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暗流涌動

  賓正榮送了李鹿晗一程回到如意旅社躺在了床上想：我今天對她的招待，她是否滿意？

  他拿起床頭上從李鹿晗那裡借來的《心臟內科學》翻了幾頁，仿佛看見李鹿晗站在他的面前微笑說：「賓醫師，這本書你都讀懂了，那你對處理心臟病的病人就不會棘手了。你拿去看吧，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

  他一頁一頁慢慢翻著，我一個鄉里只參加過赤腳醫生培訓班的赤腳醫生，怎麼會讀得懂這麼複雜深奧的《心臟內科學》呢？這真是趕著鴨子上架難啊！

  一個學識淺薄的赤腳醫生，到這技術力量集中的知識分子堆里，就我這膚淺知識不要說一年能掌握治病的皮毛，就我的那點水平和對醫學的領悟恐怕十年也難懂得醫學與病人之中的聯繫和治病的微妙之處。我這不是自找輕薄賤嗎？不是有把柄抓在人家的手裡迫不得已，我才不會低三下四到這裡自找沒趣。

  今天李鹿晗到醫務科找章科長說我是工農兵大學生值得懷疑，而且對我是H醫院裡的醫生也在懷疑，要看我的介紹信。這麼說我到醫院裡進修因為我什麼都不懂，引來了醫務人員的關注和非議，這不是引火燒身嗎？怎麼樣才能打消他們對我的不好看法，我真感到力不從心好尷尬啊。

  吃飯的時候李鹿晗提及一個叫李麗清的人在H醫院工作，而且說是跟她一起下鄉的知青，醫院到底有沒有這個人我不知道，如果沒有這人我說有，如果她去落實沒有，我該怎麼說？他還會相信我嗎？得不到她的信任，也就意味著我得不到她的真傳，學不到知識，也就意味著在這裡白泡時間。

  一個帶教老師對一個進修的醫生產生懷疑，如果單純是文憑上的質疑那倒沒什麼，因為我本來就沒有文憑，本來就是一個白痴，一個文盲，我也就認了。如果對我有其他方面的懷疑那可麻煩大了，那就死定了。

  李鹿晗只是一個柔弱女子，她對醫學這麼專注，對我的懷疑應該只是對我的文憑和我是否從醫的懷疑，應該不會懷疑到其他方面去。

  那天我冒充醫生對病人下毒，沒想到，被陪床的家屬發現，挨打不說還險些被抓住。後來追趕過來的一個女人好像就是李鹿晗，但我不能肯定，因為那女人的確有幾手。雖然個子很高，瞅她那樣真像一個弱不禁風的柔軟女子，恐怕連縛雞之力都沒有，哪有那麼神奇的力量能擰得過一個男子漢的手腕？不可能是她。

  奇怪的是接應我的替身被點了幾下身子不能動彈，他使勁掙扎也沒能掙開逃脫，後來活生生地被警察抓走了。難道醫院裡還有其他的人受過特殊訓練能跟男人較量的女人？想想，真是毛骨悚然啊！

  令我毛骨悚然的事還不止這麼點。

  那天晚上我出去，卻被一個仇人發現派人到處搜捕，不是那輛的士來得及時，我現在恐怕也沒命了。唉，我怎麼會走到這步被人追殺的田地？真是悲哀啊。

  現在躲進了A醫院，暫時沒見仇人追殺，可又引起了A醫院對我的懷疑，這事會不會傳到仇人的耳朵對我進行追捕呢？世事難料啊！我必須事事小心，夾緊尾巴做人。

  門輕輕地磕了三聲，賓正榮打開門，一個中年男人馬上鑽進來把門關了。

  據情報說：「最近有一批省級以上的領導要到A醫院進行考察，我們要製造一起醫療事故，讓病人家屬和社會上的人到醫院鬧事，堵醫院的大門，砸醫院的牌子，製造混亂局面。讓頭頭知道，他們標榜的好醫院只是一個對病人極不負責任，草菅人命的醫院。」

  賓正榮到醫院進修了一個多月，目睹一個個醫生護士為搶救病人經常是全力以赴廢寢忘食。製造醫療事故這意味著是變相殺人，不僅是害病人於死地，同時也是害醫務人員於水火中。這樣做，查出來可是要掉腦袋的，我可不能做。

  賓正榮鄙視地瞅著這個中年男人說：「你們是不是有了要害的對象？」

  那人瞅著他說：「住在心血管內科的32床的病人已經處於心衰正在進行搶救，如果將醫生開的藥加大劑量或是在他們的藥里添加點其他藥，必死無疑。你在心血管內科進修，你有機會接觸到藥，也有機會進護士的配藥室。只要你把藥放在配藥室的32床的位置上，護士就有可能將藥打進病人的血管。」

  賓正榮瞅著眼前的男人說：「如果是你的親人，是你的父母兄弟你會這樣做嗎？」

  「只要是上面的指示，我一定會做的。」那人說。

  賓正榮瞪著眼睛看著他說：「你知道32床的病人是誰嗎？他是我的岳丈！我的岳丈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們，要這麼害他置他死地？」

  「你哪有什麼岳丈，完全是胡說八道！你是抗旨不想執行吧？要是這樣，那只有等頭頭對你處理，到時候別怪我沒勸你！」

  32床是李鹿晗的責任病床，如果出了差錯鬧起事來，李鹿晗面子不好看不說，我以後也很難面對她。再說32床是那個救過我的士女司機的父親，追捕我的人到處要抓我，是她把我送到如意旅社讓我安全脫險，現在她的父親住院，不說去伺候，做人也得有點良心，至少也不能害他吧。無論如何我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賓正榮說：「他是我救命恩人的父親。上次不是她救了我，恐怕跟你說話的不是我，而是他人。」

  「根據我們的調查，你的帶教老師李鹿晗就是那天追捕我們的那個女鬼，我們的好事都壞在了她的手裡。這人不剷除必定還會壞我們的大事，這次，一定要把她往死里整。」

  賓正榮冷笑說：「她會是那個女鬼，你就別把她說得那麼有能耐神乎其神好不好？憑我對她的了解，她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女子，平常查完房回到辦公室都累得拖腳不起，她有能耐制服一個男人？我不信。你們的情報一定有錯。」

  「有人親眼看見是她，這能有錯嗎？」

  「有時候親眼看見的也未必是真的，只是虛幻的影子，好比海市蜃樓。」賓正榮辯解說。

  「你是要抗旨是吧？好，那你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賓正榮心想：接不接下這任務是我的態度問題，干不干是我的主動權的問題。我何必硬跟他強扭，先接下來再做打算。

  賓正榮對那人說：「你準備怎麼幹？」

  那人神秘地從懷裡拿出一支注射藥交給他說：「你把這支藥放在護士的配藥台上，用護士的手去殺人。」

  賓正榮接過藥，這不就是我那天要給那個病人注射的藥嗎？他看了那人說：「我知道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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