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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未雨綢繆

2024-09-14 15:14:50 作者: 肖涌
  襲擊黃崗軍火庫,帽子山大獲全勝,繳獲了大量武器彈藥,讓「穿山甲」和帽子山一幫兄弟高興得不得了。

  「彭大俠,這事幹得太過癮了,看來和正規軍一起打鬼子,是不一樣。」「穿山甲」興奮地對彭以軒說。

  「大當家的,有一事要提醒,這次我們打了一個勝仗,收穫不小。但如果鬼子查到是帽子山乾的,肯定會報復。因此,必須給兄弟們打招呼,不能對外露任何口風,違令者軍法處置。雖然帽子山山高路險,易守難攻,現在又有了這些武器彈藥,我們實力增強了,但真要和鬼子打起來,敵眾我寡,小鬼子又有重炮和飛機支持,我們肯定要吃大虧。」

  「穿山甲」一拍腦袋,「看我高興得昏了頭,把這茬忘了。彭大俠,你說咋辦,我聽你的。」

  「大當家的,給兄弟們打招呼,誰如果捅了簍子,泄了密,軍法從事,絕不寬恕!」

  「就這樣辦。」

  彭以軒的判斷沒有錯。黃崗軍火庫被襲擊,關東軍大為震驚,他們沒有想到有一個小隊日軍和一個中隊皇協軍防守的黃崗軍火庫,居然一夜之間被抗日組織連鍋端掉,一定是一支實力很強的部隊所為,說不定與皇軍聯隊指揮所和軍用火車被襲擊的人員有關。為了此事,關東軍特高課派出了眾多的眼線和探子,千方百計打探消息,對黃崗軍火庫附近的村莊也進行了拉網式的搜查。

  「穿山甲」山下的線人把鬼子嚴查暗訪的消息傳到帽子山,更增加了彭以軒的擔心和警惕。他不得不再次對「穿山甲」提醒。

  「大當家的,必須提醒山上的各位兄弟,管住嘴巴。」

  自從襲擊了鬼子的軍火庫,收繳了如此多的武器彈藥,「穿山甲」對彭以軒佩服得不得了,知道彭以軒名不虛傳,是個有勇有謀能幹大事的人,所以他對彭以軒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

  「穿山甲」隨即召集帽子山的兄弟們說:「弟兄們,襲擊鬼子軍火庫大夥幹得漂亮,我們也撈了不少好處,但小鬼子如果知道是我們幹的,肯定會來報復,帽子山就沒有好日子過了。所以,我醜話說在前頭,哪個敢在外面嚼舌根,我要他的命!」

  彭以軒還告訴「穿山甲」,「帽子山也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哪天鬼子真的進攻帽子山,我們也要給自己留後路。這事必須早作打算。」

  「穿山甲」回答說:「行,聽彭大俠的。」

  第二天,彭以軒就和「穿山甲」花了兩天時間把帽子山勘察了一遍,哪裡有道溝、有道坎、有個洞,如何進出等都搞得明明白白,彭以軒還繪了圖,然後把附近山頭的情況也摸清楚了。接下來彭以軒認真想了好幾天,又和「穿山甲」、高占寬坐在一起,將進退思路梳理了一遍,對下一步可能出現的情況進行了設想和分析,彭以軒才覺得心中有了底。

  「穿山甲」覺得彭以軒想多了,這些年官府和附近山頭想打帽子山主意的人也不少,哪次不是無功而返,落荒而逃?但「穿山甲」沒把話說出來,近來發生的許多事情讓他認識到彭以軒的確與眾不同,看得深、看得遠,因此儘管「穿山甲」對彭以軒如此小心有些看法,但他認為彭以軒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穿山甲」看彭以軒搞訓練很辛苦,抽空請彭以軒、高占寬等人去山上打獵。

  打獵「穿山甲」是行家,他爬起山來行動敏捷、如履平地。只要他看上的獵物,無論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一槍下去沒有活口。「穿山甲」的射箭技術也很高超,拉弓搭箭,百步穿楊。高占寬當著他的面豎起了大拇指,「穿山甲」笑呵呵地說:「咱山里人,就這點本事。」

  當「穿山甲」看到彭以軒用飛鏢打獵,一鏢飛出,獵物立即斃命鏢下,「穿山甲」眼睛都瞪大了。他沒有想到彭以軒竟然還有這樣一手絕活。

  高占寬對「穿山甲」說:「大當家的,你可知道彭大俠的槍法也很了得,估計與大當家不相上下。」

  「穿山甲」一聽,連聲說道:「這個我信,佩服,佩服!」

  彭以軒笑著說:「大當家的,你別聽他瞎吹,其實占寬的射擊水平比我高得多,不信占寬露兩手給大當家的看看?」

  高占寬連忙謙虛地擺了擺手,「以軒,你就別讓我丟人現眼了。我那兩下子,與你們倆相比,拿不出手呀。」

  打了半天的獵,收穫不小,野兔、山雞、狍子,還有一頭野豬,他們肩扛手提,滿載而歸。「穿山甲」讓廚師做了幾道野味,抱來兩壇東北燒刀子,與彭以軒、高占寬等人就著美味佳肴喝了個一醉方休。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一天,彭以軒坐在山寨的大青石上,望著茂密的森林和藍天白雲,沉默不語,他想商妍和滎娃了,想瀋陽的家了。

  彭以軒拿出商妍送給他的玉佩在手中把玩,玉佩已經很有些年頭了,晶瑩剔透,冰涼中透著幾分溫潤。商妍曾告訴他,這件玉佩是她外婆傳給她媽,她媽又傳給了她,據說戴著這件玉佩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彭以軒從來不信這些,但商妍信,還把玉佩送給他,讓他貼身戴著。彭以軒明白妻子的一番苦心,離開商妍已經很久了,彭以軒非常想念商妍和滎娃,也不知道商妍和滎娃現在一切可好?

  這段時間,彭以軒時常想起了他和商妍在瀋陽的家。

  家裡的院子裡栽有許多的樹和花草,玉蘭樹、黃桷蘭樹、桂花樹、梅花樹,還有三角梅、米蘭、玫瑰、菊花等。有的栽在花台中,有的栽在花盆中,高的兩米多,矮的也有幾十公分的高度。褐色或紫色的樹幹,綠色的樹葉,各色分季而開的花朵,將院落點綴得奼紫嫣紅。

  玉蘭花開的時候,高高的樹上除了潔白如雪的花朵綻放外,竟然沒有一片樹葉,那一樹的玉蘭花,凌空怒放,高貴典雅,好似款款走來的大家閨秀。花落時,眼見著一朵朵玉蘭花隨風飄零,漸漸只留下光禿禿的樹幹,便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半個多月後,玉蘭樹的樹幹上競相長出一簇簇綠茸茸的新芽,然後慢慢變成小孩巴掌大的樹葉,片片樹葉泛著暗綠的色彩,團在一起就成了一把遮天蔽日的傘了。

  花園裡的黃桷蘭和玉蘭樹是那種適季開花的樹種。花開時節,坐在樹下,不時能聞到黃桷蘭濃郁的芬芳和玉蘭沁人心脾的暗香。初夏時分,正逢金銀花盛開的日子,銀色的、金色的花鬱鬱蔥蔥地得小山一樣鋪滿了花架,與紫色的、紅色的三角梅混雜在一起,自由自在地綻放著,把花架裝點得像一個花的海洋,整個花園浸潤在芬芳的世界裡,奼紫嫣紅,爭芳鬥豔。

  彭以軒喜歡坐在院子裡仰著頭,透過斑駁的樹葉間隙,看天上的藍天白雲,看小鳥在花樹叢中穿梭飛行,看蜜蜂在花蕊間辛勤采蜜,聽妻子在院子裡彈古箏,然後品一口紫砂壺沖泡的鐵觀音,心情豁然開朗。彭以軒喜歡凝神靜心,慢慢欣賞院子裡花的清香、樹的挺拔,或者漫步在假山水池旁,看水流從假山縫隙間汩汩而出,看假山充滿生機的花草和苔蘚,看水池中魚兒自由自在遊動,看池中水面映入的倒影,這時候,彭以軒感到幸福也莫過於此。


  最喜有風又有陽光的日子,坐在院子裡,人被陽光溫柔地撫摸著、溫暖著,身體被風輕輕地按摩。微風吹拂,各種花香紛至沓來,讓人徹底放鬆。

  摸著玉佩,想著商妍和滎娃,想著他和商妍共同的家,彭以軒的心裡充滿著溫暖。彭以軒在想,如果不是小鬼子的侵略,也許這時他正和妻子坐在家裡的院子裡抱著滎娃嘮家常,聽妻子彈奏古箏、琵琶,或者一家人在瀋陽的大街上悠閒地走著,要不然就和湯曉軍、高占寬在城裡找個酒館喝酒。如今湯曉軍已經犧牲了,他和高占寬也和各自的家人天各一方。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日本鬼子的侵略,才使他們的生活發生了如此的變化。

  彭以軒明白,和小鬼子的較量還來日方長,過去那種安寧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高占寬走了過來,「以軒,想嫂子和滎娃了吧?我也想家了,想女兒了。」

  「占寬,我們現在是有家難回,這都是小鬼子折騰的。」

  「以軒,我想回家看看,家裡現在怎麼樣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樣吧,過幾天讓小樂回趟瀋陽,打探一下情況,我們再作打算。」

  隨後,彭以軒把這事給「穿山甲」講了,「穿山甲」說:「小樂不是本地人,一個人去瀋陽容易出事,我找個人同小樂一起去吧。」

  彭以軒覺得這樣當然更好,於是就定了下來。

  嚴小樂和帽子山四當家「鬼老四」一同下了山。他們輕裝上路,曉行夜宿,躲開了鬼子一道道封鎖線,然後想方設法往瀋陽趕。

  到了瀋陽城裡,嚴小樂也不敢貿然往商妍家裡去,他和「鬼老四」先在旅店住下,然後他獨自去了商妍家。

  嚴小樂扮作賣山貨的商人去商妍家敲門。商妍開門之後突然看到小樂,眼淚立即流了出來。她萬萬沒有想到此刻會看到小樂,看到小樂一定就知道丈夫的消息了。

  「嫂子,我代表哥來看你和侄子啦!」小樂抱起滎娃親了又親。

  「你哥他還好嗎?」

  「好著嘞,哥也想你們,所以專門讓我回來看看。」


  商妍高興極了,她連忙給小樂倒水拿點心。

  商妍突然想起,對李媽說:「李媽,你趕緊去駱麗雲家,叫她馬上過來。」

  李媽立即走了出去。

  進了屋後,小樂立即把彭以軒的情況告訴了商妍,商妍聽了既高興又擔心。她不知道彭以軒他們已經離開東北軍,得知丈夫和高占寬等人一切尚好,商妍心裡平靜了下來。但當她聽說湯曉軍已經犧牲的消息後,淚水忍不住又流了下來,一想到湯大哥曾經的好來,商妍心裡特別的難受。

  商妍也把家裡的情況告訴了小樂,她讓小樂一定要轉告丈夫,她和滎娃都好,讓他不要擔心,她還轉告了馬雲飛的話,讓以軒回瀋陽後一定去學校找他。

  下山之前,彭以軒對小樂作了交代,見了商妍等人,不能告訴商妍他們在什麼地方,更不能說打鬼子聯隊指揮所和軍火庫的事,只告訴商妍他們在打小鬼子。彭以軒明白,商妍知道的越多,風險也越大。特別是當商妍告訴小樂隔壁住的鄰居是關東軍特高課的人時,嚴小樂才明白彭以軒的擔心十分必要。

  駱麗雲接到商家傭人李媽帶來的消息後,匆忙趕了過來,駱麗雲看見小樂,高興得不得了,接連問道:「占寬他還好吧,你和以軒大哥都好吧?」

  小樂連連點著頭。

  時間過得很快,小樂要走了,他說:「兩位嫂子,小鬼子精得很,我不能在此久留。你倆有什麼話帶給兩位哥,抓緊說!」

  駱麗雲一聽小樂馬上要走,急了,「我剛才走得匆忙,什麼都沒帶,這可咋好?」

  小樂說:「路上鬼子盤查很嚴,帶東西有風險,只要嫂子和孩子們平安了,兩位大哥就放心了。」

  商妍拿出三盒凍瘡膏給小樂,對小樂說:「這三盒凍瘡膏帶在身上也方便,你和你以軒哥都是瀘州人,不適應北方的天氣,腳上長凍瘡用這個抹一抹很解決問題。占寬雖然是北方人,這個也許也用得著。」

  小樂接過了凍瘡膏,笑著說:「這個好,我在東北,一到冬天就生凍瘡,有了凍瘡膏,解決大問題了。謝謝嫂子。」

  小樂剛走,枝子就上門了。枝子問:「家裡來客人了嗎?」

  商妍說:「來什麼客人呀,一個推銷山貨的,囉嗦著不走,硬要我們買他的山貨。」

  枝子聽了商妍的回話,也沒再問,駱麗雲在一旁心裡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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