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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山居

2024-09-14 06:47:09 作者: 子夜幽月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萬里風煙,一溪霜月。

  走過斑駁的道家山門,李郢承一身戎裝顯得十分突兀,這黑甲金盔仿佛不該出現在這世外之地。

  他摘下頭盔,別在腰間,又解下佩劍,放下道門之後的石柱上。

  再回首,一身素衣的林無憂站在不遠處,對他笑著,笑容恬靜美好。

  「憂兒?」

  李郢承轉身正要快步過去,卻覺得身後兩股力量一左一右裹挾襲來。

  他本能的仰身避開,誰知這兩股力量不約而同的擊向他身上盔甲。

  一聲清脆響聲,盔甲的系帶處應聲斷開。

  李郢承側身,快步回身想要看清身後是誰,卻身不由己,他上身被兩股力量裹挾著,只能原地左右腳互倒,轉了一圈後,才發覺身上鎧甲已經被一左一右兩股力量抽離,只剩一身玄色中衣。

  他心下不悅,正要抬掌劈去,卻聽到左側傳來蕭六兒的聲音,還笑道:

  「龍虎山不涉朝堂,李將軍先更衣再進門!」

  原來是他!

  李郢承收住掌力,卻腳下輕點,飛身側過右邊的力道,向左邊伸拳打去。

  這一拳,在蕭六兒眉心前半寸停住。

  他眸色漆黑,看著蕭六兒道:

  「蕭將軍,好久不見。」

  大師兄阿甲在右側正要解救師弟,被蕭六兒抬手攔住。

  他仰頭看著李郢承的拳頭,眸色一擰,片刻後鬆了松,退後一步笑道:

  「我脫你鎧甲,你還我一拳,我們打平了。」

  林無憂抱手坐在一旁的樹樁上,樂得隔山觀虎,她知道,這二人定然打不起來。

  說不定哪一天,還能惺惺相惜,做個兄弟。

  李郢承收拳,看著一旁的阿甲雙手抱著的鎧甲,拱手一禮道:

  「有勞大師兄替我收著,鎧甲乃兵家重物,不可遺失丟棄。」

  阿甲捧著鎧甲,對李郢承還身道家一禮,道:

  「龍虎山是正經門派,不會私吞客人之物。請君安心……待客人下山之時,完璧歸趙。」

  李郢承略一沉吟,回身對上蕭六兒打量的眸色。

  蕭六兒背著手混不吝的走過來,上下看著李郢承,又前前後後轉了兩圈,半晌後拍手讚賞道:

  「我師父的迷霧詭陣向來厲害,李大將軍可以全身而出,當真厲害啊!

  今夜月色正好,我帶著好酒,咱三加上阿甲師兄,不如找個地方好好說道說道,那詭陣中到底有何玄機?

  李將軍你文採好,說的詳細些,也讓我等羨慕羨慕……」


  李郢承笑著回道:

  「師兄如果真的想學,不如請天師為你定製一個,師兄以身試法,一定可以更加探得其中奇妙!」

  「你這個李家二郎……」

  蕭六兒正要還嘴,卻品到其中異味……

  「師兄?你為什麼叫我師兄?」

  蕭六兒瞪著李郢承道:「難道過了師父的詭陣,就可以成為他老人家的徒兒?」

  李郢承不再與他多說,眸子迴轉,滿眼只有坐在一旁的林無憂。

  他快步走過去,將坐在樹樁上的小丫頭一把攬入懷中。

  酒斟時、 須滿十分。

  浮名浮利, 虛苦勞神。

  嘆隙中駒, 石中火, 夢中身。

  清新的藥香和李郢承玄色中衣上的龍延香一寸一厘的交織融合在一起。

  蕭六兒被晾在一旁,便跳腳著叫囂著就要過來拆散這對久別夫妻。他剛要抬步,就被大師兄一把拉住,生生脫離現場。

  「憂兒……」

  李郢承有千言萬語,如鯁在喉。


  林無憂抬手撫了撫他的後背,說道:

  「回來就好……我知道的…這一路不易…只要是你平安歸來,就好。」

  「我們……孩子。」

  李郢承起身,看著林無憂依然平坦的小腹,眸色翻湧,千般萬般的情緒哽咽著,心中的愧疚、喜悅、害怕、自責糾葛在一起。

  他從未如此彷徨無措過。

  「這孩子來得太過突然,我們成婚至今,聚少離多……長安剛破,新朝未成……」

  林無憂也擔心,她一直還未適應腹中突如其來的小生命。

  李郢承抱著她的力道又緊了幾分,他低聲道:

  「不管長安,不管新朝……」

  重新將日思夜想的妻子攬入懷中,喉結翻動,他想了許多話,最後只道:

  「只要是你的,我就歡喜……歡喜的緊!」

  且陶陶、 樂盡天真。

  林無憂回手環住身前這位她盼啊盼,終於盼來的良人歸人。

  「只可惜山上事畢,我們還得下山去……父王需要你,新朝初立,唐王登基,李乾元世子變太子……」

  林無憂一聲輕嘆:


  「你這昔日楊凌親封的勤王又何往?」

  李郢承感受著懷中人的情緒,淡聲道:「父王入主中原,更名勤王作秦王。不論如何變化,我在朝堂之上只不過一個頭銜。」

  他對懷中人道:

  「我只知道,李郢承的妻子只你林無憂一人。」

  他借著月色,看著林無憂一雙杏眸,認真的道:

  「我答應師父,懷胎十月,我只是龍虎山上阿零的丈夫,不管山下,不管朝堂。」

  「那如何能行!」

  林無憂聞言,並不開心:「綢繆多年,長安剛落,你這戰功卓卓的將軍不在……」

  「正因為戰功過盛,我才得求夫人在山間收留……」

  他看著林無憂道:「憂兒,過剛易折。如今太子剛剛繼位,父王作父皇……

  太極宮內,一片歌舞昇平。

  此時的長安,不需要我這個戰功赫赫的將領,需要的只是美酒佳肴,聲色歌舞……」

  林無憂略一思索,就明白此中玄機。

  李郢承一直說:曲則生,枉則直。

  她懂,只是也替他不值。

  「憂兒。」

  李郢承在她耳邊,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聲音徐徐道:

  「長安繁華,浮雲遮眼……小生半生飄零,眼下無家可歸,馬踏長安半日歸,不如龍虎山中宿。」

  他悶聲悶氣的,聽起來極為可憐:

  「小生願意以身相許……做飯劈柴,一日三餐定當按時奉上,伺候女道長……

  不知女道長意下如何?」

  林無憂聽得忍俊不禁,故作鎮定地抬起李郢承帶著胡茬的下顎,審視一番道:

  「公子姿色翩翩,如此深山之中以身相娶,本道長掐指一算……公子定是人間至味,最是清歡!」

  幾時歸去, 作個閒人。

  對一張琴, 一壺酒, 一溪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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