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柳葉芽與守林人

  安靜的夜晚只有柳樹沙沙作響，守林人被這沙沙的聲音弄得心煩意亂，還有幾天就要娶妻辦婚禮了。柳葉芽剛抽出不少柳枝，還有滿地的柳絮，柳絮像是一種蓬鬆的棉花，落在地上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很難清掃乾淨樹林，樹林裡一不乾淨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司馬國的疆土很大，種植了成千上萬的柳樹，守林人每年到這個柳樹抽芽的時候就開始犯愁，到底是先插種柳樹好還是清掃柳絮好。看著毛茸茸的柳絮加上過幾天迎親的事情，心裡翻了一肚子愁。這是自己第一次娶妻，對象是陶泥世家的薏米姑娘。聽媒婆說對方家裡有錢世世代代做陶泥罐子，家裡有勢養著十幾個陶泥工人做罐子，這位姑娘還雪白漂亮是個難得的美人。自己是個粗人，怕是伺候不好這位馬上嫁過來的新娘子。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晚上做了一個夢。老柳樹和他說起來今年的天氣不適合娶妻，來年倒是有幾個不錯的日子。在古代的人看來，未出閣的姑娘被男人看了一眼就要嫁給他，就像把長城哭倒的孟姜女，也是被家裡的工人看了一眼就出嫁了。想到這裡，硬著頭皮打點著娶妻的一切事情，突然抬腳對著銅鏡踹了一腳，又把準備好的相信棉花被褥掀翻在地，氣呼呼地跑到南越國看新娘子薏米。

  守林人平時爬樹很厲害，就趴在薏米家的牆頭看薏米，看著看著閨房裡的薏米姑娘竟然穿著新裙子，從閨房裡走出來，一路追著蝴蝶跑到了幹活的陶泥工人里，大家低著頭不敢說話，只有一個叫阿陶的小伙子看了一眼薏米姑娘。這俗話說得好：要打就打出頭鳥！紅杏出牆打不死！

  守林人趴在牆頭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頓時心裡一團怒火冒上來，這不是和老柳樹說的一樣，今年不適合娶妻。但是聽到裡頭有人說了一句：「強扭的瓜不甜。」一回家就把老柳樹砍了，做了一個新柳樹床放在新房裡。你說巧不巧呀！砍掉的柳樹還有一個墩子，有一次阿陶的妹妹阿妮進山砍柴，就正好坐在了這棵柳樹上，回到家就開始嘰嘰歪歪罵人了，說什麼薏米搶了她的新裙子穿，早晚要血債血償！

  阿陶聽到妹妹不停這樣說，拿起口袋裡一封信就出門了。這封信是他請媒婆寫的情書用來和薏米書信來往，薏米最後一封信還沒有寫完，就順手放進了陶泥罐子裡。趕緊去陶泥罐子店裡看看店裡出了什麼事情，原來是有人說陶泥罐子只配牲口用，在陶泥罐子店裡吵了起來。薏米人小身體單薄，看見阿陶一直對著自己招手又過不去，被人群擠來擠去，手裡抱著阿爹新做的泥罐子摔倒了。

  這人有時候就是賤，水還有水漲船高的一天，人卻有被活生生踩死的一天。山裡的柳葉又發新芽了，柳葉芽也可以做成一道菜，柳葉芽也可以是守林人永遠的痛。薏米是一種糧食，本該和柳葉芽一樣被人吃掉，現在卻被撒了一地，失去了原來的新鮮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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