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救人，害人，這是不是自己的鍋？

  李龍雖然知道自己改變了不少村里人的命運，讓掙外快提前開始並影響了不少人，但他對於自己在村里人的影響力還是認識有限。

  其實楊永強和陶大強家裡人不願意跟著李龍試種打瓜，但有些人是願意的。

  看看李龍從去年自烏城回來後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失誤了？出錯了？

  逮魚賣魚掙錢，別人被抓了，他沒事。

  進山弄木頭，別人進山差點迷路，他拉回來木頭，還拉回來了羊。

  不僅如此，還在山裡打獵弄來了野豬、鹿和狍鹿子，哪一樣都比豬值錢啊！

  更別提給村里攬來了編抬把子、扎掃把、弄葦把子的活，讓家家戶戶掙了不少錢，至少這個新年，每家的小孩添置一件新衣是沒問題的。勤快能幹的給家裡大人扯一身布做衣服也是沒問題的。

  跟李龍一起玩的，顧家的曉霞成了國家幹部，陶大強那個破敗的家都能買得起驢車，還娶了媳婦，楊永強雖然跟的晚，但已經放話明年要給妹妹買輛自行車了。

  據說李龍還身兼好幾個身份，是縣裡供銷社的編外職工，拿著一份工資哩。

  有些人還傳著說原本李龍是可以當正式工人的，人家不想干，所以沒幹。

  這話信的人不多，畢竟這年頭還有傻子不要工作不當城裡人的？

  但李龍在城裡買了個大院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顧二毛和李龍做對，被送到笆籬子裡去了。

  原本有些人猜測李龍在烏城被糖廠開除，可能是犯了原則性的錯誤，現在已經有人開始猜測是不是李龍就覺得廠子裡幹著不舒服，才故意犯了個錯被開掉的。

  不然以他的能力，水平，能犯什麼錯會被開除？

  這一年來，李龍的待人接物可比不少三四十歲的人強多了！

  這可不是一個兩個人的感受，是許多隊裡老人一致的感受。

  就對待老羅頭這件事情上，不少老人都豎起了大拇指。

  李龍是不知道這些事情，要知道的話，鐵定會想起來上一世網際網路上那句名言：

  「不需要解釋，只要自己實力提升了，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趙家父子兩個去石城賣了兩次魚後就沒去了，實在是太辛苦了。他家裡沒馬車，只能拉扒犁，那爬犁也裝不了多少，一趟倒的確能多賣幾個錢，但折算下來來回的時間人工消耗，還不如在瑪縣。

  不過老趙頭已經決定等這個冬天攢夠了錢，就買匹驢子，弄個驢車，也成為隊裡的有車一族。

  他們這些和李龍不算很對付的人，反倒對李龍所要做的事情非常在意。

  趙老實抄魚的時候在想著，是不是開春的時候，自己也試種一下那個叫打瓜的東西？

  去種子公司問問有沒有種子，有的話，種一些。

  那李龍敢種，肯定是有能賣的地方，這玩意兒應該能掙錢，不然李龍種他幹嗎？好玩嗎？

  那不可能！

  和梁家三兄弟聊了一會兒，李龍走回到了陶大強他們這邊。

  他看到陶大強正抄著一條白鰱往冰面上扣，這白鰱有兩公斤左右，活力十足，落冰面上還在那裡使勁的蹦躂著。

  他急忙上前把那魚的魚腮扣住，在手裡甩了甩，扔進了袋子。

  雖然不是花鰱，但白鰱熬的魚湯也是很鮮的。

  據說某個在特殊時期的著名人物（女）就喜歡吃白鰱，因為鰱魚肉細。

  「不錯啊大強，這一網不錯。」李龍笑著說。

  「龍哥，看我這一網也不錯！」楊永強這邊也有了收穫，他把網撈出來扣在了冰面上，網下面壓著的是三四條挺大的鯽魚，還有一條五道黑，雖然不大，也有七八百克了，看著一個個很精神，在冰面上使勁的甩著尾巴，如果不是網扣著肯定能蹦很高。

  「不錯不錯，這幾條魚做一盤子，好吃的很！」李龍過去把這幾條魚也捉進了網裡。

  三個人輪換著抄了兩個多小時，弄了不到十公斤的魚，最大還是陶大強掏的那條鰱魚。

  「龍哥，呆會兒你把魚提回去吧。咱們吃過中午飯後再來掏，我覺得那會兒魚應該就多了。中午的時候冰面上能熱點兒，魚應該會活躍一些。」楊永強說道。

  「行。」

  李龍提著魚袋子去了大哥那裡。這裡近一些。

  梁月梅做的是湯飯，也就是湯麵片，做了一大鍋，李龍到的時候，梁月梅胳膊上搭著長長的麵條片在往鍋里揪著，看李龍進來她笑著說道：

  「洗洗準備吃飯吧。」

  李龍進屋看到李娟和李強在做作業，笑著說道：

  「強強，今天咋恁乖，沒出去玩？」

  李強一看小叔來了，立刻給他告狀：

  「小叔，我姐不讓我去玩！」他還挺委屈。

  「你昨天的作業就沒做完，騙我說做完了跑出去玩的！」李娟有點恨鐵不成鋼，「要不是我今天檢查了，還讓你給混過去了！」

  李強低下了頭。

  李龍沒心沒肺的笑了，這就是血脈壓制啊！

  梁月梅和楊秀蘭做的湯飯味道不一樣。楊秀蘭做的湯飯雖然已經比較接近這邊的味道了，但西紅柿醬用的少，油也不多，有點偏燴麵的感覺。

  梁月梅做的湯飯那就妥妥的是北疆味道了，湯上一層西紅柿醬，油也多，有點辣味，但不多，裡面切了土豆、胡蘿蔔小丁，煮的爛爛的。李建國胃不好，這湯麵片的面就揪得很薄，很入味。

  桌上還有一碗滴了香油的咸韭菜。梁月梅醃咸韭菜的時候裡面放了幾個線辣子，一起切碎放碗裡，現在再挑一些放到湯飯裡面，拌一拌，那味道真是美極了。

  李龍吃了兩大碗，身上見了汗，把碗放下，他覺得一時半會兒是不想動了。

  「叔，你還吃不吃，吃的話我給你盛！」李強在旁邊看著說道。

  「不吃了，我可不敢讓你盛。」李龍笑了，「那碗可燙。」

  「我不怕燙，小叔，你呆會兒去小海子嗎？把我帶上吧？」

  「你作業做完了嗎？」李龍問。

  「那個，還沒有做完呢。」

  「那你不能去，你要做完了就能去。明天早點做完作業，我們這幾天天天都逮，明天你下午要做完了我就帶你去。」

  「好吧。」李強有點失落，不過李龍並不會改自己的決定。不管是不是兩世為人，他都知道學習對於孩子來說，是第一位的。李強上一世考了個好學校，他希望這一世能考個更好的大學。

  李龍休息了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陶大強和楊永強的聲音。

  李龍倒是沒想到這兩個吃的挺快，也可能他們家裡中午飯做的早，回去直接吃，吃完就過來了。

  三個人一起往小海子去，到小海子的時候，李龍看就梁家人在，老二和老三各自一個窟窿在掏著，老大不在。

  這一家也挺拼的。

  他們旁邊的冰面上已經有好幾條魚了，還有兩條看著挺大，李龍只是看了一眼，就往前走去。

  「哎喲！」突然，梁家兄弟兩個那邊傳來了一聲喊，李龍習慣性的看了一眼，然後就發現，梁家老二不見了！

  李龍嚇了一跳，看梁家老三還在那裡撈著，沒注意他二哥，便扔下東西，邊往回跑邊大聲喊著：

  「梁老三，你哥掉冰窟窿里了！快拉住他！」

  他已經走過去三四十米了，如果不是聽力驚人，也聽不到梁老二的聲音。

  陶大強和楊永強兩個就沒聽到，李龍扔掉東西大喊的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扔掉東西跟著跑了過去。

  梁老三聽到李龍的時間的時候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扭頭去看他二哥，發現果然不見了，然後才驚叫一聲，扔掉抄網，往冰上跳，這一緊張，他也差點兒滑下冰窟窿！

  這時候李龍已經衝到了冰窟窿那裡，他最怕的就是看不到人。如果看不到的話，那就完蛋了，這麼冷的天，梁老二很難在落到冰下面後，能找回到冰窟窿的口子。

  別看可能就兩三米遠，但在冰下面沒有空氣，水裡面一憋著，半米可能就能把人給憋死！

  李龍記得曾經有一年北疆某個著名的風區，內地來旅遊的客人突遇大風雪天氣，一車人穿越風區，往回走，走到一半看不到路，車下了路基出了問題，打不著火，又怕在車裡凍死，五個人下車找路。

  那種風吹雪的天氣，能見度不到五米，五個人最終都遇難了。其實他們距離檢查站並不遠，最近的一個不到一百米。

  李龍來到冰窟窿的時候，看到梁老二的帽子，那帽子浮在水面上，下面有東西在動，但似乎是在往下沉的。

  李龍想也沒想，一下子撲過去，半個身子探了下去就往水裡抓去。

  他從帽子邊上抓到了一把頭髮，懸著的心一下子給鬆了下來。只要人在這裡就好！

  不過這時候李龍也不好受，他撲的太急了，大半個身子探進了冰窟窿，控制不好自己也會掉落下去。

  這時候他的一隻手就撐著冰壁，只是牢牢抓著梁老二的頭髮，並沒有發力，害怕把自己也拽下去。

  而這時候已經跑過來的陶大強一把就撈住了李龍的腿往後拉，他才不管李龍拉沒拉住梁老二，這時候李龍的命最重要了！

  「慢點慢點兒，大強！」李龍感覺動靜就知道拽著自己的是陶大強，這是能把後背交給的兄弟，他急忙說道，「再拉把梁老二的頭皮給拽掉了！」

  這時候梁老二的頭已經被拽出了水面，他使勁的咳著，臉凍的鐵青，渾身打著哆嗦，顯然是凍壞了。

  楊永強看陶大強一個人就能把李龍拽住，他立刻到冰窟窿邊上，拽著梁老二露出來的肩膀，梁老三也一起幫忙，幾個人一塊使力把梁老二給拽了上來。

  「快，快點火！」李龍在陶大強鬆手後，快速的吩咐著：

  「老三，給你二哥脫衣服，把濕衣服脫掉，把你的大衣給他圍上！」

  這時候梁老二身上的濕衣服會帶走他身體大量的熱量，脫去換衣服是最好的，但眼下沒辦法，三個人只有各自把自己的大衣貢獻出來。

  好在撈魚的時候大衣可有可無，只有太陽落山那一會兒冰面上起風，往回走的時候必須把大衣給穿好。

  梁老三給他哥脫衣服的時候，陶大強和楊永強兩個人已經弄來了大抱的毛葦子，李龍拿打火機給點起了火。

  梁老二吐出幾口水來，他並沒有喝太多的水，李龍發現的太及時，現在對梁老二的傷害主要還是寒冷。

  火起來的時候，梁老二身上的大衣外套已經脫了下去，李龍讓把他的棉衣也脫去，再用大衣裹起來。

  「大強，永強，你和老三兩個輪流背著老二回去，快點回去，到被窩裡捂一天就好了。」李龍看梁老二裹著大衣緩了一下。毛葦子燒的火一陣子旺起來就燒沒了，他當機立斷，「魚等你們回來再抄，老二得趕緊回去，不然估計得落下病根子。」

  「好！」陶大強楊永強兩個沒二話。這時候梁老三都快哭了，畢竟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小伙子，平時都是老大老二拿主意，他碰上這樣的事情，沒主見是很正常的。

  有陶大強和楊永強輪流背著，梁老二應該是沒事的。

  李龍就在這裡看東西了。

  陶大強先把梁老二給背著，風一般往村里跑去。這個時候就看出來陶大強這大個子的體力好處了。他背著個人在前面跑著，梁老三和楊永強兩個才勉強跟上。

  陶大強應該知道事情緊急，也是用了全力。

  李龍點點頭，即使自己跟上，也就是這樣吧。

  他把梁家的東西歸攏在了一起，並沒有拿到自己那邊的冰窟窿跟前，相信後面梁老大和梁老三還會過來的。

  他沒有跟著去還有一個原因，剛才他把梁老二撈起來的時候，那一陣子身子也是發軟的。

  他後怕。

  帶著村里人撈魚是他起的頭，有危險是肯定的，但他沒想到會讓人掉冰窟窿里。

  梁老二掉落下去那一刻，他真的是害怕了。上一世梁家老二是活得好好的，而且他還記得，曾經有一次李強在渠里玩水被淹的時候還是梁老二給救起來的。

  壓根沒有聽說過梁老二冬天掉進冰窟窿的事情。

  那麼梁老二這次倒霉，大概率是因為自己改變了歷史。他真的後怕，也是有些懊悔。

  這種事情難以避免，但人總是會有些時候把事情歸於自己頭上的。

  李龍回到自己的冰窟窿這裡，心平靜了下來。

  其實怪不得自己，但事情因自己而起，當時自己反應的快，也算是對得起梁家老二了。

  他拿起抄網，下到冰窟窿那裡開始撈起魚來。

  有了梁家老二的事情，他變得小心起來。其實去年撈魚的時候差點有這麼一出，所以砸冰窟窿的時候李龍他們專門鑿了兩個腳踩的地方，很穩。

  李龍想著呆會兒如果其他撈魚的人過來，他得提醒一下，免得再有人掉下去。

  讓李龍有點意外的是，第一網他就撈到了一條大鯉魚，三公斤多的那種，挺大的，但卻不是特別好動，撲騰的也不是很厲害。

  再一撈，一條五道黑，一公斤多，加上四五條鯽魚。

  連著好幾網，網網有魚，而且兩三網就有一網有大魚。

  奇了怪了！

  李龍不再想那事，在這邊撈了十來網，最後幾網是小魚的時候，他上了冰面，把這些魚撿起來，又去另外那個冰窟窿撈魚。

  這時候趙家父子兩個已經來了，趙老實沒有去他的冰窟窿，而是直接來到了李龍這裡。

  「小龍啊，剛才梁老二掉冰窟窿里了？」趙老實的臉色不太好看。

  「嗯，應該是沒踩好。」

  「說是你救的？」

  「我就是聽著了，我們一起救的。」李龍沒想到趙老實路過的時候連這個都打聽清楚了。

  「唉，那孩子凍的不輕，你是幹了件大好事。」趙老實說道。

  李龍倒是有點意外，看來他還是多想了。

  剛才他還想著趙老實如果跑到梁家的冰窟窿那裡抄魚，他得喊一聲阻止一下。

  現在看來，人命關天的事情上，有小聰明的趙老實也是有大是大非的。

  「你們呆會兒也小心點兒。」李龍便好意提醒，「冰面滑，你看我們在冰窟窿這邊上鑿了坑，腳踩著剛好，你們也試試。」

  「行哩。」趙老實點點頭，「你一個人在這邊注意點，有啥事喊我們。」說完就拐回去了。

  李龍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趙老實會說出這樣的話。

  只能說，人性太複雜。

  沒有什麼非黑既白，人有優點就有缺點，有好的習慣也會有不好的毛病。

  這才是常態。

  嘿，啥時候自己成哲學家了。李龍搖了搖頭，繼續抄了起來。

  半個多小時後，梁老大和陶大強、楊永強出現在了冰面上。

  「小龍，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了！」梁老大到冰窟窿的時候，李龍已經上來了，聽梁老大這麼說，李龍急忙擺手：

  「誰碰到都會這麼做的，你我都一樣。」

  「那不一樣。我聽老三說，他就沒聽到老二的聲音，要不是你發現，我們家老二現在應該已經沒有了。」梁老大的情緒很激動，「咋說你是救了我們老二的命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