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4 07:37:39 作者: 禾子
  新省委領導班子組成後,機關設在宋大娘家,省委與各縣黨組織的通信也由這裡傳遞。宋大娘住在一個不起眼的大雜院裡,屋裡擺設了幾件她當年的嫁妝,無非是幾隻桌椅、一隻舊木衣箱,還有幾塊祖宗牌位,看上去與其他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家差不多,也像是個長期住家的樣子。當時黨的活動經費沒有什麼固定可靠的來源,又要維持住一定「場面」應付環境,宋大娘費盡了心思,省吃儉用。大娘的家當早就賣得差不多了,像樣點的衣服被子也是經常在當鋪里出來進去。就是這樣,大娘手裡還是保持了一筆「巨款」——10 元錢,時不時地拿出來應急。沒有錢了,黨委秘書長就說:「大娘,把你那份老底借用一下吧。」就把這10 元錢拿出去擋急了。幾時黨委又弄到了錢,便先抽出10 元:「還給你吧,大娘!」大娘笑笑也收下了。

  宋大娘娘家姓崔,山西陽曲縣白楊樹村人,丈夫是個耍手藝的,不幸早逝,留下了兩個兒子,全靠大娘雙手操蘿拉扯著長大。宋大娘年輕守寡,格外受人歧視,無論是婆家還是娘家都不受人待見,處處遭受白眼。她是典型的家庭婦女,不識字,雖然只有四十多歲,眼角和前額已經有深深的皺紋,顯得衰老。

  大兒子宋喜在大革命時代就參加了共產黨,是太原總工會的骨幹之一,在工人中很有威信。1927 年,國民黨向革命工農進攻的時刻,當時的山西群眾運動領袖王瀛同志被公開判處了死刑,英勇就義,趙秉彝等人被判處了無期徒刑關進了監獄,宋喜同志幸而未遭暗算,他和賀昌、彭真一樣離開了山西。宋喜離開太原後到上海工作,依然是工會運動的負責幹部,在上海組織第三次暴動時被殺害。宋大娘受到大兒子的影響,也加入了共產黨。為了減少給大娘的刺激,組織上一直沒有把宋喜同志犧牲的情形對她實說。大家約定了,如果大娘不問,千萬不要主動談起宋喜同志的事,如果要問,就說他去了蘇聯學習。蘇聯已經是革命勝利的國家,共產黨當家做主,對待我們的同志和自己一家人一樣,自然用不著擔心了,他為了我們的安全自然也不方便與家裡聯繫寫信。就這樣每逢自上級來的同志問起來都是一樣的回答,次數多了,大娘反而意識到這中間有問題。

  她反而勸大家不必為她對兒子的關懷擔什麼心思,都是為了革命嘛,不說心裡也明白了。她體會到了組織的這番苦心,以後索性也就不再問了。二兒子名叫二貨子,年齡小,但是在大娘和哥哥的影響下,很早就加入了共產主義青年團,從事秘密的革命工作。由於工作關係不同,不能和大娘住在一起,而且很難得見到一面。

  宋大娘與親生兒子不能住在一起,可是她的身邊還是另有「兒子」的,譬如傅茂公(彭真)、王青士等,都在她家做過她的「兒子」。為了黨委機關不被糾察隊發現,必須隔絕大娘的所有社會關係,大娘經常搬家。街里鄰居看到大娘這樣神出鬼沒,就說大娘是寡婦再嫁,不好意思和老鄰居見面了,大娘也不去申辯。

  1930 年深秋,谷雄一同志就以兒子的身份住在宋大娘家裡。

  他二十六歲,濃眉大眼白淨臉,身材不高,但是精幹,作風正派,平易近人,組織觀念很強。他在保定士官學校學習過軍事,1926 年就加入了共產黨,長時間在唐山、天津一帶和薄一波同志一同在軍委系統做國民黨軍隊的策反工作。此外,我以大娘的乾兒子身份也經常去宋大娘家走動,實際上是去工作。

  因為職業革命家沒有家眷租不到房子,高克亭同志奉命,從府谷縣帶了兩男兩女四名同志來到了太原住機關。山西省委為他們辦了一個短期小型訓練班,劉天章同志作了政治報告,講述了政治形勢和黨的任務,他講戰後資本主義第三次經濟危機時,隨時舉出數字說明經濟危機狀況,令人佩服。陰凱卿同志講了工人運動課,他很實際地介紹了當時工人生活狀況以及如何組織工人進行鬥爭。魏文伯同志講了黨的組織工作,我講了共青團的工作。訓練班結束後,高克亭被分配擔任山西革命互濟會黨團書記,由魏文伯直接領導,主要任務是救濟被難革命戰士,同時也搞貧民工作。另外劉天章同志還交給他一個任務,要他想方設法與監獄裡的政治犯取得聯繫,開闢監獄地下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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