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從起飛到降落，紀亭亭沒和季繁說一句話，有了戰地記者的身份證明，海關過得輕而易舉。再登這片戰火紛飛的土地，紀亭亭心無波瀾，拿了行李直奔住處。季繁沒有同他們一起，問清吉米住址後便獨自離開了。

  臨近傍晚，紀亭亭的房門被敲響。恢復本來面貌的季繁挑著唇角站在門口，手上拿著一個快化了的冰淇淋：「我為早上的事向你道歉。」

  紀亭亭斜他一眼就要關門，被他用腳抵住，笑意盈盈：「紀小姐，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紀亭亭忍無可忍，一巴掌拍掉冰淇淋：「季繁！我知道你們AS特工厲害，但麻煩你不要總是一副將一切都玩弄於股掌的表情，我是人不是猴子！」

  季繁愣了愣，收了笑意，嗓音沉沉：「紀小姐，很抱歉之前給了你這樣不好的印象。只是我做事習慣留後招，但我絕無耍你的意思，我為之前的行為鄭重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如此一本正經，前一刻還聲嘶力竭的紀亭亭突然尷尬。片刻沉默，她戳著手指開口：「那個……冰淇淋，你在哪兒買的啊？」

  季繁「撲哧」一聲笑出來。

  她吐舌頭，側身放他進屋，季繁左右環視一番，目光落在攤在床上的行李箱上，眸色閃了一下，問她：「有禮服嗎？」

  紀亭亭不明所以：「我是來工作的，帶什麼禮服啊？」頓了頓，翻出一條白色連衣裙，「只有這個，打算做現場連線的時候穿。」

  「不錯，你穿上應該很好看，去換吧。」見紀亭亭滿臉茫然，笑了笑，「樓下辦了舞宴，想邀你跳一曲舞，不知紀小姐是否賞臉？」

  這個時候，這種地方，居然會有舞宴。紀亭亭一邊覺得不可思議，一邊又期待好奇。

  天色將沉，樓下已起歌聲，紀亭亭挽著季繁踏入大堂時，有一種不真實感。她偏頭去看身邊的男子，他有足夠令女人瘋狂的容貌，笑起來的時候唇角微彎，幾分痞意輕佻。燈光落在他眼眸發間，幾乎讓她迷亂。

  側身摟腰，季繁將她的思緒拉回，腰間酥麻感傳入大腦，她打了個寒戰。季繁更緊地摟住她，唇角貼住她的耳畔。

  「紀小姐，很高興認識你。若有緣分，我們來日再見。」

  紀亭亭一愣，踏錯舞步：「你要走了？」

  曲子已近末尾，他的手也已離開她的腰：「我該走了。」

  這個男人來得觸不及防，走得風輕雲淡，她想挽留，既無立場，也無理由，只能望著他高大背影消失在迷濛燈光間。耳邊奏起陌生的舞曲，紀亭亭興味索然，打道回府。

  走廊裡頭燈光閃爍，她踏著陰影一步一頓，滿腦子都是方才季繁摟著她跳舞的場景。低頭，抬眸，側臉，每個方位他都充滿她的視線。

  紀亭亭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握拳警告：「紀亭亭！別花痴了！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不定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了！」

  話落，房間門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叫，轉瞬又沉寂下去。她掏房卡的手頓了一下，有些緊張，小心翼翼打開房門，一寸寸推開。

  房間內點了床頭燈，她的行李箱依舊攤在床上，而窗前，站著季繁和吉米。

  吉米雙手舉過頭頂，面對門口，看見她進來，頓時五官生動：「紀！快跑！報警！趕緊報警！」

  吉米的對面，季繁正拿槍指著他。聽見聲音，他回過頭來，在紀亭亭愕然的神情下開口：「記者證落在你這裡了，回來取的時候遇到了吉米先生。紀小姐，你來得正好，幫我把他綁起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仍舊在笑。紀亭亭望著那把手槍，聲音都在發抖：「季繁，你先把槍放下，吉米是我朋友，你別這樣。」

  他搖了搖頭：「我已經試過講理，但他不聽。我的身份不能暴露，紀小姐，你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麼。」

  吉米觀察兩人神色，頓時有點崩潰：「紀，你們在聊什麼？你認識他對不對？你一開始就知道他偽裝身份進入阿富汗？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很有可能是恐怖分子，是個超級危險的人物！」

  季繁眯起眼睛，唇角仍有笑，嗓音已經冷下來：「把他綁起來。」

  紀亭亭幾乎快哭了：「季繁，求求你別這樣。我保證吉米什麼都不會做，我們絕對不會泄露你的身份。」

  他手指扣著扳機，一字一頓：「把他綁起來。」

  紀亭亭緊咬下唇，看著眼前這個和方才完全不一樣的男人，只能照做。那把上了膛的手槍對著他們，幾乎讓她流下淚來。

  明明前一刻，她還在遺憾不能再與他相見。

  做完這一切，她轉身看著面無表情的季繁，聲音冷硬：「接下來呢？」

  季繁偏頭看著她，片刻，突然彎起唇角。他收起手槍緩步走近，在紀亭亭有些緊張的神情中抱住了她。

  從頭兜下的一個擁抱，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圈入懷裡。他的懷抱寬闊溫暖，她貼著他的心口，能清晰聽見熱烈的心跳。

  「對不起，剛才嚇到你了，可除了你，我誰也不信。紀小姐，這次是真的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