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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亂世溫情

2024-09-14 15:14:34 作者: 肖涌
  一個晚上,三個日本情報人員和兩個日本浪人被殺,震動了關東軍,關東軍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更是大發雷霆。殺日本情報人員的究竟是什麼人,共產黨,國民黨,還是張學良派去的人,甚至蘇俄遠東情報局的人,關東軍毫無線索,土肥原賢二要求特高課必須想方設法捉拿殺人者,限期破案。

  湯曉軍得知關東軍幾個情報人員被殺的消息後,非常興奮,他不知道是哪路好漢一夜之間干出了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令他高興的是,總算有人替自己出了一口氣。

  高占寬得知此事後,興奮地跑過來跟湯曉軍和彭以軒說:「湯大隊、以軒,你們知道嗎,昨晚幾個日本情報人員被殺了,聽說關東軍高層氣得暴跳如雷,土肥原賢二下令追查兇手,限期破案。」

  彭以軒心中高興,卻不露聲色,「這些小鬼子,個個該死,多殺幾個才解恨!」

  湯曉軍也暢快地說道:「哼,這些小鬼子如果讓老子親自動手殺掉,那才痛快。」

  彭以軒暗自好笑,如果告訴湯曉軍和高占寬是他和馬雲飛殺的小鬼子,他們一定會大吃一驚。

  日本關東軍特高課派了大量軍警人員和線人進行拉網式的排查,折騰了幾個月,也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最後只好不了了之。

  懷胎十月,商妍生了一個兒子,當護士將商妍和兒子從產房中推車出來時,彭以軒迎了上去,他低下頭對躺著的商妍說:「妍妹,辛苦了!」

  商妍滿臉幸福,「以軒,你當爸爸了。快看看你兒子!」

  彭以軒抱起躺在商妍身旁的兒子,看著兒子紅撲撲的臉蛋,樂得合不開嘴了。他喃喃自語:「彭家有後了。爸媽也能瞑目了!」

  彭以軒明白,從現在起他已經當爸爸了。此刻,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當年在瀘州發生的那場血案,想起了被王南存等人殺害的彭家大院三十多人,也想起了歐陽雪。看著商妍懷中嬌嫩可愛的兒子,彭以軒心中五味俱全,百感交集。

  商妍很少見丈夫這樣,也不知丈夫此刻想起了什麼,她抱著兒子緊緊依偎著丈夫。彭以軒用手摟著商妍,靜靜享受著這溫馨的時刻。

  商妍在醫院住了一周,彭以軒特意請了幾天假陪伴商妍。妻子坐月子期間,彭以軒學會了殺雞燉雞,替兒子洗尿布、晾曬衣服。看著丈夫拴著布圍腰進屋出屋手忙腳亂服侍她的樣子,商妍別提心裡有多高興了。她體會得出來,丈夫對她和剛出生的兒子有多麼的愛,對他們共同建立起來的這個家充滿感情。兒子出生以後,商妍感覺到自己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知道從此以後,她的身上多了一份責任,一個母親的責任。

  彭以軒端來熬好的雞湯,讓商妍喝雞湯,然後他抱起兒子,和兒子說著話。商妍抬起頭看著丈夫,笑了起來。

  「以軒,過些日子,再給你生個女兒,好嗎?」

  「好呀,到時候我左手牽著兒子,右手抱著女兒,我們一家人回四川老家去。」

  「美得你!」商妍笑著說。

  馬雲飛聽說彭以軒兒子出生了,特意來朝賀。見了彭以軒的兒子後,問彭以軒給兒子取什麼名字。

  彭以軒說:「大名彭東瀘,小名滎娃。他是在東北出生的,祖籍瀘州,商妍來自河南滎陽,這樣就把我們一家人連在一起了。」

  馬雲飛說:「好呀,彭東瀘,滎娃。生於斯,長於斯,總有一天,葉落歸根,還要回到父母生長的地方。」

  馬雲飛的話觸動了彭以軒的心事。他說道:「是呀,離開四川已經好幾年了,很久沒有回瀘州了,父母墳前的荒草一定很高了。」

  馬雲飛看出了彭以軒的心事,他告訴彭以軒,「以軒,最近學校放假,我準備去重慶一趟,聽說重慶離瀘州不遠,20軍的王樹霖將軍是我的朋友,你把老人的墓地告訴我,抽空我去瀘州祭奠一下,替你儘儘孝!」

  馬雲飛去重慶,讓彭以軒有些突然,馬雲飛想去瀘州代他祭奠父母,更讓他心存感激。但他知道馬雲飛是幹大事的,專程去瀘州代他祭奠自己的父母實在沒這個必要。他回答說:「馬先生,謝謝你了。那地方偏僻,沒有熟人帶路,根本無法找到。」

  彭以軒說的也是實話,父母當年被殺,是周圍鄰居冒著危險將他父母等人的屍骨收斂在一起,悄悄埋葬在一個山坡上,也沒有一塊墓碑,很難找。何況王南存、「尤損友」一直在尋找他的蹤跡,如果馬雲飛去瀘州被王南存他們發現,豈不給馬雲飛添麻煩。

  馬雲飛聽了彭以軒的解釋後說:「也好,那我們回瀋陽再見。」

  彭以軒握著馬雲飛的手說:「馬先生,你教我的日文,我一直在堅持學,現在聽說基本能應付了,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馬雲飛對彭以軒說:「看這樣子,今後和小鬼子少不了打交道,會有用的。」

  湯曉軍、高占寬、吳明、於海洋、尹東北、雷地方、秦國民、嚴小樂等人提著禮品,也來彭以軒家朝賀。

  彭以軒拱手相迎,商妍吩咐李媽上茶,小樂立即跟著李媽去泡茶。

  湯曉軍見面就對彭以軒說:「以軒,聽說弟妹生個帶茶壺把的,好呀,彭家又添了一個可以殺鬼子的男人了。」

  彭以軒說:「也許等他們長大了,日本人已經滾出中國了!」


  高占寬說:「恭喜以軒兄和嫂子了。報國還需男兒,也不知我家那位給我生個什麼。」

  商妍說:「占寬,你這話嫂子就不愛聽了。生兒生女都是喜事,誰說女兒就不如兒子,人家花木蘭還替父從軍嘛!」

  「哎喲,嫂子批評得對,占寬失言了。」高占寬連忙檢討。

  小樂幫李媽將茶泡好後,將一個貨郎鼓玩具拿了出來,他看著嬰兒車裡的小孩,用手一搖,貨郎鼓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小樂歡快地叫了起來,「嫂子,你看,你看,他笑了。」

  商妍看著小樂的表情,也笑了起來。

  中日之間不斷緊張的形勢,迫使彭以軒對未來有了更多的思考。在特勤大隊,彭以軒除了執行任務和更加刻苦地參加各種訓練外,他常常花費大量時間趴在各種地圖和資料上分析研究。他還大量搜集有關日本的各種資料,無論與軍事有關的,還是日本的風土人情、民間掌故、禮儀習俗,他都認真研究,仔細琢磨,還做了不少記錄。回到家裡,他除了有時抱抱滎娃,和商妍說些家常話,經常拿著各種軍事方面的書籍,認真閱讀、思考。他甚至在暗自想,一旦中日開戰,東北軍應該如何與關東軍決一死戰。

  商妍最懂自己的男人,也知道丈夫是在為國事擔憂,為可能發生的中日戰事做準備。商妍在想,現在這樣安寧的日子也許很快就沒有了。她甚至想過,如果中日兩國真的打起來了,在瀋陽的日子沒法過了,她就回滎陽去。大哥商立言也多次來信,說母親很想念她,希望能見到她和滎娃。不過商妍一想到回滎陽,心裡就是一陣的慌亂。她知道以軒對於她,就是她的命、她的依靠,她的生活里不能沒有以軒。想到這些,商妍就有些神思恍惚,甚至想哭。

  一個周日的上午,陽光明媚,商妍發現家中院子裡的花開了不少,到處奼紫嫣紅,綠樹成蔭。商妍抱出大哥商立言托人從滎陽給她帶來的古箏,將古箏放在箏架上,她想彈幾首箏曲,讓丈夫享受箏曲帶來的愉悅與安寧。

  一曲《平沙落雁》,曲調悠揚流暢,弦樂起而有伏,靜中有動,綿延不斷。商妍的手在古箏上不斷撥動,指法靈巧,忽輕忽柔,忽疾忽慢,基調靜美,像兩隻大雁在空中呢喃說著情話,又像大雁從天空降落盤旋顧盼的情景。

  一曲《胡笳十八拍》,聲情並茂,商妍時而中指勾弦,時而食指抹弦,手指在琴弦上撥動,將遠在匈奴的蔡文姬即將回歸故鄉,既思念故鄉又不忍骨肉分離的極端矛盾心情刻畫得淋漓盡致,整個樂曲委婉悲傷,令人肝腸欲斷。餘音繞樑,不絕迴響。

  還有《高山流水》《梅花三弄》,一曲接一曲,樂聲音色圓潤、淡雅,餘音裊裊,扣人心弦,古箏的詩意、幽獨、曠遠從商妍的手中傳遞出來。

  彭以軒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妻子彈琴,聽得很專注,也很痴迷。他還是第一次聽妻子彈奏古箏,沒想到妻子彈得這樣好,這樣有韻味。

  商妍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問他,「喜歡嗎?」

  彭以軒走過去將妻子摟在懷裡,點著頭。商妍溫順地依偎在彭以軒的懷裡,她真希望以後的日子永遠都像現在一樣,更希望時光靜止,讓這樣的幸福一直保持下去。

  高占寬的妻子也生了,是個丫頭。雖然之前高占寬一直想要個兒子,總在彭以軒面前說兒子比女兒好。但當他第一眼看到女兒紅嫩可愛的小臉時,不知怎麼的,立即生出了一種強烈的父愛,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小精靈,那麼讓人憐愛,那麼讓人喜歡。妻子駱麗雲笑話他,這下知道女兒的好了吧。

  彭以軒和高占寬兩家來往得更頻繁了。商妍和駱麗雲兩個女人坐在一起,談起各自的兒子、女兒和家裡的事,總有說不完的話。這樣一來,高占寬和彭以軒省心不少。高興時,他們也殺上幾盤象棋,喝上幾杯小酒。商妍的烹調手藝不錯,常常讓高占寬和駱麗雲夫妻讚不絕口。但高占寬看得出來,即使是在下棋喝酒,彭以軒也常顯得心事很重,高占寬知道彭以軒是在為如今的局勢擔憂。

  彭以軒說:「占寬,看著吧,要不了多久,日本人就會動手。這樣安寧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

  高占寬說:「咱是軍人,小鬼子要敢動手,就打他狗日的。」

  彭以軒說:「作為軍人,效命國家我們義無反顧,也沒有任何退路。如今小鬼子氣焰囂張,以為中國人好欺負,他們真是痴心妄想。」

  高占寬嘆了一口氣,「以軒,如果真的打起來,麗雲和商妍他們怎麼辦?」

  彭以軒看了看兩個在他們旁邊的兩個女人,「占寬,要知道,到時候中國也許連一塊安靜的地方都沒有了,在哪裡可能都一樣。」

  說完這話,兩個男人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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