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奇心害死人
「好了，先不聊這些，時間也不早了，我去準備晚飯，你們先聊。」
屋內，吃瓜吃到撐的赫斯提亞拍了拍手，從板凳上起身，走向後廚。
晚飯？
洛恩微微一愣，抬頭看了看窗外，發現不知何時天上西斜的殘陽，已經有大半落入了地平線之下。
不知不覺中，這場奧林匹斯的黃金八點檔，居然從中午聊到了傍晚。
好在，有赫斯提亞精心準備的點心墊底，他們倒也不覺得飢餓，全部都沉浸在了這場八卦探討之中。
這該死的好奇心！
洛恩一拍額頭，有些懊惱。
「不用擔心，姑姑她自己一個人住，房間多的是，而且她很喜歡招待客人，你們今晚大可以在這裡留宿。」
雅典娜瞥見洛恩的異樣，放下盛著蜜水的杯子，微微一頓，看著窗外熱鬧繁華的街市，輕笑建議。
「另外，最近豐收節也快到了，難得碰上一次，這裡無論吃的、喝的、玩的都一應俱全，不如多留幾天，享受完了節慶再走。」
洛恩眼皮一跳，下意識想要回絕，然而身後的衣角卻傳來了一陣緊緊的拉扯感。
他扭過頭，赫然看到小美杜莎那溢滿渴望的晶亮眸子，以及那不斷咽著口水的喉嚨。
想到了無形之島上荒蕪破敗的神殿和那些趨之若鶩般登島討伐的人類外來者們，洛恩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一直以來，人類在諸神的挑唆下，就不斷地征討散落世間的泰坦神怪，創建所謂的偉業，以此敬獻神明。
從阿里馬地穴，一路逃到無形之島的戈爾貢三姐妹就是最明顯的受害者之一。
但實際上，人類和神怪並非死敵，諸神的動機也並不單純。
祂們多半是為了挑起人類和神怪的矛盾，讓兩個有著強大潛力的族群難以形成聯合，進而對祂們造成威脅。
或許，可以趁這次機會，讓還沒有在迫害中陷入瘋魔的美杜莎，漸漸和人類社會接觸，改變她對人類這個群體的認知。
畢竟，人類之中並不是只有那些渴望建功立業的英雄、希冀斬殺神怪成名的勇士、以及貪求長生的君主。
那為了一頓溫飽傾其所有，為了簡簡單單的幸福拼盡全力追逐，不想害人，也不希望被害的普通人，才是人類社會中的大多數。
想要動搖奧林匹斯如日中天的權柄，他必須藉助一切可以藉助的力量。
洛恩眸中目光閃爍了，思緒幾經流轉，最終在腦內下了決定，先是抬頭朝著身後眼巴巴看著他的小美杜莎微微一笑，而後面向雅典娜輕輕點頭。
「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叨擾了。」
「一點小小的便利而已，而且節慶期間，儘可能招待好遠道而來的客人也是米諾斯人的傳統，不用這麼客氣。」
雅典娜淡笑頷首，隨即叫來了正在走廊上轉悠的金髮小女孩。
「妮姬，你帶他們去樓上找兩間空房，先放下行李。」
「好的！」
頂著花環的金髮小女孩一路小跑而來，歡快地接下了命令，隨後拉著跟自己莫名合拍的小美杜莎，興沖衝上樓，洛恩則提著幾件隨身的行李，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那位名叫「妮姬」的小丫頭身上。
如果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雅典娜最重要的從神——勝利女神Νκη（尼刻），妮姬一稱算是她女性化的轉譯。
根據神話的記載，這位勝利女神的經典形象是頭戴花環，背後長著一對金色翅膀，身材健美，衣袂飄然，像從天徜徉而下，豐滿的軀體在薄衫下透露出力量和健康，表現了勝利和與之而來的喜悅。
因為，她是勝利的人格化身，其所到之處勝利也必將緊跟著到來。
不過現在，奧林匹斯山十二主神只經歷了和俄特律斯山十二泰坦的提坦之戰，權柄剛剛穩固。
雅典娜本身又出生於提坦之戰後，雖然有著智慧和戰爭的雙重神權，但經歷的戰爭和勝利目前並不多。
因此，作為從神的勝利女神妮姬還是孩子模樣，倒也不難理解。
隨著在妮姬的帶領下，選定了兩個相鄰的客房，洛恩放下行李，微笑開口。
「伱們先去附近玩吧，房間我來整理。」
兩個被放行的小丫頭，頓時興奮不已，扭頭就想衝下樓去。
「等等，把這些帶上。」
身後傳來的聲音叫住了小美杜莎，隨著她轉過身去，開口的洛恩從衣兜里掏出一塊青銅徽章，用繩子系在了小美杜莎的脖子上，順便又將幾十枚雅典娜之銅塞進了兩個小丫頭的衣兜，充當零花錢。
目送著兩人牽著手下樓，徑直經過雅典娜身邊，也沒有引起那位智慧女神的注意，他不由略微舒了口氣。
和那枚【偶然性之骰】一樣，洛恩手上這些從中獲得的徽章，也沾染了世界天命無法預測的【偶然性】氣息，可以有效遮蔽美杜莎的神怪身份，避免被輕易感知到。
當然，一分錢一分貨。
按照【偶然性之骰】的說明，青銅徽章只限於當天使用，白銀徽章的效果可以持續約莫一周，黃金徽章起碼可以續費一年。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洛恩想要持續打工的原因。
不想被宙斯和這個世界的天命所感知到，他就需要持之以恆地搞事，用自己這個【偶然性】的變化，干擾天命【必然性】的測算，讓自己安全地潛伏下來。
因為，或許從意外提前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這個世界所不能容忍的【變數】了。
眺望了眼正相互牽著手，在街邊採買零食的兩個小傢伙，洛恩輕輕關上窗戶，整理好床鋪，隨後推門而出。
「哐當！」
就在他出門的剎那，一道沉悶的落地聲，從走廊上傳來。
洛恩抬頭向後，頓時看到雅典娜正站在二樓的欄杆前，雙手呈虛握狀。
此刻，她正向下望著地板上兩個大小重量不一，卻幾乎同時落地蘋果和橘子，眉心緊聚，喃喃自語。
「不同重量，不同大小的東西，如果減小了外形和材質等一些因素的干擾，落地的速度居然真的差不多，如果是材質和形狀相同，只有重量和大小差異的兩個東西從高處落下，或許這個誤差還會進一步減小……」
聽到雅典娜的結論，洛恩驚訝不已。
僅僅是聽自己提了一嘴，她就舉一反三地想到了縮小干擾因素，進行更加完備客觀的實驗。
這不僅讓她直接跳出了諸如「羽毛和蘋果、鉛球和紙張為什麼一前一後落地」等舊有的常識性思考，還讓她幾乎推導出了完整的自由落體定律。
要知道，從亞里士多德提出問題開始，到伽利略糾正謬誤結束，人類在這個過程中花了將近兩千年。
該怎麼說呢，不愧是主掌智慧的女神。
「你出來了？剛好，你怎麼知道的？過來解釋一下？」
此時，站在二樓走廊上的雅典娜聽到動靜，轉頭看向了出門的洛恩，順口發出邀請。
瞬間，洛恩臉色一僵。
他是個會忽悠的理論派，不是個完整推導出過程的實踐派。
這該死的好奇心，真是害死個人！
眼見雅典娜被自己激起了求知慾，有些汗流浹背的洛恩，瘋狂地轉動腦筋，想著脫身的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