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御貓與太監（四）

  民間相信神更加相信鬼，一個人的喜事可以整天走街串巷，一個人的白事卻可以吃喝玩樂好幾天。有位手藝人熟悉紅白事，這個人就是掌管天下人姻緣的月老，稱呼月老自然是因為越老越值錢，紅事必須找月老看姻緣，白事必須找做過月老吹嗩吶，年紀大的人知道一生響兩次，年紀小的人只知道婆婆好給糖吃。

  清朝初年，民眾生活沒有信心，生怕明天遭到打擊報復，於是有個懂紅白事的官吏就開辦了妓院一條街，說是為了民眾服務，也是為了提高民眾信心。

  有事沒事總愛去妓院一條街看看門口招攬客人的妓女們，縱使年輕貌美也有衰老的一天，剛剛創辦的妓院一條街都是選擇年紀偏大的寡婦，寡婦們有說不完的話，聽不完的戲。當時創建清朝有一大批官兵們，為了皇帝出生入死，把自己年輕貌美的妻子留在家裡就上了戰場。

  皇后對這件事情很清楚，總是安排一些戲班子去妓院一條街唱戲。皇帝手下的官吏也清楚，只有皇帝不清楚。驛站掌柜知道皇帝身份尊貴，早早起床就去集市挑選上好的麵粉豬肉做早飯，路上碰到了妓院一條街的彩鳳，又說漏了嘴，叫彩鳳也知道了貴客在驛站的事情。

  彩鳳來驛站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買些酒菜回家。街上的人從小就夸彩鳳生的美，美得不同尋常，只可以嫁給達官貴人，公公丈夫兒子都去了戰場殺敵，一身清白的彩鳳在御賜的公銀面前哭得不成人樣，人是一個沒有回家，就連件像樣的物件寶刀也沒有帶回來，皇帝打贏了江山，給官兵家屬都御賜公銀萬兩。

  彩鳳有個好吃懶做的女兒，從小就喜歡吃肉喝酒，家裡有些銀子都會給她買著吃。女兒在半個家的人都沒了的情況下，瘋跑出去一晚上，回到家中的時候，一身汗水臉上髒兮兮的，街坊鄰里看到了都說，當兵的死了，女兒也嫁不出去了。家裡有幾十畝都是彩鳳一人操持，還好這幾年過得不算苦，女兒也常常待在家裡學學唱戲，這一學不要緊，和一個走街串巷的戲子認識了，拉著彩鳳一起聽戲，聽到入迷了在家裡鬧，不讓聽戲就鬧得雞犬不寧，還學寫字看戲本。一字一句看著學，一開口就笑，笑得膈子亂躥。

  沒幾年妓院一條街聽戲的事情，被彩鳳知道了，自己又是年紀大又是寡婦。能活一天是一天，只是可惜女兒還沒個著落，常常買些酒菜去妓院一條街聽戲。把女兒鎖在家裡，生怕外人知道了女兒愛聽戲的事情。

  驛站掌柜沒給自己好臉色，只能問問店小二，一開口來句：「誰叫店小二呢！」彩鳳也不知道怎麼說買酒菜的事情，看到樓上下來一位正氣的年輕人，前後都有人端茶倒水，衣服鞋子都是自己也能做的款，就壯壯膽子又問問店小二，店小二這才說：酒菜沒有茶水但是有些。買些驛站茶水回家，看到女兒有在哼哼唧唧學唱戲，一下子提起掃把追著女兒打，直到打斷了腿。

  街坊鄰居都聽到慘叫聲連連，以為哪裡兵馬殺過來，一聽還是彩鳳打女兒打斷了腿，有個殺豬的提著刀推門一看，院子裡好好的荷花盆也碎了，女兒看見刀來了，大喊大叫要殺頭，彩鳳和殺豬的一起按住了女兒，腿是瘸了一條腿，殺豬的說：半條腿沒用了怎麼下得去手。聽到女兒沒出息地喊了一句：「鶯鶯燕燕，燕子飛了。」彩鳳落淚了，街坊鄰居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