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身在何方
悼亡詩社可能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秘密結社，但應該是准入門檻最高的秘密組織。
你不僅需要是亡靈的一員，而且至少需要是傳奇才有資格加入。
非推薦制，也非繼承制，只有社長個人有資格邀請成員加入。
因此，這麼多年下來，悼亡詩社成員稀少，只需要一個小酒館就能坐滿。
當凋亡薔薇踏入這個沙漠中的小酒館時，悼亡詩社的成員才到了小半，只是這酒館竟然還有外人。
一群看著像是僱傭兵的東西在各個角落裡面高談闊論，聊的多半就是最近發生的大事。距離那場海外大戰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但所帶來的影響還遠遠沒有平息。
沙漠是萊恩從矮人手上搶來的地盤，本來就不怎麼穩妥，現在萊恩內部亂成一團，更是沒心思管理這些地盤。
傭兵們聊著聖武士們大規模撤離的情況，似乎是那位新任至高裁決下的命令。估計是直接放棄沙漠，也不知道矮人什麼時候就打回來。
沙漠居民們剛剛學會晨曦之主的禱文與頌歌，沒想到又要重新改換主人了，真不知道矮人們回來之後會不會秋後算帳。
凋亡薔薇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閨蜜，骨龍大小姐蒼骨。
她身披斗篷，將龍魂的雙角遮掩起來，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冒險者，但身旁的加雷斯連頭盔都沒戴，只是縮小了體型，無頭騎士的身份展露無遺。
或許也是因為這囂張的造型，讓其他客人都敬而遠之。
要知道這裡還是萊恩的地盤啊，雖然萊恩最近有點亂，但一個亡靈在萊恩地盤上光明正大地喝酒，不是白痴就是強者，這兩種人都不應該招惹。
凋亡薔薇坐在蒼骨旁邊，疑惑地問：「你本體留在龍墓了？」
蒼骨搖頭說：「就在酒館外。」
凋亡薔薇驚訝地說：「一點異常都看不見，蒼骨你變厲害了。」
雖然骨龍大小姐的傳奇恩惠就是潛行，但凋亡薔薇跟她太熟了，馬上就察覺到變化，她的能力似乎有了飛躍式的進步。
然而蒼骨嘆了口氣說：「我寧願不要，這是龍族眾神賜予的祝福。不僅僅是我，海外龍族也有部分幸運兒得到了賜福，包括我的父親。」
「這不是好事嗎？」凋亡薔薇問道。
「這就讓我父親又冒出了回歸大陸的想法，他也不想想，一旦再次開戰，還不是我們骨龍當炮灰，給那些廢物龍墊背？最後好處全是他們拿了。我們骨龍需要大陸的食物嗎？我們需要那些享受嗎？」
骨龍大小姐立場完全不一樣，骨龍就是亡靈，亡靈可不是龍。
別看大陸現在諸國亂七八糟，但魔龍暴君復甦這事對他們刺激非常大，龍族要敢回歸，那就必定會惹來所有王國的圍攻。到那時候，先死的一定是骨龍。
凋亡薔薇冷笑著說：「龍族神靈們不死心啊，真寧願讓這個世界的龍絕種，也不想讓他們繼續蝸居海外。」
「可不是嗎，一群蠢貨還以為自己真有本事。我讓加雷斯將父親鎮壓了，不然都沒空出來透氣。」
凋亡薔薇：……
加雷斯也發出煩躁的聲音。
「我也很煩，我要收著力氣，但那老傢伙得到賜福之後變厲害了，收著力氣我又未必能將他按住。後面用力過猛了，蒼骨還埋怨我……」
話沒說完加雷斯就挨了骨龍大小姐一拳。
「你快將我父親腦袋砍下來了！我不能怪你？！」
「都怪我，都怪我，我再練練，保證將你父親毫髮無傷地抓起來！」
……
凋亡薔薇看著打情罵俏的這對，有些羨慕，又有些傷感，之前安柏修還在的時候，兩人好像都未曾有過如此親近的時候。
原以為這些並不重要，但在對方離開之後，凋亡薔薇才發現自己的執念都已經因為他而改變了。
萊恩已經不重要，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將他的靈魂帶回來。
雖然下定了決心，但凋亡薔薇還是見不得閨蜜在秀恩愛，打斷兩人的話問道：「為什麼會選在這個地方？」
蒼骨搖頭說：「不知道，是詩人定的。」
蒼骨伸手一指，凋亡薔薇才發現詩人正站在吧檯後面擦著杯子。
詩人依舊是個吟遊詩人的打扮，看起來就是那種落魄的紅不起來的混子，當酒保也不熟練，擦杯子的動作不僅沒有賞心悅目，反而令人覺得他跟杯子有仇。
凋亡薔薇沒有跟詩人打招呼，她現在只想等社長到來，然後問問這位神秘的前輩，希望他可以幫忙將那人的靈魂帶回來。
安靜地等了一小會兒，悼亡詩社的成員們便陸續到了。
矮人吸血鬼來得比較快，雙腳離地飄入酒館，一米二的身高整出兩米高的氣場，不過坐下來之後腳不沾地的樣子就有點尷尬了。
食屍鬼尤加西緊隨其後，依舊是那優雅紳士的模樣，身旁跟隨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一看就知道是縮小了體型的巨人伊姆。
即使是縮小了體型，但他還是兩米多高，那一身肌肉看著就嚇人。
更令人感覺尷尬的是，伊姆還坐在了赫基·斯通的身邊，讓這矮人吸血鬼看起來還沒伊姆的胳膊大。
赫基·斯通很想換個地方，但很快艾歌到了，還有那位神秘的社長也已經到了。
這一次，社長依舊是皮包骨的骷髏模樣，身上披著破爛的長袍，遮掩了大半的身軀。看到這位出現，所有悼亡詩社的成員都集體起立，恭敬地向他躬身致意。
悼亡詩社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過社長的幫助。
加雷斯靠著亡靈法典獲救，蒼骨靠著社長賜予的戒指才得以順利轉生，艾歌是社長親自指點幫助她學會語言……其他人也不用說了，或多或少都受過社長的恩惠。
悼亡詩社齊集，這小酒館便顯得擁擠了。
而且在場都是傳奇位階的亡靈，黑暗魔力自然會在他們周身匯聚，酒館內氣溫開始急速下降，不少客人都察覺到不對勁，急急忙忙地離開了酒館。
沒過多久，酒館內就只剩下悼亡詩社的自己人了。
詩人無奈感慨說：「做生意真不容易啊，今天又要虧本了。本來想學學迪迦小弟，體驗一下白手起家的感覺，真做起來才發現這事不容易啊。」
聽到詩人提起那個名字，大家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嚴肅了些。
詩人舉起酒杯，對眾人說：「今日我們相聚於此，是為了紀念我們逝去的朋友，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他是個有趣的小兄弟。悼亡詩社成立以來，已經有三位成員徹底隕落，請大家為我們的朋友滿飲此杯，也請大家謹記，亡靈並非真的永恆不滅。」
酒液金黃，散發著奇異的香氣，凋亡薔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頓時有種靈魂都得到撫慰的感覺，這顯然是專門為亡靈釀造的。
但她根本顧不上這點享受，等到大家放下酒杯，凋亡薔薇便再也忍不住，有點衝動地開口詢問：「社長，能告訴我，他的靈魂在哪裡嗎？」
社長將酒杯放下，平靜地看了凋亡薔薇一眼，然後說：「你想將他的靈魂帶回來？」
「當然，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凋亡薔薇堅定地說。
所有人都望向社長，就連赫基·斯通也忍不住有幾分期盼。
不管之前關係如何，那巫妖終究是大家的朋友，而這巫妖的表現也確實夠朋友。幫助艾歌成神，幫助凋亡薔薇復仇，幫助加雷斯處理家務事……所有的一切大家都記得。
亡靈感情淡漠，但就算只談利益，悼亡詩社的諸位還是希望他能夠回來。
然而，社長只是搖頭說：「你辦不到，這個代價沒人可以支付。」
凋亡薔薇驚訝地說：「就連您也做不到？」
「我只不過是個活得時間很長的骷髏而已，並沒有你想像的力量。他的消亡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凡間已經沒有能夠讓他復活的可能。」
凋亡薔薇聽了，卻馬上發現了關鍵詞。
凡間沒有？只是這個位面做不到？
「社長，請你告訴我，他究竟在哪？」
社長緩緩地說：「罪人的靈魂，只能墮入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