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見孔夫人

  「只是，我雖是替王爺辦事的，但花出去的銀兩，總不能就我一個人都扛下了吧。所以這個，便是我與郡主交好的投名狀。那麼自然，王爺，作為我幕後的主子，這份帳單也應該由你來買單了。」

  好一番貌似有理的強盜邏輯，葉流煙果真不愧是商賈出生的姑娘。

  沈慕北被她噎了一下，一時間竟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半晌之後，沈慕北才無奈的笑了笑，將帳單收起來。

  「呵，往日你為了給常寧侯府撐場面，那可真是一擲千金，本王還以為你這第一皇商家的姑娘，該是多麼的大方闊綽，沒想到連這些細枝末節，你都記得如此清楚。」

  再提起之前，葉流煙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整個人是肉眼可見的不高興。

  綠華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家小姐這會是動了真氣了。

  她特意拉著玉蕊往後退了幾步，以免二人吵架之時，會不小心遷怒到無辜。

  「就是因為之前腦子壞了，白白吃了那麼大的虧，所以現在才得及時補救。王爺不必同我談論前程往事，只要告訴我，這筆帳，你是認還是不認？」

  要是說不認的話，恐怕葉流煙就得當場扭頭離宮，回去就逼著白遠之簽下和離書。

  如此，豈不耽誤自己的大計？

  沈慕北心裡盤算著，他跟葉流煙對視了片刻，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只背過一雙手，假裝無事發生的樣子走開了。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葉流煙頗為無語，憤憤不平的扯下手邊盛放的一朵月季。

  「談到錢就溜的比誰都快，好歹也是攝政王，我就不信他府里就窮到這個地步了。」

  「若說這話，那只能說，葉夫人對王爺了解的還不夠多呀。」

  就在葉流煙私下裡自己嘀咕時，從身後的假山里，便又傳出一道悅耳的女聲。

  她聞聲看去，只見一個年輕的夫人搖著扇子，笑意盈盈的從假山洞裡走出來。

  果然是年輕些的夫人會比較愛玩，方才此處聚集了那麼多人，她藏在這個地方，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王爺雖然立下戰功無數，頗受先帝和當今陛下的賞識，但是王爺素來喜好樸素，府上用度一下都很節儉。便是宮裡賞賜下來的禮物和金銀，也被王爺大都投入到軍營裡面。所以，他斷然是無法做到像葉夫人這般，可以揮金如土的。」

  突然從背後竄出來一個人，也未免太嚇人了。

  況且這夫人躲在如此隱蔽的地方，只怕是把自己剛才和沈慕北所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都聽了過去。

  想到這，葉流煙不禁警惕起來。唯恐自己的大計，會這麼冤枉的敗在這裡。

  不過好在面前這位夫人長相和善，目光也溫柔。雖然她說話時看著是伶俐了些，但人家周身卻並不帶有一絲惡意，倒像是個可以接觸的人。

  葉流煙眯著眼睛，悄無聲息的把人打量了個來回。

  確定對方暫無異樣後，她才勉為其難的幾起一抹笑容，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讓夫人見笑了。還請夫人替我保密，千萬不要把方才的話告訴王爺，否則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看王爺方才對夫人這般維護，便知夫人在王爺心中的分量，一定非同一般，便是我想要去王爺身邊告狀，只怕他也不會信的吧。」

  聞言，夫人只是一個勁的搖了搖手上的團扇，輕輕向前做了個手勢。

  葉流煙見狀，不得不陪著她一塊兒走走。

  此人相當聰慧，哪怕只是一點點的信息，都能被她精準的抓住，看來她可不比沈月裳那般好糊弄。

  葉流煙揪著手帕，心裡對此人一直很忌憚。

  而這夫人走了幾步後，回頭發現葉流煙還是很小心，她才想剛剛發覺似的，連忙笑著解釋道。

  「夫人不必如此緊張，我定不會加害於你的。我夫君是兵部侍郎，他從入仕起，便一直跟在王爺的手下辦事。我父親禮部孔尚書，在前些日子的早朝上，還曾幫著王爺和夫人說過話呢，夫人難道忘了嗎？」

  一聽這話，葉流煙仿佛醍醐灌頂，整個人肅然起敬起來。

  難怪瞧著這位年輕的夫人如此聰慧，又自帶一股出塵的氣質，原來她竟是孔尚書家的小姐，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原來是孔夫人，我真是唐突了。當日早朝，多虧了孔尚書仗義直言，否則太后娘娘只怕真要將那塊太歲肉收回去了。夫人又說你家兵部侍郎，是跟著王爺做事的，那你們應該——」

  跟聰明人講話，有時候不需要說的太清楚。

  只見這孔夫人淡笑著點了點頭，葉流煙便立刻心領神會。

  她見好就收，迅速地閉上了嘴巴，然後跟孔夫人做了個請的動作。

  此時葉流煙臉上的笑容，也是肉眼可見的多了幾分真心。

  「朝堂之事瞬息萬變，為著新皇年幼，底下有不少人都會蠢蠢欲動起來，饒是王爺現在貴為攝政王爺，得有許多小心的地方。」

  「我出身商賈，身份低微，可也只是不想在那樣的後宅里蹉跎一生，才會奮起反抗，這才時不時的要勞煩王爺出手相助。」

  葉流煙嘆息著說出這番話，也是在解釋方才宴會之上，讓沈月裳出醜的緣故。

  眼前的孔夫人瞧著面善的很，葉流煙也不想自己與人初次見面，便給人家留下一個狠毒的印象。

  然而，孔夫人卻只是坦然一笑，十分豁達。

  她行動大方自在，很有一股名士風範，瞧著倒是比她那做尚書的父親，還要更有風骨些。

  「朝堂之事，本不是我們該議論的。不過既然提及此處，說上兩句也無妨。請葉夫人不要見怪，我素來心直口快，只覺得夫人方才的話，實在有些庸人自擾了。」

  「人活於世，大家都各有各的難處，若是被逼無奈奮起反擊，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夫人又何必特意與我說明呢？」

  孔夫人笑的開朗，見葉流煙緊張的一直揪著月季，連手被扎了都沒發現。

  她緩緩眯了下眼，順手幫她把話拿走，同時開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