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抵達涿州，關閉糧行

  兩天後。

  涿州城。

  七王李興龍帶著一眾官員站在府衙門口。

  「豈有此理！一個小小水利司河渠使竟敢讓本王親自迎接！」

  「那小子還有多久到？」李興龍低聲問道。

  一旁的國丞臉上留著兩撇小鬍子，眺望著遠方對七王說，「王爺莫急，他再怎么小也是朝廷的人。」

  「小人估摸著，他應該馬上就會到了。」

  李興龍面露不悅。

  「城內周、史、薛那三大糧商，一個比一個賊，眼看著拒馬河水位暴漲，一個個囤貨居奇，把城內糧食收購一空，本王怎能不急！」

  「當初本王就不該聽你的，直接向朝廷申請用兵，繳了他們的糧倉不就結了！」

  李興龍說到這裡時，眼中透露出一絲懊悔。

  他雖然貴為王爺，但手中能動用的實權著實有限，眼睜睜地看著這三家糧商收購城內糧草，卻毫無辦法。

  這群商賈唯利是圖，又遇到了拒馬河上游連日暴雨，河堤早已超過閾值，此時涿州城危在旦夕，一旦涿州垮了，下一個就會是處在下游的并州。

  他們怎麼可能不趁此機會，好好地發一波國難財。

  當初李興龍主張申請調兵收繳糧商庫內的糧草，卻被國丞以唯恐朝廷生隙為由勸住了。

  所以才轉而申請朝廷調派官員前來涿州治理水患。

  現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調派官員身上了。

  否則，涿州城內的數十萬百姓，恐怕還沒等來洪水，先因缺糧被餓死了！

  忽然，國丞望見遠方緩緩駛來一輛馬車的虛影。

  「王爺！來了！」

  「朝廷的人來了！」

  七王抬頭看去，只見道路盡頭，在數十名輕騎的簇擁下，一輛馬車正朝涿州城駛來。

  等到馬車逐漸停穩之後，林楓掀開車簾跳下馬車，伸了伸腰，深吸了一口涿州的空氣。

  「走了這麼久，終於到了！」

  林楓一轉頭，看見李興龍身穿五爪紫紋龍袍，大概有四五十歲，立馬抱拳行禮，將隨身攜帶的調任令奉上。

  「下官林楓，見過七王爺！」

  跟他一起來的葉如月則在一旁抱著肩膀，冷眼旁觀。

  林楓隨即又介紹道，「這位是護國神威將軍葉重之女，葉如月。」

  看到林楓如此年輕，李興龍心中頓時有些震驚。

  不過從林楓奉上的調任令來看，不像是假的。

  把涿州城數十萬百姓的生死放在這個年輕人身上，這不是開玩笑嗎？

  李興龍的心中雖然有些不滿。

  但林楓畢竟是朝廷任命，自己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頗為輕蔑的開口說道。

  「林大人真是年輕，這涿州數十萬百姓的性命，可就繫於你一人身上了。」

  林楓笑著揮了揮手。

  「此事好說。」

  「只不過本官因傷病耽擱了兩天，不知道現在涿州城內情況如何了？」

  見林楓此人態度端正，李興龍的心裡這才稍微安穩了一點。

  向國丞使了個眼色，隨後國丞便小跑著來到林楓身邊，伸手將林楓請到府衙內。

  邊走邊說，「林大人，這幾日拒馬河連日暴雨，最近剛剛有要停歇的跡象。」

  「不過據水利司來報，拒馬河的河堤已經出現皸裂，衝破河堤，水淹涿州只會是時間問題。」

  「涿州城內，各大糧商趁機瘋搶糧食，致使城內糧價飆升，短短几天城內的糧食就被搶購一空，只等河堤被衝垮，他們便會坐地起價。」

  林楓聽後蹙緊眉頭，看向國丞問道。

  「既然如此，為何不在下游泄洪呢？」

  國丞則面露苦澀。

  「拒馬河下游就是并州，若是我們貿然泄洪，這大水勢必會一口氣淹了并州，屆時并州就會成為一片澤國。」

  「所以此舉，就僵持在這裡了……」

  「不知林大人有何看法？」

  林楓停下腳步，臉上勾起了一抹笑容。

  這大概就是右相國段明給自己布的局了吧！

  決堤泄洪？

  下游可是并州，一城之地，同樣有數十萬百姓，決了自己就是罪人，不殺頭就不錯了，遑論什麼在比試中獲勝。

  可若是不決堤？

  洪水在涿州泛濫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涿州城內糧價飛漲，百姓餓殍遍野，怨聲載道，自己也就成了眾矢之的。

  不被陛下砍頭，恐怕也會被涿州百姓生吞活剝。

  反觀段朗所在的并州，只要按照地勢修築堤壩，等涿州泛濫的洪水流向并州時，將洪水引入大海，根本就屁事沒有。

  除非，自己在他修築好堤壩前，決了河堤。

  「此事倒也不難。」

  「勞煩國丞大人先將城內官家糧行關閉。」

  此言一出。

  國丞滿臉錯愕，雖有又向林楓確認了一遍，「林大人莫不是在開玩笑？關閉官家糧行？」

  「如今城內百姓靠著官家糧行才勉強能買得起糧食，一旦關閉糧行，只怕那些糧商不必等到洪水來臨，直接就會坐地起價了！」

  「屆時城內糧食天價，百姓怎麼可能買得起？」

  林楓則不以為意，淡淡地說。

  「之所以叫你關閉糧行，又不是不給百姓飯吃。」

  「即日起，把城內官家現有糧草集中至一處，按人頭分成小包，進行估價，然後再賣給城內百姓。」

  「凡是戶籍所在涿州，按人頭售賣，任何人不許多拿。」

  「戶籍不在涿州之人，要麼自求多福，要麼在府衙出高價買糧包，如有發現在別處私自購買糧包者，以私自買賣軍用糧草罪逮捕，查抄家產，一切充公！」

  說到這裡，林楓冷笑了兩聲。

  「區區商人也敢囤貨居奇？」

  「和朝廷斗是沒有好下場的！」

  這話說得陰狠詭譎，林楓的眼神中，甚至閃過一抹殺意。

  一旁的國丞看得渾身冷汗直冒，他出言提醒說。

  「林大人可想好了，這些商人一旦鬧起事來，可不太好收場……」

  林楓回過頭來看著他。

  「對了，還要貼出告示來。」

  「什麼告示？」

  「就說，拒馬河即將決口，為了讓滿城百姓吃上飽飯，朝廷不得已出此下策，若家中有存糧的百姓，歡迎交到府衙來統一分配，朝廷會給予一定補償。」

  「若有既不上交，又私自買賣者，一切家產充公，並且還要拉到大街上遊街示眾。」

  這叫醜話說在前面。

  先把告示貼出來，別怪我沒告訴你。

  面對洪水，全城百姓都應該同仇敵愾，某些人還惦記著自己的錢包，囤貨居奇？

  就算朝廷答應，涿州城內數十萬百姓也不會答應。

  「三天，僅需三天。」林楓自信地看著國丞。

  「本官就能讓那些糧商，乖乖地把吃進去的糧食給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