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夜談
「幸好姐姐你無事，你是不知，那幾塊大石頭掉落下來時，妹妹我差點以為要見不著你了。」
陸蘊儀忍著痛，若無其事地把手背負在身後，笑道：「那你也太小看我了，何況裡面還有九千歲在，他定然不會讓身邊之人出事。」
見陸蘊儀十分自然地提起魏肇，陸蘊欣表情略微驚訝。
她是個聰明孩子，懂得如何在人心叵測的趙家生存這麼久，自然是有她的一套察言觀色的辦法。
陸蘊欣先前還疑惑為何陸蘊儀在聽到九千歲名諱時絲毫不感到意外，現在看來，姐姐同九千歲怕是有什麼淵源。
陸蘊欣心中腹誹道，卻沒有表現出來。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哪怕她同陸蘊儀是親姐妹，也不是事事都得告訴對方。
只要陸蘊儀平安無事就行。
想到這兒，陸蘊欣朝她露出甜甜笑容：「這回多虧姐姐來接我，否則壓在石塊下的就得是我們一行人了。」
「湊巧罷了，是咱們運氣好才能躲過一劫。」
陸蘊儀有意避開話題。
她不想讓妹妹認為她是特意來此助她們躲開這個劫難。
姐妹二人又聊了會兒，直到聽到外頭孫叔的咳嗽聲，陸蘊儀才從馬車下來。
然而她沒想到，這一幕恰巧就被歸來的趙南晴看見了。
她臉上閃過懷疑，眼珠子不停轉著，似是想到什麼好主意。
陸蘊儀則是避開眾人，小心翼翼來到棵大樹後。
借著樹身遮擋，她脫下外衣，果然就見胳膊上全都是青紫瘀血。
「還好只是碰到這兒。」陸蘊儀喃喃自語道，另一隻手將先前抹好的藥膏往胳膊上擦拭。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額頭上再次冒出汗珠。
為了能早些好，陸蘊儀可是用足力氣，確定沒有遺漏後便重新穿好外衣。
夜幕降臨。
原先還是平地的樹林，如今被好幾個帳篷占領著，圍在中間的最大帳篷處，就是魏肇住的地方。
據說他至今都還沒甦醒過來，陸蘊儀對自己醫術很有信心，但得知他遲遲未醒，不免得也有些忐忑。
「陳小哥，來，這是你的安神湯和乾糧。」
陸蘊儀正想著，思緒忽然被人打亂。
她抬頭看去，就見暗七動作豪邁地遞給她兩樣東西。
陸蘊儀接過，習慣性致謝：「有勞暗七大哥。」
「這點小事算不上有勞，對了，不如你多跟我說說，你的醫術到底是誰教的，方才我去瞧過，暗五的傷勢比我想像的還要好得快。」
暗七笑容滿面說著，顯然是想跟陸蘊儀套近乎。
其他錦衣衛都在各司其職，忙碌的很，只有他一直追在陸蘊儀身邊，變著法子想把她帶進東廠。
陸蘊儀被他問得煩躁，丟下化名就想打發走他。
誰知暗七見縫插針的能力如此強悍。
這不，他故意搶過其他錦衣衛的活兒，特地給陸蘊儀送來今天的晚膳。
陸蘊儀無奈回到：「暗七大哥，我跟你說了，我這是祖傳下來的，就只跟在我爺爺身邊學了幾年，根本入不了眼，您就放棄吧。」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想想看，你僅僅學習幾年醫術就能這般厲害，如果你以後跟在我身邊，我手把手教你，那你豈不是可以更近一層樓了？」
暗七並不死心，要不是因為顧及陸蘊儀是個人才，他早就招呼兄弟們，乾脆一麻袋把陸蘊儀打暈帶走得了。
畢竟自從周如光被主子帶走後，眼下就只有他一人是隨行隊醫。
若能將陸蘊儀拐進東廠，多教些醫術，以後有事找她去做不就行了，暗七美滋滋想到。
只是他全然不知，眼前看似灰不溜秋又不起眼的「少年」，今後將會成為他們惹不起的大人物。
看著興奮過頭的暗七，陸蘊儀暗暗嘆氣。
都說醫者目光如炬，先前她給暗五治療時，那人都已發現她女兒身。
如今她端坐在這兒，卻不想身為大夫的暗七竟看不出她到底是誰。
難不成是她掩飾得太好了？
好在這場尷尬的對話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有人來報，說是提督大人終於醒了。
「我去看看。」暗七立馬站起身。
「我也去。」
一聽是魏肇甦醒，陸蘊儀想也不想便跟在暗七身後。
暗七這時才恍然大悟，難怪他說什麼都沒用，合著那小子是只崇敬九千歲一人。
這般想著，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帳篷。
饒是有過心理準備，陸蘊儀也萬萬沒想到本該樸實無華的帳篷還能裝飾的如此奢華。
地上鋪著的誇張虎毯，兩側皆是價值千金的夜明珠充當光源。
外側還有屏風遮擋隔斷，透著裡頭的光影搖曳。
陸蘊儀腹誹，這倒也符合魏肇的性子，太過寡淡的裝飾大概還入不了他的眼。
「大人，您好些了嗎？」
暗七迫不及待開口詢問，沒有魏肇允許，他們只能隔著屏風。
「都進來。」
聽著男人暗啞的聲音，陸蘊儀和暗七相視一眼。
暗七瘋狂向陸蘊儀眼神示意著，催促她先進去。
雖明白他的想法，可到這會兒，陸蘊儀反而猶豫了。
「是，屬下這就來。」
暗七見陸蘊儀呆傻站在原地，還以為她沒看懂自己暗示，於是索性推著陸蘊儀進去。
陸蘊儀一時不察，直接就被暗七推到魏肇床榻前。
兩人四目相對間，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瞧著他眼底倒映著的自己，陸蘊儀身子微僵，乾笑道，「恭喜大人痊癒。」
「不過是本座命硬，閻王也不收。」魏肇淡淡說道，言語輕鬆，仿佛只是在談論不起眼的小事。
然而只有陸蘊儀知道，他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
「知道大人無事，我便放心了。」
陸蘊儀低聲說道，用著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若大人發生意外，我將成為千古罪人。」
「……」
後進來的暗七一頭霧水，還沒等他說話，就見魏肇眼神掃射，「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