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失望

  書房裡。

  顧萬蘅掀開厚重的門帘就看到他的長子正站在書桌前低著頭，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聽到動靜才轉頭看過來，只一瞬間又低下頭去給他行禮，「父親。」

  「嗯！」顧萬蘅點頭，看的他很是欣慰，界哥兒長大了，待人接物皆有一番風流意味，可以獨當一面了。

  「你找我來有何事？」顧萬蘅走到書桌後坐下，輕柔問著。

  他剛在清風苑查看芸娘的傷勢，順便說些體己話，卻被常青告知顧明界在書房等他。

  眼下文試在即，顧明界找他定是有找他的理由，他就是再不舍芸娘也要以顧明界為先。

  可對面的長子卻仿佛心不在焉。

  只見他低頭半晌，才終於抬起頭道：「父親，孩兒有一事相求。」

  顧萬蘅微微皺眉。

  不是為了他有何事相求，而是因為他的態度。

  以往的顧明界在人前都舉止有禮，落落大方，初具佳公子氣質。剛一進門他還暗暗讚嘆過。

  可這才一刻鐘，他那淡然的氣質便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聲的畏懼與緊張。

  顧萬蘅斂了神色，語氣平穩，「何事？」

  可能是文試在即，太過緊張了吧！

  畢竟年紀不大，總不能太過苛刻。

  顧明界又是一揖到底，態度誠懇，「請父親為孩兒尋覓太子太傅的題錄。」

  「孩兒自覺夫子所授的學業均已熟悉，想看看太傅往日裡出的題是何種類型，好知己知彼。」

  顧萬蘅沒想到長子叫他過來是為了此事，倒是給他出了個難題。

  他摸著桌上的象牙雕松下高士圖筆筒低頭沉吟不語。

  尚書府一脈乃後起之秀，和太子太傅這樣的老牌世家沒有多深的交情。

  或者說，尚書府倒是想套交情，可也要看那些老牌世家給不給他們這個面子。比如今日所說的太子太傅，他們便看不慣父親這般作風，為人做事和他們尚書府涇渭分明，分明是不想搭理。

  如此便只能高價去買。

  可如府中並沒有多少銀兩！

  前段日子，雍州寒災在即，母親為了早做防範，吩咐府里收購了大批的糧食和日用物資。

  他還問過林安寧是否需要幫忙。

  此事他記憶猶新。

  而屯儲收購糧食和日用品定然用錢不菲，所以此刻應是無錢再去高價收購太傅的題錄了。

  「明界，既然你自信夫子所述內容均以熟練，那便不必擔心！」

  顧萬蘅抬眸，水潤的眸子裡浮現出零星的讚許，「不必太過緊張，你既如此說了，父親便信你有了萬全的把握，如此，有沒有太傅的題錄都已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你必勝的決心！」

  顧明界身體驟然僵直，渾身如墜冰窖。

  他懷著巨大的希冀前來，甚至打破了從前對父親的膽怯。

  可父親卻說：「有沒有記錄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

  怎麼可能不重要！！

  沒有題錄，他拿什麼去贏？

  沒有題錄，他拿什麼去勝過秦允！

  顧明界牙關緊咬，失望至極，可他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只得借著作揖遮掩自己控制不住的氣憤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