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謝了啊，小舅

  遇事不決，

  清塘解決。

  這是李多魚自打搞養殖以來，損失最大的第二次。

  第一次發生在前世，有年颱風特別大，把他養殖的生蚝全都刮到沙灘上，全給貢獻給遊客了。

  好在這一世財大氣粗，哪怕死了那麼多青蟹也不是特別的心疼。

  最主要的是，蟹苗便宜，一隻蟹苗才一分錢，而在前世，哪怕飛機苗也得三毛錢，四指、五指的野生青蟹苗，幾乎都是一塊錢起步的。

  李多魚並沒有當眾責難阿爹，而是打算私下告訴二哥，姐夫、小超他們，發生青蟹大規模死亡的原因。

  李多魚也很清楚，阿爹這個年代的人都經歷過那段苦難歲月的。

  把節儉當做了教條，特別的省，哪怕饅頭皮發霉了，撕掉皮後，照樣也啃著吃。

  可能有時候，節儉過頭了，反而會自身造成傷害。

  這也是李多魚為啥非要跟父母一塊吃飯的原因，如果不跟他們一起吃，爹娘就總喜歡吃那些醃製的東西，比如鹹菜、酸筍、醃橄欖、鹹魚等等。

  早就跟他們說過，經常吃那些東西不好，可他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道理完全講不通的那種。

  前世，阿爹之所以那麼早就離開，估計跟他平日飲食和性格有很大的關係。

  他屬於那種典型的悶葫蘆，哪怕心裡很不爽也不會爆發出來，就一直跟自己生悶氣。

  就算是肚子痛也一直忍著，到最後沒辦法，才想著要去醫院，結果就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讓他知道，是因為他沒有嚴格按照要求餵養青蟹，這才導致的塘底變差，引發了一系列問題，估計會自責很長一段時間。

  哪怕阿爹埋怨他沒有好好看管圍塘，李多魚也是一臉傻笑地接受批評。

  不過，這事還真不怪阿爹，根本原因是李多魚犯了一個管理上的常見錯誤。

  隨著他的養殖產業越做越大，就目前這套人馬根本就忙不過來。

  姐夫除了看管圍塘外，還要負責修建圍堤，陳文超又被臨時抽調去收購丁香魚。

  二哥主要負責鰻魚塘那邊，有可能是缺人的原故，這才讓阿爹補了這個位置，造成如今的局面。

  如果一定要追究過失的話，那必然是他的責任。

  因為這就是典型的分工不明確，一人當多個人用，所導致的管理漏洞。

  通過這次的教訓，李多魚打算多招一點人手，比如二哥那邊，直接成立一個鰻魚養殖小組。

  姐夫這裡成立一個圍塘養殖小組.給陳文超也配上幾個人，讓他可以隨時幫忙。

  等開始退潮後。

  李多魚把這兩口塘的水閘全部打開，由於有三層鐵絲網的緣故，並不用擔心青蟹順著水流跑掉。

  放了將近四個小時，這才把圍塘里的水給放光。

  就跟李多魚猜想的一樣，這一塘的青蟹完蛋了，塘底的情況，讓大家沉默住了，密密麻麻全都是半死不活的青蟹，估摸著有兩三萬隻的樣子。

  老李、二哥和姐夫非常的心痛，見李多魚將那些瀕死的青蟹跟死蟹放到一塊。

  李政天忍不住說道：「那還活著，就不要丟掉了，應該還可以吃吧。」

  「不行的，這個黃水病的螃蟹，裡面都臭了，人吃後也會拉肚子的。」

  「那多浪費啊，那蟹鉗至少可以留下來吧，到時候，煮熟後，分給大家吃。」

  「爹，你掰斷看看，蟹鉗裡面也有黃水的，煮熟後，有股味道的。」

  「這些螃蟹全都要處理掉嗎，有些看起來還挺健康的。」

  李多魚思考了下，點了點頭道：「得全處理掉。」

  這些青蟹不單有黃水病還有黑腮病，哪怕那些看起來健康的青蟹，估計也帶有細菌跟寄生蟲。

  再次爆發是遲早的事情，除非上「大藥」，不然根本沒有好轉的可能。

  與其磨磨唧唧的，還不如直接清塘處理掉。

  老李長嘆了聲，他是真的心疼，當場捲起了根煙抽了起來，這麼多隻螃蟹，哪怕每隻賣一毛的話，也能賣個兩三千塊。

  前世，確實有些養殖戶跟商家，為了減少損失，會將這些瀕死的青蟹速凍起來，賣給那些外賣店。

  個別比較良心的，就只賣蟹鉗和蟹肉。

  作為一個養殖戶，只要不是活著的青蟹，李多魚是不敢吃的，因為壓根就沒法保證，這玩意到底是什麼成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活著的螃蟹是死螃蟹價格的好幾倍，沒有養殖戶願意把活螃蟹弄死給你吃。

  這讓李多魚想起了某個海島省的「抖抖蟹」，魚販子能通過手技讓螃蟹「死而復生」。

  李多魚挖了個坑，將池塘里的青蟹丟了進去，準備直接給埋掉漚肥。

  而前來圍觀的村民，看到老李將一桶桶青蟹直接埋掉，也是非常心疼。

  「老李，還活著，怎麼全都處理掉了，你不要的話，給我們留一些吧。」

  李政天黑著臉道：「多魚說了，不能給你們，吃了會拉肚子的。」

  「拉肚子算我們的，給我們留一些吧。」

  「剛剛我家老四，就是怕你們偷偷撿回去吃，特意在上面撒屎撒尿了，你們要是覺得沒問題的話，那就撿回去吃吧。」

  「不會吧，這麼狠。」

  老李才不會告訴他們，多魚是怕他撿回去吃，沒辦法，才這樣做的。

  聽到這話後，有個剛剛偷了不少只青蟹的村民，突然一陣噁心：「我就覺得奇怪，怎麼有股尿味。」

  「老林，你該不會已經吃了吧。」

  那個叫老林的村民苦著一張臉：「沒有，我速度哪有那麼快。」

  而就在這個時候，老林突然捂著肚子：「臥槽，完蛋了，被你們這麼一說，我肚子怎麼這麼痛，該不會中毒了吧。」

  圍觀的村民一陣無語，估摸著，老林已經偷吃了不少青蟹，見他肚子痛後，就再也沒有村民再去撿那些青蟹吃了。

  見村主任養死了這麼多隻青蟹，對擔擔島的村民來說，也是敲了個警鐘，養殖這條路並沒有那麼好走。

  而李多魚的青蟹大規模死亡後，第二天水產研究所那邊就來人了，是李多魚通知的，來的人還不少，足足有五六個研究人員。

  全都是來研究這些青蟹死亡病因的。

  陳冬青抽著煙，感慨道：「這次損失不少吧，應該很難受吧。」

  李多魚道：「沒多少啊，為什麼要難受，養殖本來就有虧有賺，哪有可能一直賺錢的。」

  陳冬青皺眉道：「都死這麼多螃蟹了，你就不能謙虛點，表現得傷心點，再抱抱你小舅的大腿，要點技術支持啥的。」

  「我覺得沒必要啊，只要接下來的這三口塘不出問題，這個青蟹養殖，我還是會賺不少錢的。」

  陳冬青嘴角抽了抽。

  「再往前十年，我肯定斗死你這個狗大戶。」

  陳冬青右手夾著煙：「對了，你這個青蟹怎麼搞的，黃水病跟黑腮病這麼嚴重這不像是你這個李專家的作風啊。」

  面對小舅，李多魚也沒遮遮掩掩：「飼料里摻雜小魚了，把整個塘底給弄壞掉了，引起了細菌和寄生蟲感染。」

  「不應該啊，你一開始不是有講過，只用貝殼和螺餵養青蟹嗎？」

  「養殖環節出了點問題，我沒把控好，具體原因，別告訴我爹就行。」

  李多魚這麼一說，陳冬青立馬就懂了：「李總，是不是缺人手了，要不要雇我啊，我很便宜的，只要你每個月給我兩百就可以了。」

  「可以啊，你辭掉研究所的工作，過來給我打工，立馬就給你開兩百的工資。」

  「你是真的狗啊。」

  陳冬青罵完後，問道：「對了，張所長讓我帶話，問研究所那塊地有沒有幫我們選好了。」

  「選好了。」

  接下來，李多魚帶著小舅陳冬青來到了北嵐領那邊，指著一塊全是灌木叢的空地。

  「我跟村委那邊商量過了，這塊地是給你們的。」

  陳冬青皺眉道：「怎麼搞得這麼偏啊，我覺得更靠近海邊那塊更好。」

  「那一塊啊，早就被人給預定了。」

  「誰預定的啊。」

  李多魚咧嘴笑道：「擔擔島下沙村的一位致力於讓大家共同致富的無產階級戰士，李多魚同志。」

  陳冬青一臉地嫌棄：「一個青蟹你都分不出人手來養，你搞那麼大塊地做啥，趕緊讓給我們。」

  「可不行，我先圈著地，以後等我的閩龍食品做大做強了，說不定，就用得上了。」

  陳冬青皺著眉頭，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外甥了，死了那麼多青蟹，一點都不帶心疼的。

  總感覺他的眼光看的非常遠，現在所做的事情，仿佛是在給未來做鋪墊的一樣。

  按照領導的話來講，這位同志具有非常好的前瞻性。

  這讓他突然想起了張所長說的一句話：「多學學你外甥，目光放遠一點。」

  陳冬青說道：「蝦苗再過兩周就到了，這次我們研究所跟你一起養吧。」

  「那養出來的蝦算誰的？」

  陳冬青黑著臉：「蝦苗是我們送你的，研究成果是我們的。」

  「這個可以。」

  兩人說完後，陳冬青將前些天從李多魚這裡拿的五張外匯券還給了他：「這錢還你。」

  李多魚好奇道：「怎麼，不買鋼琴了？錢不夠？」

  陳冬青嘆氣了聲：「本來想買的，但去看了價格後，不敢買了。」

  李多魚皺眉問道：「多少錢？」

  「國產的珠江也要四五千，進口的山葉至少要一萬多。」

  李多魚擰著眉頭，沒想到這個年代鋼琴會這麼貴：「那我贊助你買台國產的。」

  陳冬青搖搖頭：「這種東西，就算你送給我，我也不敢要，就我這工資，只要你把這玩意擺在家裡，不用幾天就有人上門來找你談話了。」

  李多魚琢磨了下，覺得還是自己草率了，就小舅那點工資，要真擺個大幾千的鋼琴在家裡，搞不好的話，真會被組織請去喝茶的。

  抽完煙的陳冬青坐在石頭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淡淡說道：「這個地方，以前我們還經常來這裡。」

  陳冬青這麼一說，李多魚記憶突然被拉得非常遠，也非常的模糊。

  「嗯，這裡平地比較多，草也比較多，大家都喜歡來這裡放牛放羊。」

  「一轉眼，都十多年了。」陳冬青笑道：「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你就在這塊石頭上發誓：說一定要離開擔擔島，去外面的大城市混。」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陳冬青打量著李多魚，不由問道：「你現在，賺這麼多錢了，就一點也不想離開擔擔島，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嗎？」

  李多魚慢慢說道：「擔擔島就能賺錢了，沒必要去外面啊，再說，我喜歡跟家裡人待在一起。」

  聽到這話後，陳冬青突然沉默了，接著問道：「我剛剛過來時，看到你在收丁香魚，你這個單子是不是劉廠長那邊的？」

  李多魚驚訝道：「你知道這個單子？」

  「知道，劉廠長接到這個外貿單後，第一時間就拿著樣品來找我們研究所問這種丁香魚到底是什麼魚了？」

  「原來如此啊。」

  陳冬青突然問道：「你這個魚乾，多少錢收的？」

  「兩塊五。」

  聽到這個價格後，陳冬青吸了一口氣，問道：「那劉廠長多少錢收？」

  「五塊。」

  此刻，陳冬青沉默了，其實，自打他的研究方向被暫時叫停後，就一直很是浮躁。

  再加上這一兩年，研究所里陸續有人辭職下海經商了。

  有兩個人跑到夏普那邊去養殖紫菜，也賺得非常好，不到一年就賺到了一輛小車錢。

  他媳婦許曉晴偶爾也會跟他吹枕邊風，讓他乾脆離職，直接跟著多魚一起干養殖。

  李多魚笑道：「是不是心動了，要不要過來加盟閩龍食品，我給你留個副總經理和技術主管的職位。」

  「滾，不要試圖用資本來腐蝕我對組織的忠誠，我們這種人怎麼可能會跟你這種滿身銅臭味的同流合污。」

  「你牛逼，你清高。」

  陳冬青並沒有跟李多魚說，他要是離開的話，擔擔島跟水產研究所的關係，估計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親密了。

  要是換領導，那些什麼協議，養殖基地之類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約束力。

  「走了啊。」陳冬青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你這些青蟹死的很有價值，給我們積累了寶貴的養殖經驗。」

  李多魚嘴角抽了抽。

  「謝了啊，小舅。」

  「啊，你剛剛叫我什麼，重新叫一遍。」

  「我有說什麼？你聽錯了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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