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赤蛇化形之路
「開燈！開燈！音樂先停一下！」
周崢德神情激動地用力揮手，包廂內閃爍的燈光立刻停了，幾人湊在一旁好奇地觀望。
王機玄則是掛斷通信，給菱童快捷回復了句【在開會，稍後回電】。
——道長主要是擔心菱童看到他當前所在的環境，影響對他正派人士的認知。
隨後，王機玄便好奇地看著周崢德這邊。
點下確定通信的按鍵之前，周崢德真以為自己起猛了。
他太奶，他父親的親奶奶，在他少年時候已經病逝……怎麼可能……
周崢德腕錶上探出的投影屏微微閃爍，出現了一張蒼老的女性面孔。
這位老奶奶腦後是密密麻麻的儀器線路，脖頸與胸口的連接處有著明顯的機械裂痕。
半人機甲。
且是比較原始型號的半人機甲。
王機玄面露恍然。
他在傅堅記憶中，看到過這台老半人機甲很多次，好像是第一代半人機甲，名叫張環瑛，是傅堅背後堅定的同窗、戰友、支持者，也是D5綜合戰區的奠基人之一。
傅堅用鶴元丹去拯救自己的老戰友了？
小傅還是挺講情義的。
周崢德說話都有些結巴：「太、太奶？」
「嗯……」
老人露出和藹的微笑。
她沒張嘴，但溫和的嗓音已經傳了出來，帶著一點電子合成的味道，緩聲說：
「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你父親的死訊我已聽聞，他作為一名高級技工，為人類的生存事業做了應有的貢獻，我為他感到驕傲。
「崢德，我的基因延續者，能再次見到你，我很開心，也很欣慰。」
王機玄：……
雖然不是很懂，但這個名為『張環瑛』的老人，開口就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公文格式感。
周崢德昂首挺胸：「能再次看到您！我真的！」
他哽咽著，眼圈有些泛紅。
「好孩子。」
張環瑛露出了和藹的微笑：「你現在為人類生存事業做出自己的貢獻了嗎？」
紗曼小聲嘀咕：「D5戰區的家庭聊天都這麼令人窒息的嗎？」
魏娜趕忙捂住了紗曼的小嘴。
周崢德清清嗓子：「是的太奶，我在努力！我最近在轉向政治方向，與刃獸的戰爭中，我的腿部遭受了不足稱道的創傷！」
「我為你感到自豪，孩子。」
「這只是在遵循您的教導！」
張環瑛嘆了口氣，靠在病床上，一雙渾濁的眼睛帶著幾分回憶的神色：
「我這次休眠太久了，此前我的大腦已經是無法挽回的萎縮……總司令說，是一位命叫王征的年輕人救醒了我……他承接……」
這位老人立刻機警了起來，沒有繼續吐露信息。
「王征就在我旁邊！」
周崢德用力吸了口氣，迅速調整好狀態。
他並未擅自做主，抬頭問：「可以露個面嗎？」
「當然。」
周崢德立刻抬手，將腕錶對準王機玄。
王道長淡定地點點頭，露出了禮貌的微笑。
張環瑛注視著王機玄，目光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她溫聲說：
「感謝，年輕人，我已經看到了你的部分信息，你是焰火，是花朵，是人類頭頂閃爍的啟明星，是廣闊星空對人類文明悲涼呼喚的回應，我們能得到你的幫助是一種莫大的幸運，希望人類的文明徵程能在你的幫助和指引下邁入新的階段，讓我們能在我們的家園、故土、這顆美麗星球上，繼續存在下去。
「能在休眠中醒來並見到長夜中的一絲曙光，這對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看到你的這一瞬間我就能確認，我們有希望戰勝刃獸，奪回我們的家園。」
王機玄：……
一分鐘前：應付個小傅的同齡人有什麼難的。
一分鐘後：無量那個天尊，這種話他要怎麼接？總不能吟首詩吧？
「嗯，好。」
王機玄目光掃向一旁，沈瓊霖等人都不認識這個老奶奶，而魏娜正低著頭往門口溜走。
王機玄立刻道：「魏娜醫生！你不是崢德發小嗎？這位女士你認識嗎？」
魏娜身形定住，滿臉堆笑，挺胸昂首，用力拽了下超短裙的裙邊，迅速在門口沙發正襟危坐。
她忙道：「我只是個普通醫生，就不用……」
「哦，我的小魏娜。」
周崢德已經轉過身，張環瑛的投影正對著魏娜。
魏娜抬手整理了下耳根秀髮。
「張奶奶，您能恢復健康，我實在太開心了……」
「呵呵呵呵，小傢伙的嘴還是這麼的甜。」
張環瑛和藹地笑著，眼底多了幾分光亮。
那應該是她面前閃光的投影屏。
「好久不見，小魏娜，我還記得你把崢德打哭時那英姿颯爽的模樣，你成為了一名高尚且不懼辛苦的醫生，我為你的奉獻精神深深觸動。
「不過，你在私人生活方面，似乎走向了歧途。」
張環瑛略微皺眉，嗓音還是那般溫柔、平和，仿佛自帶一種古箏的伴奏。
她輕嘆了聲：
「孩子，我不想用我傳統且保守的觀念束縛你，但名為開放實為對自身放縱的行為，只是在逃避自身對族群的責任。
「為了戰勝刃獸，我們應該把自己的思想調整為族群模式。
「這不是一個有條件去完全尊重個性的時代，張奶奶並不是想對你說教這些，但我們同為女性，你是不是要仔細思考一下這些問題呢？」
魏娜立刻點頭：「是的，張奶奶！我會嚴肅認真考慮、克服一切困難，爭取早日步入婚姻殿堂！」
「你是個好孩子，張奶奶相信你會做出有大局觀、正確價值觀、且合理保持自身個性的優秀選擇……」
王機玄都忍不住抬手扶額了。
就聽……
「王征小同志呢？我想與他簡單、親切地交流，我還未充分感謝他為人類做出的貢獻。」
「他在這兒！誒？」
周崢德看著已經退到了牆邊的王機玄。
道長豎了個大拇指，隨後以生平最快的手速結印，身體直接鑽入水泥地面出現的波痕。
乾坤無極任我行！
遁！
……
『好個傅堅，竟然恩將仇報！用貧道的丹藥甦醒了一個如此恐怖的存在！』
王機玄著實捏了把汗。
這位一代半人機甲，比望仙谷那幾位卡瓶頸且壽元將盡的太上長老加起來都可怕！
他本想回去修行，又想起一事，乘坐電梯趕去地表軍營。
踏出電梯時，薩日荒漠午後的景觀映入王機玄眼底，沙漠的天空總是晴空萬里，微風伴著細微塵土拂過沙丘，留下的是如波浪般的淺痕。
王機玄對著遠方眺望了一會兒，直到幾台銀白色機身的自主機械抬手敬禮，他才收回視線。
一台自主機械主動問詢：
「王征長官，請問您是否有命令要下達。」
「讓牡丹過來找我。」
「遵命，長官，您的命令是最高優先級。」
王機玄向前行走時，幾台自主機械占據了周圍四個角，警惕地望向四面八方，也讓他這個本來並不顯著的目標變得有些顯眼。
嗯？
王機玄靈識捕捉到了一點異常。
他不動聲色，劍丸飛出掌心，飛劍悄無聲息展開、遁入地下。
若是築基期鍊氣士初學御劍，大抵是做不到這些花樣的。
前行十五步，王機玄右手並劍指向上一挑，遠處沙丘炸出了一小團煙塵，飛劍戳著尺長的『蠍子』飛空而起。
小型化刃獸？
飛劍輕輕震鳴，這隻小刃獸被滅殺魂魄。
王機玄御使飛劍，把這隻小刃獸的屍體丟在了營地邊緣的一隊巡邏士兵面前，傳聲叮囑：
「應該是刃獸派出來監視我們的新品種，立刻上報。」
戰士們同時敬禮，抬頭卻不見任何人影，於是暗道幾聲牛逼。
王機玄背著手溜達進了赤蛇的新機庫。
這裡增添了大量的屏蔽儀器，盡力為赤蛇提供保護。
機庫內，身高十八米的次王級刃獸，用略顯妖嬈的姿勢躺在地上，看著投影大屏幕中的黃金時代肥皂劇。
她體內的王級晶核，無時無刻不在空氣和大地中汲取靈氣。
王機玄溜達到了赤蛇附近，赤蛇恐怖的口器閉合，花瓣狀結膜上凝出了一張有些模糊的人臉。
她主動與王機玄用心聲交流。
「前線怎麼樣？深海沒事吧？」
「沒事，還在打，烈度已經遠不如昨天了。」
王機玄傳聲回應，心底流轉著幾個念頭。
那種發光的石頭是刃獸的秘密，而現在……他們也有一隻刃獸。
雖然這些石頭無法移動，一碰就碎，但他們可以把赤蛇帶去四十九層。
難點在於，如何讓她通過填埋該巢穴時，預留下的狹窄路徑。
王機玄簡單說了那種神秘的發光石。
赤蛇興致勃勃地答應：「我這邊隨時可以配合，把路打通就好。」
「後續應該是沈瓊霖研究這個，她還會研究靈能機甲，你們可以多交流。」
「那個新來的？」
赤蛇嘖嘖笑了聲：
「她還挺有個性的，實力也挺厲害呢。」
王機玄仔細打量著赤蛇，赤蛇此前被那個獸神派S+靈能者壓制的畫面划過眼前。
金谷鋼的特殊情形，給了他一點啟發。
人類靈魂、人類軀體、刃獸晶核三者合一，竟然也能有驚人的戰力。
刃獸的改造方式，王機玄不懂；
靈修者的覺醒方式，王機玄也不會；
但他有……
妖修化形之法！
修行界有個久遠的宿敵，妖界。
各大宗門經常聯手剿滅侵入人界的大妖，在妖界入侵時，魔宗邪道一般都會坐而觀望，偶爾會出現妖魔聯合的情形。
王機玄現在想用的，就是妖界流傳出的正宗化形之法。
但他著實不能確定，用晶核靈能施展化形之法，到底可不可行，可行的話，又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法力、妖力、靈能。
這些概念本質相同，都是【炁】的演變，但彼此存在差異。
修士按不同功法的周天運轉，感悟自然，誕生法力；
妖物汲取日月精華、自然之精，於妖丹中蛻變為妖力。
刃獸晶核產生的靈能，與妖力其實十分相似。——王機玄最初就把刃獸當成了妖獸。
赤蛇是深海的摯愛至親，也是他並肩戰鬥的好友，萬一修妖族化形功法修出點不可控的問題……
「有為難的事？」
赤蛇的嗓音在王機玄心底響起，懶洋洋的：
「跟姐姐就別客氣了，姐姐現在能多活一天就覺得很滋潤了，這還是多虧了你，不然早死了。」
王機玄不是婆媽的人，他心下已經打定了主意。
必須用有限的時間，多培養幾個高端戰力。
王機玄正色道：「我這裡有個比較冒險的實驗項目。」
「嗯？冒險？」
「就是不確定能不能行，也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
王道長實話實說，故意隱去了化形法的效果。
——他怕給赤蛇一些期待，而這份期待最終落空。
赤蛇不以為然地道：
「放心，我能行，還能比現在這樣更奇特嗎？
「最近大家都在圍繞我開發生物裝甲，想讓我擁有去跟王級刃獸對戰的能力，但我自己也算有數……唉，一個獸神派的金谷鋼就能把我直接打趴下……
「如果能讓我繼續變強，那就再好不過了。
「王老師你直接說什麼實驗！」
「我想想，該怎麼讓你理解……」
王機玄面對著赤蛇盤腿坐下，仔細思考。
化形之法分為兩種。
第一是妖物自己修行，類似修士的返虛築基道，需要妖物自己完成【妖軀化道軀】，而後蛻變為人形。
妖物修行本就是積累道行，想要化形，往往需要百年、數百年的修為積累。
赤蛇體內雖有晶核提供靈能，但本身距離道軀無比遙遠。
第二種方法，就是各家宗門基本都有的，幫助靈寵化形的『點化』之法。
只是點化之法需要高深的修為，最低也要元嬰境才能施展。
而且，刃獸化形？化形成什麼？
王機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兇殘螳螂妖的大概形象。
『嗯，這對深海來說，應該也是一種幸福。』
他靜靜思忖，構思適合赤蛇的化形之法，一個集合了陣法、點化法、妖丹轉化之法、刃獸晶核利用的改造計劃，在王機玄心底逐漸成型。
牡丹和黑色貝殼同時抵達，見王機玄在沉思，都不敢貿然向前打擾。
大概半個小時後。
王機玄突然睜開雙眼，身形略微後仰。
赤蛇化形，應當可成。
……
D5綜合戰區，西北方向前線。
「嗯哼哼哼～」
鄭士多伸著懶腰，站在一座瞭望塔頂層的玻璃窗後面，利用自己的視力觀察遠處光禿禿的山頭。
他身後不遠，吳滿坐在角落，捧著一本哲學書，津津有味地讀著。
鄭士多嘀咕：「泰叔說王老師給我弄了一顆藥丸，也不知道具體是啥。」
吳滿頭也不抬地道：「王老師做的任何事都有深意。」
「可能吧，」鄭士多感慨道，「這才多久，王老師可太強了，你說……」
咚！
吳滿雙眼突然瞪圓，鄭士多的嗓音像是隔著耳機，突然聽不清楚。
他用力捂住自己胸口，額頭布滿冷汗，起身靠在牆壁上，費力喘息，抬頭看向遠處山頭的方向。
那裡似乎有個人影，正靜靜低頭注視著這裡，但吳滿擠了擠眼，再次看過去，卻沒見到半點人影。
「鄭、鄭隊……」
「嗯？你咋了？」
「快點……回軍營……」
吳滿嗓音略微顫抖，雙眼翻起白眼，慢慢地朝地面摔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