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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夫君

2024-09-12 01:50:08 作者: 千川雪
  祁鶴安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抬起了另一隻手。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落在蕭令宜臉上,替她拂開凌亂的髮絲。

  指尖即將碰到那柔軟的皮膚時,垂下的長睫忽然顫動起來。

  他呼吸一窒,驀地收手。

  卻見她只是呢喃了一句什麼,便又恢復平靜。

  他怔了半晌,苦笑一聲。

  祁鶴安將視線投向她身後,仔細打量著這間屋子。

  的確是個破敗的茅草屋,角落還擺著一個用來接雨水的盆子。

  整個屋內除了一張狹窄的床和一個桌子外,便沒了陳設。

  而地上唯一一片空地上,簡陋地鋪著一個鋪蓋。

  不用多說,他躺在唯一的床上,那個鋪蓋便是蕭令宜這些日子休息的地方了。

  她是上京的明珠,即便經歷幾番風雨,依舊身份尊貴,即便被他軟禁的時候,他也是好吃好喝伺候著。

  她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是為了他。

  祁鶴安內心泛起一陣酸澀。

  事到如今,兩人之間已分不清誰欠誰更多了。

  良久,祁鶴安嘆了口氣。

  他掙脫開蕭令宜的手,半撐起身子後朝里挪去,又凝聚起力氣,將半個身子趴在床上的蕭令宜整個拉上床。

  她的確是身體與精神都疲憊到了極點。

  這樣大的動作也沒有驚醒她,她上床後在祁鶴安身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再次平靜下來。

  祁鶴安仰頭看著天花板,忍著傷口處因用力蔓延的劇痛。

  這樣簡單的動作,也讓他出了一頭冷汗,足以想像他這具身子如今虛弱成什麼樣了。

  平息了好一會兒,沉沉的倦意襲來,祁鶴安也閉目睡了過去。

  他醒來時是丑時,直到破曉時分,老婆婆起身後見屋內安靜無比,悄悄進來看了一眼。

  見不眠不休的蕭令宜終於肯睡下後才鬆了口氣。

  她沒有叫醒蕭令宜,直到近午時,蕭令宜才自然醒了過來。

  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睡著後,她猛地一驚,差點摔下床。

  穩住身形後,她連忙回頭摸了摸祁鶴安的額頭,發現不燙了後才鬆了口氣。

  看樣子這個鬼門關是過去了。

  愣神片刻後,她連忙下了床,暗惱自己睡相太差,怎麼擦著擦著睡到床上去了。

  看祁鶴安都快被她擠到牆上了,萬一壓迫到傷口那真是罪過。


  看了他一會兒後,蕭令宜轉身出門去替他熬藥了。

  直到門被關上,床上不省人事的祁鶴安才悄悄睜開了眼。

  其實剛剛蕭令宜起身時他就已經醒了,只是他下意識裝睡糊弄了過去。

  蕭令宜走後,他才靜下心來思索自己下意識的動作。

  很快,他想明白了。

  是因為他不知該用何種態度去面對蕭令宜。

  如從前一樣冷眼相待嗎?

  可兩人已經經歷過生死,又共同淪落到這裡。

  再從前一些的親密無間嗎?

  可兩人之間有橫亘太多,連生死也無法抹去。

  他沒有答案,所以逃避。

  半個時辰時間過得很快,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門卻被突然推開。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靠近的腳步聲都沒察覺,所以更來不及裝睡,和蕭令宜的震驚的眸子對上視線。

  「砰——」

  她手中端著的碗驀地砸在地上,熬好的藥汁撒了一地。


  可蕭令宜絲毫沒有在意,她徑直衝到床邊,摟住了祁鶴安的脖頸。

  「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隨著她哽咽聲音響起的,是祁鶴安肩上暈開的溫熱。

  她聲音里的恐懼那樣明顯,讓祁鶴安內心陡地缺了一角。

  他僵硬在空中的手還是落在了蕭令宜腦後,輕輕摸了摸她的髮絲,低聲道,「我沒事了。」

  「你夫君醒了?太好了!」

  老婆婆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手中撿著剛剛蕭令宜失手滑落的木碗,臉上是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的笑意。

  夫君?

  從祁鶴安醒來的喜悅中回過神,蕭令宜連忙鬆開手退後一步。

  兩人四目相對,看著他眼中的疑惑,蕭令宜有些尷尬,但還是給他使了個眼色。

  祁鶴安也很快反應過來,朝著婆婆點了點頭,「多謝婆婆收留我們夫妻二人。」

  婆婆呵呵地笑了兩聲,「醒了好,我這就去讓老頭子殺一隻雞,給你好好補補身體。」

  她離開後,屋內只剩兩人,詭異的氣氛無聲蔓延。

  祁鶴安昏迷時,為了遮掩身份,蕭令宜謊稱兩人是夫妻沒覺得有什麼。

  可現在他醒了過來,聽見婆婆在他面前提起此事,蕭令宜有些尷尬。


  又聽他主動說夫妻二人,更是無措。

  沉默半晌,蕭令宜視線落在地上那灘水漬上,才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道,「藥灑了,我重新再去煎一碗來。」

  說完她迅速轉身離開了屋內。

  祁鶴安沒有說話,捂著傷口出神。

  夫君嗎?

  被這樣稱呼的感覺,很不錯呢。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半個時辰後,蕭令宜再次端著藥碗進來。

  她只當祁鶴安剛剛醒來極為虛弱,便坐到床邊親自餵他喝藥。

  祁鶴安確實還很虛弱,但不至於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但看著蕭令宜清澈認真的眼神,他便也沒有多說,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很苦,又不苦。

  喝完藥,祁鶴安看了一眼虛掩著的門。

  蕭令宜會意,起身將門關嚴。

  「如今是什麼情形?」祁鶴安低聲問道。

  蕭令宜搖搖頭,「那天禁軍里混入了別的人,我怕自投羅網,便帶著你逃出了皇家獵場,後來是凌霄帶著我們來這兒的,這裡離上京較遠,我去最近的翁城給你買藥時,聽從上京來的商人說,上京城門口守衛森嚴,出入都要盤查得仔仔細細,大約是在找我。」

  祁鶴安沒有問她那為何躲在這裡。

  兩人都知道,既然那天搜尋的禁軍里混入了外人,那麼上京這道關卡上也不一定都是自己人。

  設想一下,花了這麼大功夫,還是讓目標給跑了。

  幕後之人自然不會甘心,所以必然會在她要回去的上京那裡設下陷阱。

  「沒有摸清楚情形時,暫且不要輕舉妄動。」祁鶴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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