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元嬰（求月票）

  第713章 元嬰（求月票）

  「結嬰的契機，來了！」

  當胎動一響，羅塵便自然而然的明悟了。

  隱隱間，在那一剎，他的心神似與天地相和，有了水乳相融之感。

  不過！

  因這一時分神，體內金丹又沉寂了下去，那股感覺轉瞬消失。

  羅塵倒是沒有惋惜沒抓住那個契機。

  因為他知道，境界已到，只要多加嘗試，便可以再次重現那種感覺。

  他抓緊時間，細細體會著剛才那一瞬的體驗。

  「融合了三寶的金丹化作元胎，與天地交融，不分彼此。借著這個契機，便能於元胎中凝結本嬰，又稱碎丹成嬰，取婦人分娩之意。」

  「可從另一方面來講，所謂元胎，何嘗不是人與天地交合形成胎卵。」

  「胎動便是與天地呼應。」

  「而這個過程，在結嬰之時，必須時刻保持，否則便會前功盡棄。」

  「但對於金丹修士而言，想要強行保持那個胎動，卻千難萬難。是以，必須藉助外力！」

  所謂外力，無非便是外在的助力，亦或者刺激。

  一者四階靈脈！

  此等靈脈，已略具福地徵兆，可影響一方風土，龍淵島上靈土遍地，便是如此。

  修士若能借著胎動狀態，調動四階靈脈中的靈氣，化作助力，便可大大延長與天地交融的時間。

  二者結嬰丹！

  藉助丹藥之力，在短時間內，強行拔高精氣神三寶，使得元胎更加凝練，從而爭取更長的時間。

  或許大宗門裡面，還有其他輔助結嬰的寶物。

  但對羅塵而言，有此二者，已然足夠。

  甚至說，在剛才胎動狀態被打破之時，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強行再次進入這種狀態。

  這個感覺，並非錯覺！

  羅塵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以自己早年領悟的結嬰之法，嘗試三寶合一。

  果不其然！

  小半日後，有一股沉悶的跳動聲，於氣海中傳來。

  又是胎動！

  這一次，羅塵沒有分神，而是細細體悟著其中精妙。

  最後發現，除了底蘊深厚，精氣神三寶強度高於正常金丹圓滿之輩外，讓他可以隨時進入胎動狀態的功臣，源於自己的體質——火靈之體！

  這幅身體，已然算得上天地造化。

  所以，與天地相融之時，幾無阻礙，極為契合。

  退出那個狀態。

  「呼……」

  羅塵長吁了一口氣。

  韓瞻說得沒錯，以他之底蘊，的的確確可以做到不依靠結嬰丹，嘗試強行結嬰。

  只不過，能否成功，還得看他能在那種狀態中，堅持多久。

  羅塵不想打沒把握的仗，至少在修行上要做到萬無一失！

  是以，還是保險一點好。

  羅塵長身而起，出了茅草屋，來到了逆五行靈陣外。

  揮手撤去陣法，泛黃銅盆映入眼帘。

  羅塵細細看去，銅盆中九顆龍眼大小的五色丹丸，按著特定的方位擺放著。

  隨著陣法撤去，沒了遮蔽，霎時間九顆丹丸中，有六顆仿佛風化一般，轉瞬化作齏粉。

  只留下了三顆。

  「咦……」

  羅塵輕咦一聲，拾起了三顆結嬰丹。

  在他觀察下，結果很快得出。

  有兩顆跨過了臨門一腳，達至了四階中品。

  而最主要用來蘊養的那一顆，五色璀璨無比，恐怖的藥力竟是無法內斂，絲絲縷縷的朝著外面逸散著。

  羅塵目光一凝，打出兩道法力禁制，阻止著那外泄藥力。

  可即便如此，依舊見效甚微。

  「養丹術蘊養出來的高品階丹藥，終究不是親自煉出來的那般穩妥，這藥力只怕持續不了多久。」

  「此術，仍有缺陷。」

  「不過，這結果已經超出我預料了。」

  上品結嬰丹！

  是的，這枚藥力瘋狂外泄的結嬰丹，其品階赫然達到了四階上品。

  其上雲紋模糊，色澤鮮亮，端端是丹中上品！

  「如此一來，我結嬰的日程卻是半點耽擱不得了。」

  感受著結嬰丹那不斷外泄的藥力，羅塵微微一笑，不見慌忙，唯是胸有成竹！

  ……

  對於修士而言，隱居苦修，不履塵世，往往感覺時間過得飛快。

  自來到龍淵島開始算，足有二十年！

  無甚風雲變化，更無爾虞我詐，血腥戰火。

  身處島上，每個人都各行其事，增進修為，仿若世外桃源。

  桑景和在龍淵島南部，鼓搗著一個綠油油的池子，裡面還栽種著幾棵樹。

  他借鑑了羅塵血池煉丹之法，好像是在試圖以此培育某種靈樹。

  天璇在一座禁音陣法中，揮舞著一把芭蕉扇，不時放出威力絕倫的狂風，且屬性不一。

  她的臉上滿是興奮之意。

  二十年時光，她不僅穩固了金丹六層的境界，還徹底領悟《寰羽秘典》研發了好幾個適合自己的殺招。

  而最大的收穫，則是九風芭蕉扇這件上品法寶了。

  以往限於自身能為，只能發揮其中一二威能。

  但現在，卻已經是徹底祭煉完畢。配合自身巽風之體，戰力暴增！

  如此一來，不僅自己有了趁手的寶物，以後在戰鬥方面也能為主人多出一份力了。

  霞丘山上，青袍道人依舊獨坐。

  二十年時光，他似乎一直坐在這裡一般。

  羅塵他們只當他在熟悉奪舍的新身體，除開修行上的事情，少有打擾。

  但若是獨處之時，韓瞻臉上總有一抹按耐不住的急切。

  坐在山頭上，韓瞻的視線仿佛在眺望大海，可若真的關注他眼瞼下垂之處，卻又好像是在俯瞰整座龍淵島。

  忽的。

  以往水波不興的碧波潭，這一日掀起了波瀾。

  這點波瀾不斷外擴，漸漸地甚至整個龍淵島都在震顫了起來。

  韓瞻幽幽的看著那個方向，神色複雜無比。

  「終於是到了這一天了。」

  「他會成功嗎？」

  喃喃間，韓瞻猛地搖了搖頭。

  「我希望他成功！」

  當龍淵島開始震顫之時，每個人都停下了手頭上的事情，不由自主將目光投向地下。

  一股股蓬勃的靈氣，開始不由自主的往外散發。

  越過厚厚的岩層土壤，朝著天際交匯而去。

  平靜的大海中，有漩渦生成，一尊巨大的龍頭緩緩浮出，無情冷漠的雙瞳眺望著龍淵島方向。

  天際間，有烏雲匯聚，蓋壓一城之地。

  更有條條銀蛇，在那黑壓壓的雲層中噼里啪啦作響。

  它們在醞釀！

  ……

  轟！

  地淵深處，茅屋炸開。

  白袍道人盤坐蒲團上，身上的法力波動完全不再壓制，隨著他富有韻律的呼吸節奏一放一收。

  他雙眼緊閉，嘴唇微微張開，隱約可見一枚五色丹丸半含口中。

  雙手十指交錯在一起，結成了一個似蓮花般的印訣，可仔細看去，十指微張，又好似鳳鳥展翅，翱翔欲飛一般。

  白色道袍，獵獵作響。

  地淵中，一道道龐大的靈氣被牽引出來，朝著他身體匯聚。

  似乎仍顯不足，道人喉頭聳動了一下。

  咕咚！

  五色丹丸，順喉而下。

  一縷青金色火焰蔓延而上，燒去法力禁制，焚掉丹衣外皮，然後這團火焰裹著那恐怖的藥力席捲經脈，直入氣海之內。

  一入氣海，真焰撤去。

  上品結嬰丹那恐怖的藥力，未經任何引導，便主動朝著那仿佛大日一般的赤紅金丹包裹而去。

  霎時間，羅塵只覺他的感知開始瘋狂暴漲。

  以金丹為中心，法力轟然外放，然後又徐徐回收。

  在這一放一收之間，天地似乎都被他調動。

  地淵之內，原本就洶湧而來的靈氣，此刻變得更加狂暴。

  羅塵那乾枯的身體，在無數靈氣灌注下，猶如脹水氣球一般，開始鼓脹了起來。

  而他的身體，也開始慢慢懸浮飄飛，一直向上。

  一丈，十丈，百丈……直至，天光乍現，黑雲壓頂！

  醞釀許久的雷劫，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反應。

  嗤！

  一道細若水蛇大小的閃電，自黑雲中倏忽飛出，拍打在白袍道人身上。

  濺起道道電絲。

  一縷縷細碎的電弧，在道人身上遊走著。

  道人無動於衷，依舊盤坐虛空，手中印訣絲毫未變。

  見到他這般反應，天地似乎怒了。

  嗤！嗤！嗤……

  眨眼之間，便是九道細小的閃電，從不同角度飛掠而來。

  噼啪！噼啪！

  閃電拍打，鬚髮微揚，白袍無風自動。

  但，似乎也就是這樣了。

  下一刻，只聞虛空中白光爆閃。

  轟！

  一道粗如水桶般的巨大雷電，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轟然砸下！

  此時，羅塵終於睜開了眼睛。

  手中印訣忽而分開，一者蓮花印，一者鳳凰印。

  雙目靈光綻放，望著那疾馳而來的驚雷，他深吸一口氣，面色依舊平靜。

  龍淵島上，天璇已是忍不住出聲低呼：「主人快用法寶抵抗啊！」

  桑景和不知所以，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霞丘山上，韓瞻卻是從羅塵一連串的奇怪應對上，察覺到了什麼。

  他臉色驚疑不定，甚至有幾分不可置信。

  直到看著羅塵分掐兩印，這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啊！！！」

  咔嚓！

  粗如水桶的閃電轟擊在羅塵身體上，平靜的神色終於有了些微變化。

  羅塵悶哼一聲，強行壓制著體內枯榮真火的躁動，靠著強大的肉體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

  不僅如此，左手蓮花綻放，五指不斷掐訣，竟是調動源力於生死大劫中去引導那雷霆之力，遍及全身。

  這一幕，有些熟悉。

  但在記憶中，卻是那般刻骨銘心！

  天雷煉體！

  當年在那雷道大能白夜洞府中，他就有過這麼一遭。

  只是與當初殘留的雷霆之力相比，這元嬰雷劫牽引的雷霆之力至少要強出百倍。

  但他羅塵的肉身，與煉體二境時相比，又何止強出百倍千倍？

  而這，就是羅塵籌備許久的渡劫手段！

  此劫何需渡？

  即是凝結元嬰時的劫難，同樣也是陰魂化陽神的唯一造化。

  如此一來，不如化劫為機緣，為他這無法再進一步的煉體之道，錦上添花！

  《萬道合流》初創之時，本就有借雷煉體的原理，哪怕後來重回正道，如今再現也不過是花點小心思而已。

  羅塵一心二用，一邊維持著元胎與天地相融的狀態，一邊引導天雷煉體。

  尋常狀態下，他肯定做不到這種程度。

  可上品結嬰丹爆發的藥力，卻是讓他在極端升華中，對自身的一切有了完美無比的掌控力！

  如今看來，他的瘋狂舉動，的確是可行的。

  強行撐下來天雷之後，源力將這股力量分化，遍布全身。

  尤其是他背後那沉寂百多年的脊椎大骨！

  此刻仿佛受了刺激，甦醒了過來。

  大口大口吞噬著諸多細碎電弧。

  燁燁生輝間，一道雷光如大龍一般，在他脊背上緩緩顫動，竟與羅塵呼吸開始同步了起來。

  當一劫過，羅塵似乎仍顯不滿足。

  抬頭望向天空中的烏雲，閃爍著靈光的雙目好似可以洞穿雲層一般，望著裡面又開始積蓄的雷劫，他舔了舔嘴唇。

  左手印訣一頓，大拇指赫然點在了胸膛處。

  「大！」

  「大大大……」

  口中低喝，他的身軀開始膨脹了起來。

  只一個呼吸，九丈巨人揮舞雙翼，再現塵寰。

  羅塵眉目一厲，左手再點眉心。

  源力流竄全身，他的肉體終於不受限制，繼續膨脹。

  十丈、二十丈……直至百丈！

  一尊完全不遜色黑王體型的巨人，屹立在了天地間。

  他腳踏大地，身形如山，目光似電。

  一手掐鳳凰涅槃訣，一手攪動風雲。

  青金色火焰自氣海中滾滾瀰漫而出，脊椎大骨銀白雷光閃爍，黑色的甲冑紋路分明，包裹全身。

  塊壘分明的肌肉，哪怕甲冑掩蓋，卻仍舊掩飾不住那內蘊的爆炸性力量。

  玄塵甲，羅塵早已經悄然修復。

  其本身就有自動恢復的能力，加上羅塵往裡面投入眾多從隕魔之地獲得的礦石，防護能力更甚從前。

  前兩次雷劫，羅塵壓根沒受傷，全靠玄塵甲和肉體扛了過去。

  他知道，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果不其然！

  在見著羅塵毫無顧忌變化荒古真身後，天地徹底憤怒了。

  黑雲變得更加濃厚！

  噼里啪啦的爆炸聲，在裡面不斷響起。

  受到天象影響，就連龍淵島附近的大海，都開始沸騰起來，一道道驚天巨浪，朝著龍淵島拍打而來。

  眼看巨浪襲來，守護在近島海域中的黑王遊動巨大身體，想要全部攔截下來。

  然而一道傳音，卻是讓他停下了手中動作。

  「修士渡劫，一力為之。他人插手，只會惹得天道不喜，加大雷劫力量。」

  「你，不可妄動！」

  黑王瞥了一眼霞丘山方向，便偃旗息鼓。

  巨浪拍岸，海水倒灌。

  沒多久，羅塵腳下便滿是洶湧海水。

  他不管不顧，只是看著雲層深處。

  驀的！

  「來了！」

  羅塵心道一聲，凝神以待。

  轟！轟！轟！轟！轟！

  剎那間，五道雷霆，同時落下。

  不給人任何反應時間。

  遍布方圓數里，又倏而朝著同一個目標匯聚。

  這是不給人逃跑空間。

  但羅塵不逃也不避，百丈真身籠罩著血色的源力，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次轟擊。

  當五雷轟頂結束之後。

  那尊如山巨人，依舊傲立天地間。

  只不過，他身上的甲冑變得破破爛爛，塊壘分明的肌肉也炸開了一個個血洞，雙腳直沒厚厚的岩層中，頭髮更是著火一般燃燒了起來。

  海水滾滾而至，已經淹沒他腰部。

  巨人的氣息，萎靡了下去。

  霞丘山上，韓瞻看著這一幕，神色複雜無比。

  既有震撼，又有惋惜，更多的卻是驚艷！

  世人渡劫，無不依靠外力，或法寶、或陣勢，再怎樣也要施展法術，重重削減雷劫之力。

  哪像羅塵這般，以天大的膽子，去硬抗雷劫。

  甚至，借雷劫之力煉體，化劫難為機緣。

  他不知道那些化神聖地中的嫡傳金丹渡劫是不是這般，但至少他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包天之輩。

  「但也到此為止了。」

  「傳聞中修士一生只渡三次雷劫，元嬰期一次，合體期一次，渡劫期一次，每次三輪，共九輪，又稱三九天劫。」

  「先前那些試探不算，羅塵如今已承受兩輪雷擊，只剩下最後一次。」

  「而這最後一次，也必定是最恐怖的一次！」

  韓瞻滿臉凝重。

  尋常修士渡劫，五雷轟頂已是極限，往往也是最後一輪雷擊才會有這種陣仗。

  當年他好友滄瀧上人，便是遺憾止步於第三輪五雷轟頂。

  因羅塵的挑釁之舉，使得天罰之力加劇，第二輪便五雷轟頂，第三輪會有多麼恐怖簡直不敢想像！

  扛不過去，身隕道消，強如羅塵，或許能苟延殘喘。

  扛過去，那便成就一代元嬰真人，與天地再無隔膜。

  韓瞻抿緊了嘴唇，雙手不由自主合攏在了一起。

  ……

  「最後一輪了嗎？」

  海水倒灌的龍淵島上，羅塵從深陷的岩層中拔出雙腿。

  一把扯下身上的玄塵甲，其上電弧瀰漫，不斷滲透其中。

  甲未毀！

  且因最初煉製之時，投入了千年雷英，因此對雷霆之力有一定的抗性與吸收特性。

  等其把上面殘留的天雷之力吸收，後面再以元嬰法力蘊養祭煉，說不定有機會成為真器。

  不過現在，這玄塵甲卻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羅塵隨手將玄塵甲收進儲物戒中。

  他身上的那些創傷，也在源力覆蓋下，快速癒合。

  血肉自愈的能力，在太歲生機的加持下，效果出類拔萃。

  那接下來！

  羅塵輕吐一口濁氣，身形緩緩上升。

  在他體內，某種蛻變已經完成了大半，金丹似有破碎之意。

  尋常修士凝結元嬰，往往要在渡劫之後，藉助天地饋贈，方能踏出那一步。

  但他卻不同，不僅一邊煉體，還在一邊凝嬰。

  這種事情，說出去都駭人無比。

  但再震撼，也得渡過這最後一輪雷劫，方有說道說道的機會。

  而羅塵，也早已做好準備。

  身在半空，身軀舒展，全身上下源力流淌，漸漸匯聚在他拳頭上。

  眼眸之中，唯有自信！

  針對金丹圓滿之輩的雷劫，他以四階中期荒獸的能為，怎能擋不住。

  即便天地震怒，加劇天罰之威，也終究是有上限的。

  一邊調動源力，羅塵一邊注視著雷層中的變化。

  一道道白色電弧閃爍，粗如水桶，隱約間可見九條之數。

  「九道雷霆嗎？」

  羅塵喃喃一聲，嘴角含笑。

  數量上的迭加，對他而言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但下一刻，他眼角一凝，神色微滯。

  靈目之中，只見九道雷霆開始不斷糾纏，原本白色的電弧，也在朝著黑色蛻變。

  咔！

  一隻黑色的蹄子從雲層中探了出來，那是一隻獸足！

  羅塵咽了口唾沫，雷電化形？

  他下意識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但一切，已經容不得他後悔了。

  當下，唯有狹路相逢勇者勝！

  「吼！」

  如獸吼般的雷鳴，自雲層中炸裂開來。

  有那麼一道仿若山羊，又好似麋鹿一般的四足猛獸，渾身黑鱗，蹄踏雷雲，朝著他奔襲而來。

  所過之處，電弧噼啪，虛空蕩起陣陣波紋。

  羅塵神色猙獰，已顧不得右手維持的印訣，暫時放棄了凝嬰，雙手挾持無窮源力揮出。

  就在他和雷獸即將碰撞之時，羅塵猙獰的神色忽的一動。

  下一刻。

  嗡……

  一尊灰色小鼎，突然浮現，擋在了一人一獸面前。

  小鼎滴溜溜倒轉，罩向麋鹿雷獸。

  那雷獸只顧衝擊羅塵，此刻猶如羊入虎口，徑直落入了小鼎內。

  羅塵有些錯愕的看著這一幕。

  萬萬沒想到，在千鈞一髮，自己做好搏命渡劫的時候，本命法寶竟然可以催動了。

  雖然在那化形雷獸面前，他依舊有極大把握可以扛過去，可既然不能硬抗，那終究是好的。

  但轉瞬，他就意識到了不妥。

  混元鼎能吃下這雷獸？

  可別毀了啊！

  然而所見之景，卻大出所料。

  在吞沒了雷獸之後，混元鼎靜立虛空，一動不動。

  唯有片片雷光鼎口閃爍不停。

  似乎仍顯不夠，混元鼎上散發出五彩光帶，朝著那盤踞許久的烏雲抓去。

  可惜，這番意圖終究落空。

  在第三輪雷劫之後，醞釀雷劫的黑雲就已經開始消散，混元鼎到底是沒撈到更多的好處。

  羅塵既驚訝又驚喜。

  不過此刻，他卻來不及去深究本命法寶的變化了。

  因為，結嬰便在當下！

  雙眸一閉，雙手掐訣捏印。

  體內積蓄已久的金丹，在這一刻，傳來了破碎聲。

  咔嚓！

  只見氣海中，由磅礴法力匯聚的赤紅金丹猶如蛋殼一般破裂開來。

  一個寸許大小的肉團從裡面爬了出來。

  他茫然地看著四周，然後下意識抓起金丹碎片，一口一塊的塞進口中。

  在吞吃了金丹碎片後，肉團身上也漸漸輪廓分明。

  有了微型五官，有了雙手雙腳，圓滾滾的小肚子更是白生生，細嫩嫩。

  而在身體外。

  地淵中，蓬勃的靈氣開始盡數爆發，一道道靈氣結成蓮花狀，脫離地面，自水中漂浮而起，朝著羅塵龐大的身體匯聚而去。

  不僅如此！

  原本烏雲匯聚的天空，此刻天朗氣清，一道道清靈氤氳之氣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形成雨露，從空中倒灌而下，好似有天人在拿水瓢倒水一般。

  此刻，地涌金蓮，天瓢灌頂。

  無盡靈氣加持於身，羅塵龐大的身體，甚至都感覺到了鼓脹錯覺。

  這是氣海將衍變為更適合元嬰所居的紫府徵兆了。

  下意識的，那已經長至三寸大小的嬰孩從羅塵天靈蓋遁出。

  甫一出來，不僅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甚至有種回歸母體，水乳交融之感。

  他遊蕩在虛空中，時而在靈氣金蓮上玩耍，時而躍至倒灌靈氣形成的天瓢中嬉戲靈雨。

  漸漸地，小嬰兒似乎找到了更好玩的東西，呆在空中一動不動。

  隱約間，羅塵仿佛要捕捉到某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但也就一瞬，那種感覺便悄然流失。

  他悵然若失的睜開眼睛，惋惜沒抓住融入天地，感受法則大道的契機，卻也滿足於渡過雷劫，碎丹成嬰的道果。

  此正是：

  精養靈根氣養神，養得元形似我形

  地涌金蓮海上山，天瓢承露元嬰安

  我自忘神心自悅……

  羅塵的眸子頓住了，怔怔的看著身下，山頂上那個雙手合攏的青袍道人。

  青天朗日下，遍體生寒！

  「道友，你之惡意，太過刺眼！」

  韓瞻微微一笑，合攏雙手頓結一印。

  「道友，對不住了！」

  話未落，一道青光自他天靈蓋中遁出，直奔虛空中靜立的羅塵肉身而去。

  羅塵元嬰厲色一閃，本能使用元嬰瞬移之術。

  可便在此時，一股無窮吸力，自海上湧來。

  羅塵猛然回頭，厲喝一聲。

  「孽畜，還不醒來！」

  張著大嘴，茫然無措的黑王，霎時驚醒。

  眉心處，一個九星法陣若隱若現。

  而在他身體上，一個血色禁制霎時浮現。

  兩股力量互相對抗，互相影響。

  因黑王發動天賦妖術，耽擱了一瞬，羅塵晚了一步進入肉身，只能眼睜睜看著韓瞻沖了進去。

  但他也不慢，一前一後闖入巨大肉身中。

  大海之上，黑王憤怒咆哮，衝上龍淵島。

  「老匹夫！」

  回應他的，是山巒爆炸的恐怖聲響。

  霞丘山，土崩瓦解。

  一隻足有上百丈之巨的白虎，散發著恐怖氣息，踏著厚重的腳步，朝著黑王衝去。

  天璇愕然的看著這一幕。

  事起倉促，電光火石之間，一切天翻地覆。

  她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

  寬闊的紫府之中。

  兩道三寸大小的身影相對而立。

  韓瞻滿眼驚奇，如此雄俊的紫府，只在典籍上見過。

  哪怕他原本肉身中鞏固了百年的紫府，也不及其一半壯闊。

  羅塵的底蘊，即便他一再高估，也想不到竟然達到了如此地步。

  如此也好！

  既有他人做嫁衣，何苦自身裁布縫織。

  他轉身看向羅塵那初初凝結的元嬰，笑道：「看來，你也不是什麼防備都沒有嘛。黑王身上的源血禁制，恰恰可以反制我倉促留下的魂道奴印。這隨手一著閒棋，竟是一點時間沒給老夫爭取到。」

  「果然，伱奪舍的真正目標是我！」

  羅塵冷眼相對，吐詞如金鐵。

  韓瞻輕笑，「什麼時候發現的？」

  羅塵冷聲：「二十年未曾煉化飛雲子肉身，僅以傀儡之術操控，生機死氣不斷迭加衝突，我便發現了。」

  韓瞻恍然，「也是，以前就覺得你這雙眼睛頗為不凡。卻是沒想到，連我遮掩得那般好的肉身死氣，也被你窺破了。」

  羅塵譏笑，「不，這僅僅只是確定而已。從一開始，我就懷疑著你。在你一次次不顧得失為我付出之時，這份懷疑也在不斷累加。」

  「那你為何不擺脫我？以你之前的能為，外加許多機會……」韓瞻疑惑，但轉瞬又明悟，「原來是在貪圖我的見識經驗。倒是捨身伴虎，好大的魄力。」

  羅塵抿著嘴唇，白嫩嫩的元嬰小臉上，亦有一抹遺憾。

  「那些終究只是懷疑，在你沒有真正對我不利前，我又豈能忘恩負義。尤其，你曾經還許下大道誓言，在我結嬰前，精誠合作，不得背叛。」

  韓瞻小手一攤，「現在，你不是結嬰了嘛！」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了？」

  「是的，這是最好的機會！你元嬰初凝，神融天地，暫不得歸。紫府初成，未沾染元嬰氣息，這是天下間最適合元嬰修士奪舍的肉身。一旦過了這個時間點，就前功盡棄了。」

  羅塵臉色漸漸肅穆，「當真以為這麼好奪舍我？這是我的肉身，是屬於我的地盤！」

  韓瞻笑意不絕，「不，這肉身，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可不完全是你的地盤。」

  交談戛然而止。

  韓瞻並指如劍，朝著羅塵刺去。

  羅塵手捏印訣，打出一道手印。

  劍氣手印，剎那碰撞。

  轟！

  紫府激盪，還未煉化的靈氣，洶湧亂竄。

  韓瞻停手了。

  「毀了這好不容易新生的紫府，我可不太捨得啊！」

  話未落。

  韓瞻的元嬰掐了道印訣，霎時間，羅塵肉身上發生種種變化。

  經脈封鎖，竅穴閉合。

  紫府之間，更有道道鎖鏈凌空生成，朝著羅塵元嬰擒拿而去。

  「待我將你元嬰擒下，生生煉化，到時候不僅能奪舍了你這肉身，還能讓我法力大進，道行更甚從前！」

  對於身體上的變化，羅塵瞬間感知。

  他面色微變，瘋狂後退，躲著那些鎖鏈。

  韓瞻不斷掐著印訣，笑意漸漸森冷。

  「莫躲了，當你結丹之時，用了我落雲宗秘術後，你就一輩子擺脫不了我了。」

  羅塵心中一沉。

  「鎖珠簾？」

  「你果然聰慧！那等秘術，豈有外傳之理。當年借著玉鼎內戰的契機，我刻意把殘缺版本傳出去，所為的可不是想多出幾個金丹期附庸來。」

  唰！

  一條鎖鏈自紫府內壁上無端生出，打了羅塵元嬰一鞭子，讓其踉踉蹌蹌。

  「《鎖珠簾》是一等一的上品結丹秘術，可修士若用殘缺版本凝結金丹，那他所成金丹，便將為我《裂魂功》所控。我雖不知，你是以什麼手段，補全了《鎖珠簾》，但基本特性仍在。」

  嗤！

  一道鎖鏈，於不可能的間隙中，穿破了羅塵元嬰胳膊。

  「當年我讓門下長老優待與你，甚至在你結丹之時，放開天瀾仙城陣法供你吸納靈氣，所為的便是讓你小有所成。」

  「金丹期的傀儡啊，又與我功法一脈相承，最是適合不過了。」

  唰！

  又一條法力鎖鏈，綁在了羅塵元嬰小腳上。

  「你當我為什麼無償把黑皇膏丹方給你？那膏藥，就是專門給傀儡強大肉身用的。」

  「唯獨可惜一點，第二元丹被你毀了。」

  說到這裡，韓瞻臉上露出可惜之色。

  「若你在凝結元嬰之時，同時凝結第二元嬰，我便能通過逆轉元丹術，竊取第二元嬰，瞬間反客為主。既占據你之紫府，又將你本命元嬰煉化為我的第二元嬰。」

  「屆時，我將同時擁有三個元嬰，配合我落雲宗《裂魂功》，鬥戰之能絕不下於血散人、血魘魔羅煉製的血神子。」

  「你閒暇時曾問我，掛念宗門與否？」

  「呵呵，何必掛念，區區落雲宗，所有榮辱皆繫於我身。當我身兼三大元嬰，又有堪比元嬰後期的白虎傀儡回到東荒之時，哪怕落雲宗毀了，我也可重建山門。」

  「羅塵，不要掙扎了，到此為止吧！」

  嘩啦啦……

  一道道鎖鏈，從紫府之上蔓延而出，將羅塵才凝結不久的元嬰，徹底捆縛了起來。

  似乎，一切都已經無力回天。

  羅塵神色冷峻，緩緩閉上了眼睛。

  「韓瞻，肉身不過木筏，竊之又有何用，你沒贏，我也還沒輸。」

  韓瞻一愣，隨後瞭然。

  他能感受到，羅塵元嬰中的神魂，在鎖珠簾捆縛之前，已經抽離了出去。

  所謂三寶合一，只不過是為了渡劫的暫時狀態而已。

  依舊是屬於可以隨時抽離的狀態。

  尤其對方不知用什麼手段補全的《鎖珠簾》秘術，雖保留了被他《裂魂功》鉗制的基本特性，卻也多出了一些他也不知道的漏洞。

  「可是，你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韓瞻微微一笑，神魂同樣遁出了元嬰之中。

  沿著封鎖的經脈，緊閉的竅穴，他一路向前，最終停靠在了一片虛無的黑色邊緣中。

  一道道金色絲線，縱橫交錯在黑色邊緣外。

  對此，韓瞻不以為意。

  「若你爛柯黑棋仍在，老夫或許還要費一番手腳，可惜那神魂防禦法寶已經毀在離忘天中了。」

  想到離忘天，韓瞻有了一些不美好的記憶。

  他在那裡，一度魂魄有損。

  源於離忘天的道心考驗。

  而那讓他魂魄有損的主因，便是他對羅塵暗藏已久的禍心。

  若不是他修煉得有分魂之法，或許當時就要隕落在離忘天內了。

  即便強行撐過來了，可因為損失了一道分魂，以至於他在明昭天的傀儡界考核中，力有未逮，錯失了一代煉虛真君之傀儡傳承。

  「待我修為盡復，或許我可以再走一遭隕魔之地。」

  韓瞻收回思緒，隨手破開了羅塵布置在識海外的防禦。

  這防禦，的確粗淺無比。

  還是當年《明神破煞》大圓滿之時，自然生成的手段。

  對於韓瞻而言，沒有任何阻攔效果。

  當所有金絲散去，韓瞻自信踏入了羅塵識海之內。

  靈魂上的比拼，他從沒怕過誰！

  初入識海，金波蕩漾。

  韓瞻有些許不適。

  這些金波，算得上修士沒有凝練的神魂之力。

  據說到了化神期後，才能徹底收攬，成就那遠比肉身還要龐大的神魂真身，猶如神靈一般。

  望著漫漫無邊際的金波海洋，韓瞻虛幻神魂皺了皺眉。

  「又躲起來了？」

  「罷了，不過垂死掙扎而已。」

  韓瞻一指點在眉心，霎時，一道道幽光分散出來。

  共有七道！

  他將《裂魂功》修煉到小成，可以分裂九大分魂。

  一魂隕於蒼梧山，一魂隕於隕魔之地離忘天。

  如今這七大分魂，便是所有了。

  「把他找出來！」

  一聲令下，七道分魂，鑽入識海深處。

  韓瞻主魂盤坐識海出口，以防羅塵外逃。

  時間慢慢流逝。

  生死之戰中，哪怕是一分一刻，也如隔春秋。

  忽的。

  韓瞻悶哼一聲，錯愕的望向四周。

  在剛才那一瞬，他有一道分魂，無了。

  仿佛，被生生斬殺了一般。

  「怎會這樣？」

  「哪怕只是一道分魂，以我的境界，其強度也完全不亞於初入元嬰之輩。」

  「即便擒不下羅塵，也不該如此快的隕落。」

  「難道，他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手段？」

  一時間，韓瞻心緒不寧，好似有了什麼不好的預感一般。

  就在此時。

  「嗯……」

  韓瞻臉色微白，又一道分魂被滅了。

  「不行，我得趕緊召回主魂，絕不能讓其挨個斬殺。」

  他已經意識到了，羅塵神魂上的強度，絕不亞於他的那些分魂。

  然而，哪怕神魂速度飛快，可在他召回過程中，也陸續被斬殺了三道。

  最後，只剩下兩道神魂回歸主魂。

  韓瞻終於慌了，「到底是什麼手段，滅我分魂如此輕易？」

  便在這一刻，金波掀起狂瀾，一道身影自識海中踏浪而來。

  眼神如刀，殺意凝冰！

  「我就知道，你最自豪於煉神一道上的造詣，所以才會輕易踏入我的識海。」

  「現在，這裡才是我真正的主場！」

  羅塵一字一句，低吼而出，於無邊無際的識海中，隆隆作響。

  韓瞻神色陰沉，「我確實有這個自信，但你這般自負，真以為能反敗為勝嗎？」

  羅塵輕蔑一笑，並指如劍，高高揚起。

  「在這裡，你贏不了我。」

  「在外面，你的元嬰正在崩解，難道你感受不到嗎？」

  韓瞻不信。

  但細細感知下，卻臉色大變。

  羅塵沒有誆騙他！

  他留在羅塵紫府內的元嬰，和他的聯繫越來越微弱，的的確確正在崩解。

  「怎麼可能？」

  紫府之內。

  一株火樹正興奮的展開枝丫，抖擻著蓬蓬青金色的火星。

  那些火星落在韓瞻元嬰上，將其寸寸溶解。

  而羅塵的元嬰，早已掙脫鎖鏈，盤坐紫府內，不斷釋放法力，將這片空間徹底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

  識海空間中。

  神魂激盪的韓瞻已經來不及去思索，羅塵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毀了他的後路。

  他只知道，必須贏下這一戰。

  不然，他哪怕離開識海，也將再無棲居之所。

  沒了元嬰，更無肉身，一縷殘魂飄蕩天地間，唯有墮入輪迴。

  但羅塵所要做的，卻是連他重墮輪迴的機會也要剝奪。

  「本該好聚好散，但你卻對我妄動歹念，今日便殞神於此吧！」

  羅塵低吼一聲，劍指斜斬。

  金波滌盪，汪洋隨劍而動，化作一把驚天巨劍，破空斬下。

  在那一瞬，韓瞻只覺得頭頂亡魂直冒。

  這是什麼魂術？

  竟有斬神破魂之威。

  他掐訣打出一道道法術，阻擋在前，卻在那金色劍光下，毫無抵抗之力。

  嗤！

  只一斬，他神魂便化作兩段。

  被分裂的神魂驟然合攏，依舊是原來模樣，但形體卻是小了三分。

  「我低估了你，但你也小看了我！」

  韓瞻不再防禦，對著羅塵打出一道魂術。

  剎那間，羅塵如遭雷擊，屹立在浪頭上的身影，頓時墜落識海之內。

  但剎那間，他又翻飛而起，大圓滿的斬龍術再次激發而出。

  韓瞻也不怯懦，熟練無比的魂術不斷施展開來。

  魂魄之戰，最為兇險！

  蓋因為，這種戰鬥，很難依靠外物，純憑自身能為。

  又因為魂魄脆弱的特性，導致防禦之法世間少有。

  羅塵早年得的爛柯黑棋，不過區區下品法寶層次，卻已經是難得的寶物。

  韓瞻以前傳授給羅塵的開茅術，僅僅只能解開魅惑幻術，也不能抵抗直接的神魂攻擊，可已經算得上不錯的另類靈魂防禦之術了。

  因此，這一戰端端是羅塵有史以來，最為兇險的一戰。

  不過，再是兇險，他也有一定把握。

  大圓滿的斬龍術，已經不局限於清除異種法力，還能斬斷神魂。

  尤其距離越近，效果越好。

  此刻身在識海，那簡直是無神不斬，無魂不落。

  即便他和韓瞻兩敗俱傷，可有著主場之地，識海中龐大的神魂之力補充，他也能越戰越勇。

  相反，韓瞻手段反而沒想像中那麼精妙，七道分魂，又被他斬去五道，更加沒有有生力量補充。

  此消彼長之下，結果只需要時間而已。

  當波瀾漸息，金波不再蕩漾。

  一尊虛幻的神魂，從識海中升起，他對著那一縷暗淡無比的神光，再次舉起了右手。

  神光微顫，已然無力再斬。

  待得劍光斬下，只有一聲輕嘆。

  「多年籌謀，一朝落空，悔之晚矣……」

  羅塵靜靜立於識海中，神色不悲不喜。

  韓瞻最後一刻後悔了嗎？

  或許是吧！

  得了肉身，又有一尊堪比元嬰後期的白虎傀儡在手，只要和羅塵好聚好散，山海界之大何處去不得？

  但偏偏，他惦記上了羅塵的肉身。

  又或許，韓瞻並沒有後悔這個決定，畢竟從一開始羅塵修煉《鎖珠簾》就已經是他預定的傀儡了。

  他後悔的，僅僅只是敗亡而已。

  虛幻的神魂，做出吁氣狀，羅塵只覺得疲累無比。

  一道又一道的金波朝他匯聚而來，恢復著他的神魂。

  其間，似有一些韓瞻被斬斷的神魂碎片。

  忽而。

  羅塵神色微頓。

  「《裂魂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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