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過刀山火海

  第二天，蘇瑾玉就給宮內遞了牌子，求見景帝。

  三日後，收到傳訊，宣蘇瑾玉覲見。

  「說吧，見朕何事？」

  「臣婦想求陛下下旨，賜臣婦和離。」

  「和離，你要和離？」

  景帝居高臨下看向地上的蘇瑾玉，皺眉道：「因為西涼公主？」

  「可西涼公主已經言明，她以平妻身份嫁進唐家，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滿意，呵！

  世人都以為許她平妻之位，她就應該巴巴的感恩戴德，可偏偏她不要！

  「當初唐將軍曾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但如今他違背誓言，臣婦自是想要和離的。」

  景帝眉頭緊皺，他沒想到蘇家的女子如同蘇震威一般，脾氣倔強一根筋！

  他目光沉沉：「若是朕不許呢？」

  蘇瑾玉不慌不忙道：「當初陛下曾親口許我一承諾，臣婦想要用這個承諾來換。」

  「你！」

  景帝此時有種搬了石頭砸到自己腳的感覺。

  放緩聲音道：「蘇氏你可想明白，蘇家勢弱不比以前，若是你再和離，可有想過家中弟妹的以後？」

  「還請陛下放心，此事臣婦已經和家中弟妹商量好了，家中眾人皆是支持臣婦和離。」

  「胡鬧，真是胡鬧！」

  「若你父母尚在，豈會容你這般胡鬧！」

  想起母親，蘇瑾玉心如刀絞。

  「這也是母親臨終的心愿。」

  這話一出，堵得景帝啞口無言。

  「朕答應西涼公主的事不能反悔，除非你過刀山火海。」

  刀山火海，腳踩炭火，身穿刀林。

  這就是她和離的代價！

  想起唐世傑的無情，唐家的無義，蘇瑾玉斬釘截鐵道：「刀山火海，臣婦不悔！」

  「好一個不悔。」

  景帝神色冷厲：「朕依你!」

  過刀山火海和離，

  這可是開國第一例。

  聽聞消息的京城百姓瞬間沸騰起來。

  當年唐家大婚，蘇家十里紅妝的場景歷歷在目，這才過了多久，就要和離了？

  街上站滿了圍觀的百姓，眾人莫不翹首觀望，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小姐，小姐......」

  翠心哭著跑了過來，還沒到蘇瑾玉身邊，就被把守的官兵阻攔在人群外。

  「你們放開我，我願意替小姐。」

  「小姐，你回來讓奴婢去！」

  翠心哭喊著朝蘇瑾玉拼命的招手。

  蘇瑾玉回首：「莫哭，在這裡好好等著。」

  「小姐......」

  無視耳邊哭聲和嘲弄聲，蘇瑾玉目光堅定，大步向前。

  狹窄的路上兩側滿是明晃晃鋒利的刀劍，無論怎麼過，勢必都會被劃傷。

  前面，煙火苒苒熱氣騰騰的炭火發出噼啪的響聲，血肉之軀一旦站上，只會被燒的皮開肉綻。

  這就是蘇瑾玉和離的代價！

  一腳踏出，四周尖銳的刀直接刺入她的身體，瞬間鮮血滿地。

  四周圍觀的百姓靜寂無聲，有膽小者更是嚇得捂住眼睛。

  等她走完刀陣，遍體鱗傷，身上再無一寸好膚。

  布衫襤褸的蘇瑾玉踉蹌幾步差點跌倒在地。

  蘇瑾玉喘著粗氣，盯著炙熱的炭火，剛要邁步，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是唐世傑。

  「蘇氏，莫要在倔了，跟我回去吧。」

  蘇瑾玉死死盯著他：「夫妻一場你終究不是我的良人，我蘇瑾玉今日所為皆為和離，天地作證。」

  「不要再胡鬧了，我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給我回去！」

  唐世傑想要拉蘇瑾玉的手，被斜著伸出的馬鞭攔下。

  「唐將軍，蘇小姐所為是聖旨，你想抗旨？」

  蘇瑾玉抬頭，撞進一雙深眸中。

  是燕王世子裴玄。

  若是京城紈絝有高低之分的話，那最高端的莫過於燕王世子裴玄。

  燕王是當今太后第二子，當年景帝登基後，燕王自覺回封地，沒過幾年將世子裴玄送進京城，說是替他看著京城的繁華。

  清楚的人都知道，燕王這是怕陛下不放心他，將裴玄送來做質子。

  仗著出身，裴玄遊走在三教九流之中，混的如魚得水。

  唐世傑一臉憤怒：「此乃家事，還請世子莫要插手的好。」

  裴玄冷笑：「背信棄義的小人敢跟本世子叫板，今個蘇小姐既是奉旨和離，那就不是家事。」

  「我裴玄敬蘇小姐女中豪傑，你小子若是不服，那就比劃比劃。」

  「對啊，比劃比劃。」

  裴玄身後跟著一群小少年，放眼望去，不是勛貴府上的小公子，就是皇親國戚個個貴不可言。

  這些人哪個都不是唐世傑能招惹的起的。

  他只能將這滿腔的火發泄到蘇瑾玉身上：「蘇氏，你當真不跟我回去？」

  「唐將軍請自便，我今個和離定了！」

  「好，你別後悔！」

  唐世傑咬牙切齒說完，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裴玄在他身後冷斥：「滾！」

  「都聽著，以後誰要是敢跟這樣背信棄義的小人來往，就是和本世子做對！」

  「聽到了。」

  「趕緊滾！」

  少年們紛紛起鬨。

  唐世傑腳步停了又停，終究是沒勇氣回頭。

  這一下，在京城，唐世傑的名聲算是徹底壞了。

  看唐世傑狼狽離去，蘇瑾玉點頭示意：「多謝世子解圍。」

  裴玄目光幽深，那個只會躲在蘇大將軍身後的小姑娘終於長大了。

  他聲音低沉：「你又是何苦呢？」

  蘇瑾玉盯著前面的炙熱的炭火，低語道：「你不懂。」

  當日出嫁，蘇家十里紅妝，如今和離，她怎麼能讓世人小瞧了蘇家去。

  更何況，她以和離女身份回蘇家，終歸是會讓蘇家未出閣的女子名聲受損，她要以這種決裂的方式，堵住世人悠悠眾口。

  身陷囹圄，堅韌不屈。

  不虧是蘇家人！

  裴玄：「接下來的路，蘇小姐小心且行。」

  「多謝世子。」

  烈焰燃燃，以蘇瑾玉破損之軀恐怕難以支撐走完。

  扭頭她衝著人群中高聲道：「翠心，拿槍來！」

  「小姐......」

  翠心哭喊著將破雲遞到她的手中。

  蘇瑾玉撫摸著破雲，眼神眷戀：「前路叵測，你和我一起走！」

  「小姐......」

  「退！」

  翠心只得抹著眼淚跪在一旁，看著蘇瑾玉一路向前。

  借著破雲支撐，蘇瑾玉一腳踏進火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