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祖宗都沒了，要法幹嘛？

  段明微微一愣。

  「林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段明微微皺眉，隱隱的有些不安。

  林楓不緊不慢的解釋道，「擴大科舉固然會導致民間百姓趨之若鶩，但知識的下移，同樣也會令民間百姓的整體文化提高。」

  「科舉取仕不在應舉或不應舉之間，而在於引導百姓，為國為家，不能只為一己私慾，要深明大義。」

  「從徐州開鑿運河一案中，就可知一二。」

  「底層百姓民智未開，只圖私利，對於朝廷政策鮮有人問，這才導致政令不通，貽誤發展。」

  一時間，朝堂上靜的落針可聞。

  女帝更是聽的有些呆住了。

  眾人看著林楓侃侃而談的模樣，腦瓜子裡頓時一片空白。

  這一策，林楓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看似設身處地為大夏著想，但實則綿里藏針。

  擴大科舉取仕，必將會使儲備官員越積越多。

  這些官員整天無所事事，但是國家照樣會撥出財政，到最後財政枯竭，愈演愈烈。

  發展到後期，世家大族確實勢力衰微，但取而代之的則是規模龐大的士大夫集團。

  即便有人發現了這個問題，也會因為牽扯利益廣泛無從下手。

  歷史上的宋朝便是因此積貧積弱，直到最後走向滅亡。

  不過對林楓來說，想要完成前主的夙願，替吳國復國。

  一個積貧積弱的大夏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工部尚書劉全見狀，乾脆麵向女帝拱手說道。

  「陛下！林楓此言妖言惑眾！」

  「科舉之法乃是先皇創下，更是我大夏根基，萬萬不可輕易變動！」

  「臣提議，將這小子逐出宮去，永不錄用！」

  林楓不屑的撇了撇嘴。

  女帝轉頭看向右丞相段明。

  「段相國，你覺得呢？」

  只見段明一陣支吾，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林楓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說出這番話，自己所言稍有差池，勢必會得罪天下讀書人。

  雖然段家在京城內的勢力數一數二，但相較於天下人來說，還是有些不夠看。

  段明猶豫片刻後，還是進行反對。

  「臣以為，祖宗之法，斷然不可變。」

  林楓笑了笑，說，「段大人先別急，我這裡還有第三策呢！」

  「這第三策就是拆祠破廟！」

  連祖宗都沒有，就別提什麼祖宗之法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先是靜了一下。

  隨後像是冷水潑進了熱油鍋中一樣。

  整個朝堂一下子就炸了鍋。

  「豎子爾敢！」

  「居然能提出這等無父無君之策！真是不當人子！」

  「此法簡直大逆不道！」

  「陛下！此子當斬啊！當斬啊！」

  ……

  如果把世家大族比作一棵大樹。

  剛才那兩策就相當於在樹梢上動手腳，讓這棵大樹長不大。

  可這第三策，完全就算直接奔著樹根去的。

  直接惦記上人家祖墳了！

  就連龍椅上的女帝也是眉頭緊蹙，對林楓剛剛說出的話有些慍怒。

  「都安靜！」

  聽到女帝親自發話，朝堂上的這才安靜幾分。

  只不過那些大臣仍對林楓怒目而視。

  女帝也將目光聚集在這個膽大包天的林楓身上。

  林楓淡淡的說，「我大夏生民，各個都是炎黃子孫，何苦糾結於誰貴誰賤？」

  「正如當今陛下，雖貴為皇帝，然而在民間的威望，甚至在朝中的威望，恐怕都不如京城段家。」

  「原因無他，只不過是因為段家在京城存在的時間，比大夏朝廷存在的時間都長，所以才會導致世人只知道京城有段家而不知道有陛下。」

  林楓此言一出，段明被嚇的直接跪倒在地。

  顫抖的伸出手指，指向林楓。

  「你你你，你血口噴人！」

  隨後又轉頭看向女帝。

  「陛下！老臣與京城段家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知道這民間之事啊！」

  看著段明這幅狼狽樣，林楓輕挑嘴角，開口譏諷道。

  「段相國，我不過是簡單舉個例子而已。」

  「你怎麼會被嚇成這樣？」

  緊接著，林楓繼續說，「因此，名為拆祠破廟，實則是為了讓這天下，僅有陛下一家。」

  「其餘的什麼段家、劉家、趙家、李家統統一掃而光，豈不痛快！」

  「當然，也不是說拆祠破廟就為了絕祀，而是將祭祀的對象從原本各個世家的先祖，換成炎帝黃帝。」

  「這樣大家都同宗同源，也省得攀比爭辯。」

  看著朝堂上諸位大臣一副要把林楓生吞活剝的樣子，女帝心中倒覺得他這對策倒有幾分意思。

  條條都狠辣無比，直奔這些世家大族的要害處而去。

  最絕的還是最後一條。

  拆詞破廟。

  這和刨人家祖墳有什麼區別？

  山上的筍都讓他林楓給奪完了，絕對堪稱當代活閻王！

  看起難以搞定的世家大族，三條對策便能永絕後患，甚至往後的歲月中，大夏也不會再出現這四個字了。

  此子，真乃天降鬼才啊！

  段明的臉上神情複雜，他沒想到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竟然能如此狠辣。

  最可氣的是，每一點都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工部郎中劉全看著林楓也是恨的牙痒痒。

  徐州運河被他輕鬆解決，朝中百官也在他面前顏面掃地。

  等等，徐州！

  劉全腦海中靈光一現，向女帝說，「陛下，林楓實在有些言過其實！」

  「臣聽聞，林楓在督造運河期間，故意封鎖河道，又扒開堤壩，致使洪水泛濫，徐州百姓生靈塗炭。」

  「時至今日，徐州境內仍是一片澤國，難道我徐州百姓要一直生活在水中嗎？」

  劉全話音剛落，百官頓時像是揪住了林楓的小辮子一樣，又是一通指指點點。

  可轉眼看向林楓，他卻絲毫沒有在意。

  此時，朝堂外有太監跑進來。

  「啟稟陛下，徐州知府曾安全遞上奏章。」

  「是有關林楓，林大人的。」

  聽到太監如此說，劉全十分自信的說，「想必是徐州洪水未退，曾知府特意遞上奏章，彈劾林楓的！」

  其餘官員也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心中十分想看看林楓這個狂生到底會怎麼死。

  太監通過旁邊的女衛遞上手中的奏章。

  打開奏章的女帝仔細端詳片刻後，臉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