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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生,藝術式執法

2024-09-14 23:48:40 作者: 天馬行空
  除了壽終正寢的凡人,另外有不少凡人雖然十死於橫禍,按照生死簿上的個人檔案記載,其實也是祿數已盡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枉死(注意,這裡的枉死並非因為冤枉而死去,而是由於某種地府不可控的原因,凡人在達到生死簿記載那個祿數之前已經去死)。

  為了讓一個被老虎或者狗咬死的凡人正常結束生命,就算不要陰間的工作人員扮老虎扮狗,起碼也要他們驅趕老虎和狗去執行公務,這樣做也太麻煩了吧?不過陰間這樣做,倒不是為了搞行為藝術,而是為了教育、警告、恐嚇凡人,而是達到協助天庭和西天牢牢統治人間的目的。

  正因為如此,陰間才定有各種千奇百怪的規矩,比如說吃了水莽草死的鬼,必須等到另外一個人吃了水莽草他才能投胎轉世。落水溺死的鬼,必須協助拉人下水,做了多少義務勞動方能解脫。上吊而死的鬼必須進行超度「金刀斷索」之後,才能弄掉脖子上的那根繩子,否則就算做鬼也做得很難受。

  陰間的大佬胡亂出文件出精神,樂此不疲,不過卻讓下面執行任務的陰差犯難,因為有不少任務是不可完成或者是很難完成的任務。如《孫必振》一文記載,新好男人孫必振跟一群該死的人(不是罵人話,按照陰間相關的文件精神,這群人確實該死的)夜間坐船過長江,陰間接到任務,需要把這船弄翻,除了孫必振外,其他人全部淹死。這幾乎就是不可執行任務,如果在長江中全船人都淹死,旱鴨子孫必振怎麼能倖免?後來,陰差們想出了個辦法,在空中懸掛一塊牌,上面寫著「孫必振」三個字。國人果然喜歡明哲保身,看到鬼神顯靈,以為孫必振必然將受到天譴,為了避免殃及自己,連忙了令孫必振坐小船走人。等孫必振離開之後,陰差才能把那大船弄翻,讓船上的人員都去餵魚鱉。所以說,中國人是世界上最靈活的民族,解決這類難題的方法很多,執法也很講藝術的,類似周興的請君入甕。

  赴西安趕考的龔生,在旅館裡認識了真實身份是老虎精的苗生。《聊齋》中記載的非人,狐狸精最多,神仙鬼怪也不少,老虎成精的,僅《苗生》一文有記載。不用說,老虎成精,沒有狐狸精那麼狡詐多智,也沒有狐狸精那樣體貼溫柔。龔生乃一介書生,窮酸餓醋是免不了的,因此和粗俗豪放的苗生雖然一起喝酒,一起吹牛,卻不是太合拍。不過苗生力大驚人,在路上龔生的馬病了,苗生扛著龔生的馬到旅館治療,方才離開,讓龔生十分佩服。

  龔生考試完畢,和幾個同學一起游華山,苗生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拿著酒肉來湊熱鬧。眾秀才都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有些看不起苗生這個大老粗,要求吟詩助興,其實就是想讓苗生難堪。苗生其實是來執法的,他的最終目的,就是讓這些秀才喪生虎口。因此,他假裝不應允,等秀才們一再勉強才答應,又說行酒令要軍法從處。眾秀才當然不答應,只是娛樂一下嘛,用得著為此付出性命嗎?

  大家在一起吟詩作對,進行才藝表演,在那裡互相吹捧,醜態百出。苗生喝令他們停止,說「象這樣的文章只適合在床頭對著老婆讀,你們在大庭廣眾之中羅羅嗦嗦,沒完沒了,實在可惡」。秀才們當然不聽,你這傢伙沒文化不懂欣賞就算了,怎麼能詆毀別人的美文呢?苗生大怒,露出原形,化做老虎,把幾個書生都吃掉,只留下龔生和靳生。靳生則是這次考試第一名,應該屬於那種可以大難不死,逢凶化吉的貴人,苗生則是最早認識龔生。顯然,這次苗生化作老虎吃掉幾個書生,表面上看是一時氣憤,其實並不是胡亂殺人的,那幾個傢伙也是氣數已盡。

  幾年後,靳生再次路過華陰,遇到當年在華山遇難的嵇生。靳生一見到嵇生馬上就逃跑,卻被嵇生攔住。不用說,嵇生現在已經是鬼,也在執行任務。嵇生現在的工作,就是平時說的為為虎作倀。他必然找另外一個人讓苗生吃掉,方才解脫。不過,也不是找到誰苗生就可以吃誰的,必須嚴格按文件執行。現在,他終於弄到一個指標。三日之後,有個穿儒衣、戴儒冠的人在華山蒼龍嶺被苗生吃掉,他才能脫離苦海。因此,他需要靳生想辦法聚集一群儒生到蒼龍嶺飲酒,好讓苗生下手。

  靳生又怕倀鬼責罰,又不想做違心事,左右為難。這時候,他的表弟、當地名士蔣生前來拜訪。蔣生聽說這事的前因後果,動起了歪主意。蔣某有一個表面友好,內心卻很妒忌的同學尤生,蔣某決定陷害他。

  蔣某相約和尤某一起去華山飲酒,尤生不明底細,穿著儒服欣然前往。蔣某為了避免被老虎吃掉,只是穿著平民的白色衣服。

  當地的知府和蔣某有交情,也在華山上。不知道怎樣回事,竟然知道蔣某也在華山,召蔣某來見(所謂鬼差神使,就是如此。不過知府知道蔣某在華山,並且召見他,多半依苗生的意思倀鬼促成的)。蔣生見到尤某穿儒衣也安然無恙,以為靳生所說實妄。他不敢穿著白色衣服去見知府,就和尤生換了衣服之後再前往。

  尤生穿儒服的時候,在一旁伏擊的老虎精苗生假裝看不見(書中沒有這樣的描述,不過天馬按理推測,實際情況應該是這樣的)。等蔣生穿上儒服,馬上發起攻擊,把蔣生叼走。連我你也想玩,現在知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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