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威脅

  偏廳里的是李氏和周嵐。

  周鴻遠考了榜眼，客棧不僅免了他們的食宿費用，還給他們升成了上等客房，每日來給周鴻遠賀喜的人更是絡繹不絕，李氏和周嵐也跟著風光。

  李氏早就想來的，但裴景川的婢女失蹤，全城戒嚴，她怕生事，等到風波平息，今日周鴻遠受邀去摘星樓參加詩會，才拿著玉佩帶著周嵐來了葉家。

  周鴻遠一直不贊成這門婚事，得趕緊跟葉家把事定下來才行。

  這門婚事要是沒有了，上哪兒再找這樣高的門第做親家？

  葉青行儒雅貴氣，在他面前李氏的姿態放得很低，周嵐則一直忍不住偷偷打量，瀚京的貴公子就是和祁州的不一樣，這位葉大公子看上去可比裴三公子脾氣好多了。

  葉青行把兩人的動作表情盡收眼底，心裡很是不屑，面上卻溫和道：「這樁婚事是周伯父和章姨娘定的，章姨娘好些年前就病故了，她雖生了兩個女兒，但一個已經出嫁，一個又意外身故，這些情況之前都與你們說過的。」

  信物是真的，親事是真的，但定下約定的人都已身亡，連符合條件的小姐也都沒有了，還能怎麼辦？

  李氏現在有底氣，立刻道：「可當時只說了定親，並沒有說一定要娶哪位小姐呀。」

  姨娘的女兒嫁的嫁死的死，可葉家這麼大，總歸是還有適婚小姑娘的。

  不管怎麼樣，葉家這個親家不能丟。

  葉青行聽出死皮賴臉的意味，挑眉反問：「伯母這是已經有中意的人選了？」

  李氏咽了咽口水，大著膽子說：「我聽說貴府的六小姐還待字閨中，之前花朝節，還與我兒一起猜燈謎了。」

  葉青鸞那夜是和裴景川一起去逛的燈會，從李氏口中說出來，倒像是與周鴻遠關係匪淺。

  李氏這些日子一直在打聽葉家的事，葉青鸞才貌雙全，性子更是溫柔大方，是世家貴女的典範，她原本是不敢肖想的，可最近城中流言蜚語很多，好多人都說葉青鸞自作多情在倒貼裴景川。

  誰家的姑娘禁得起這樣的詆毀啊，在李氏的想像中，葉青鸞現在應該在閨房中鬱悶痛哭，葉家也因為這個毀了名聲的女兒焦頭爛額，而她這個時候提出婚事，簡直是解了葉家的燃眉之急。

  畢竟她兒子可是今年春闈的榜眼啊，如此才華橫溢的年輕人求娶葉家明珠，葉家不是應該很有面子嗎？

  李氏說完期盼地看著葉青行，葉青行仍是溫和帶笑的，李氏以為希望很大，唇角不覺上揚，下一刻卻被潑了一臉的茶。

  茶水溫熱，不至於燙傷，但李氏還是被潑得驚叫起來，周嵐也嚇得站起來。

  葉青行仍是之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他含笑看著李氏，用溫和的表情說著冷酷的話：「你兒子算什麼東西，也敢求娶我妹妹？」

  李氏和周嵐這些日子聽到的都是恭維討好，猛然聽到這樣直白的不加掩飾的貶低，感覺和被人扇了兩巴掌沒什麼兩樣。

  周嵐忍不住反駁：「我娘並未說要求娶葉六小姐，大公子就算不同意也不用這樣侮辱人吧，而且我哥哥剛中了榜眼，還在御前面了聖……」

  「面了聖中了榜眼又如何？」葉青行打斷周嵐，「他頂多能進翰林院做個編修，一個月也就十兩俸祿，連一支好點兒的珠釵都買不起，這樣的人，入贅葉家都不配。」

  李氏當然捨不得讓周鴻遠入贅，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好不容易中了榜眼出人頭地，怎麼能去做贅婿？

  葉青行的話難聽，態度也強硬，李氏不僅沒有直接走人，姿態反而放得更低。

  她擦掉臉上的茶葉小心賠罪：「愚婦沒什麼見識，說錯了話還請大公子莫要怪罪，六小姐身嬌體貴，哪是我兒子能肖想的，只是這婚約既是亡夫定下的，若不能完成亡夫的遺志，我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

  「你在威脅我？」

  葉青行掀眸，明明表情沒什麼變化，卻莫名叫人不寒而慄。

  周嵐嚇得躲到李氏身後，方才還想和葉青行搭訕的心思散得一乾二淨。

  「愚婦不敢威脅大公子，只是我兒信守承諾這麼多年都未曾娶妻，如今金榜題名才來求娶，還請大公子能看到我們的誠意，葉家畢竟也是書香門第，總不能是嫌貧愛富之輩吧？」

  李氏低著頭，語氣仍是卑微恭敬的，卻沒有半分畏懼。

  她兒子馬上就要封官了，葉家想悔婚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受得起背信棄義的罵名。

  「呵~」

  葉青行笑出了聲。

  自從章姨娘死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氣到。

  這賤人都死這麼久了，竟然還能弄出這麼一門婚事噁心人，真是陰魂不散！

  葉青行心裡已經有了想殺人的念頭，但他裝了這麼多年的翩翩公子，即便是盛怒之下，臉上也還戴著溫和的面具，他看著李氏，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李氏暗暗鬆了口氣，退而求其次道：「大公子說得有理，我兒雖已考取功名，但家底實在是太薄弱了，配不上六小姐，聽聞貴府二小姐前不久和離歸家，若她能瞧上我兒，倒也不失一樁好姻緣。」

  葉青苑的惡名李氏是有所耳聞的，但葉青苑畢竟是葉家正經的長房嫡出，就算是再嫁婦，那也比葉家隨便尋個旁支庶出搪塞他們強。

  葉青苑脾氣再差也是女人，只要生了孩子，就好拿捏了，而且她兒子長得不賴，又是個會疼人的，很快就能處出感情。

  當初在祁州，那個賤人不就被騙得團團轉嗎？

  李氏早就打好了算盤，葉青行聽到這個提議，怒氣倒是少了兩分。

  葉青苑是被秘密送去庵堂的，外面的人並不知道，老東西對章姨娘和小孽種的死一直耿耿於懷，絕不會想接葉青苑回家，但有了這門婚事就不一樣了。

  一個再嫁婦總比被送到庵堂的棄婦好聽多了，如今姜媚已經「逃」得不知所蹤，裴景川便是聽到這個消息應該也不會阻止。

  葉青行勾了勾唇，笑意變得暖融：「你們的誠意我知道了，但婚姻大事，還需父母做主，我母親尚在病中，等父親回家，我會與他稟明此事。」

  李氏和周嵐皆是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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