍了幾張照,開車原路返回。

  下午起了風沙,漫天迷茫,經過岔路時,茫茫黃沙中突然衝出一個揮著手臂的人影,岑深暗罵一句踩了急剎,車子在沙礫地上滑出去幾米遠,陳初雨腦袋磕在車窗上,臉都嚇白了。


  始作俑者跑了過來。岑深搖下車窗,一邊檢查陳初雨有沒有傷到,一邊聽見來人說:「兄弟,幫個忙,車陷流沙里了。」

  陳初雨正被他捧著腦袋檢查,突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猛地推開他看過去。

  車外是凌山,穿一身衝鋒衣,眉眼依舊。看見陳初雨,他也愣住,岑深在這對視的目光中來迴轉了一圈,瞭然,打開車門。

  凌山上車,幾乎不敢看陳初雨,只是不停地對岑深說謝謝。到達陷車的地方,發現情況很不樂觀,車體前半截已經全部陷下去,像根倒栽的蘿蔔,車屁股朝上。旁邊站了個穿情侶款衝鋒衣的姑娘,再看陳初雨,臉色更白了。

  岑深下車檢查一番,道:「你瞎開一通吧?剛陷下去我還能開出來,這樣只能找拖車公司了。」

  凌山認命了,只好打電話聯繫拖車。這期間陳初雨一直坐在副駕駛,不說話,也沒動。他對打完電話的凌山道:「先坐我車回去吧。」頓了頓,回身看向車內,請示,「可以嗎?」

  陳初雨不自在地動了一下,點點頭。

  兩人上車,秦霜看見陳初雨時也很驚訝,誰都沒說話。岑深掉轉車頭,嘴上叼了根剛才還沒抽完的煙:「我們今晚要在公路營地露營,要能遇到車,你們就搭車走,遇不到就只能在營地待一晚。」

  後面凌山應了一聲,車子駛上路,煙味一飄,陳初雨已經捂著嘴開始咳嗽,他只手掐掉菸頭,朝她笑笑:「忘了你聞不慣,下次不抽了。」

  後頭凌山臉色古怪,好半天,還是秦霜先開口:「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好巧啊,你說是不是,初雨?」

  含笑的嗓音,岑深聽著有點刺耳。偏頭看陳初雨,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成拳,嘴唇開合好幾次才擠出一個笑:「是啊。」

  秦霜嗔笑一聲:「人家蜜月旅行都去什麼峇里島馬爾地夫,結果凌山倒好,非拖我來沙漠自駕,說是更有意義,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岑深又忍不住看陳初雨,果然,濕漉漉的眼睛已經包了一眶淚,嘴皮都咬出血了。他聽不下去,正想說話,她卻突然開口。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明明曾經是我說想要一個有意義的沙漠蜜月,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是你,他卻還是帶你來了。」

  她回頭,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笑得人畜無害:「對了,你知道周杰倫嗎?我最喜歡的明星,他也在你們那個古堡結的婚呢。」

  這回輪到秦霜臉色發白了。岑深在心底笑,小丫頭,還以為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沒想到咬人還挺疼。

  扳回一局,以為她會得意,他偏頭去看時,卻看見眼淚從她眼角無聲無息地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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