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煤炭抗寒

2024-09-20 08:39:15 作者: 冷泡茶加冰
  第499章 煤炭抗寒

  十一月的長安落下了第一場細雪。

  一個少年人裹緊了衣服,邁進太學的大門眼睜睜看著一陣寒風打了旋兒,在地上捲起了些許雪末。

  這般景象讓他猶豫了一下,選擇改走連廊以避風雪。

  如今太學已經不像玄德公初臨長安時空曠。

  工匠,學子,以及還有趁著農閒時過來打聽有沒有新的種田或禦寒之法的百姓,將這座修葺過的太學擠的滿滿當當。

  少年人在其中穿行,看著那些對身邊落雪渾不在意,迎著寒風也自若交談的——這多半都是雍涼關中本地人。

  與其相對的便是另一撥人,或於連廊伸手好奇接雪,或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聽著鞋底將薄雪壓實的咯吱聲——這多半都是如他一般的益州來人。

  不過……根據結識的關中朋友的說法,等到了十二月,這雪還能大上數倍,不知會是何等景色。

  而且不知這大雪落下之前,長安能儲備多少煤餅?

  腦袋裡轉動著各種各樣的計較,腳下不停穿過兩道連廊,最終拐入一間偏殿後,寒風被隔絕在了外面。

  不過昏暗的室內讓他輕輕皺了皺眉,將手中書信放下後,第一件事便是將那燈芯修剪了一下,室內的昏暗也霎時被驅散。

  燈光的變化也讓專注於手上算經推演的魯肅醒了過來,一抬頭便笑道:

  「狐篤,你來的正好,幫我看這解雞兔同籠之思,對也不對?」

  狐篤回頭笑道:

  「魯博士,這算題又非高深,且如今有穿珠算盤相輔,如何能錯?」

  「哦對了,某大父做主,已為我復馬姓,取忠名,以警不忘玄德公之恩嘉之情,表字德信以為立身之本。」

  說著狐篤…馬忠將拿來的書信放到了魯肅的面前:

  「魯博士,上郡覆信,應當是半年前所詢之事終於有了消息。」

  魯肅面上一喜,一邊拆信一邊道:

  「馬忠馬德信,倒是個好名好字,汝大父此慮,應當是為了科舉之故吧。」

  馬忠點點頭確認道:

  「參科舉乃某之願亦乃大父之願,若得玄德公所器用,彼時再更名頗為麻煩,故而趁此時更姓名。」

  魯肅明了,不過總覺得這名字好似聽龐統說過似的……

  手一抖將取出來的信紙展開,借著光亮一邊研讀一邊輕嘆:

  「若能有電燈……等等…」

  「祋祤縣山果出煤炭也!」

  「上郡亦稱,其地露天煤炭廣有十里,皆俯拾可得?」

  馬忠還在思索魯博士的說的電燈是何意呢,便被陡然升高的聲調給嚇了一跳。

  眼前的魯博士面色狂喜,一點都沒有往昔江左君子的翩然之態。

  馬忠對此也能理解。


  如今長安所用煤餅,大部分乃是江州采成都制漢中運,另外部分則是漢中雍涼零散所出。

  此物於益州時用於燃火,或冶鐵或煮糖或熬紙漿。

  經玄德公用作軍備在渭河谷道大勝之後,煤餅的驅寒之用便前所未有的凸顯了出來。

  據馬忠所知,玄德公入長安後便一直有在差遣人手找尋關中出煤之地。

  根據諸葛先生所講,董卓挾天子西遷長安之前,洛陽的少府官作倒是有用煤炭,但那些全都是產自山陽等地,關中自是指望不上。

  「那祋祤縣位於何處?」馬忠好奇。

  魯肅神色振奮:

  「長安北去百五十里而已!」

  於是馬忠也跟著一起開心起來,百五十里就意味著只需過了這個冬天,明歲起長安煤炭所用便足以自足。

  這長安,亦可繁盛如成都?

  「那上郡…?」馬忠追問道。

  魯肅面上喜色稍歇道:

  「長安北去須千里之遙。」

  那便是暫時指望不上了,或可留於子孫吧。

  魯肅沉吟一下道:


  「勞煩德信。」

  「將此信送與諸葛軍師。」

  馬忠領命而去。

  他雖未加冠,但心思活絡且出於成都小太學,也算出自孔明先生門下,加之家境貧寒,故而趁著長安初定太學人手短缺時討了一份生計,如今頗受魯肅器重。

  至於這煤炭的勘探,則是因為早些時候太學亦有出人跟隨,故而如今會有回信相告。

  一縷冷風趁著馬忠離開時從門縫溜了進來,慌不擇路與燈火撞到了一起,引得一陣光影搖曳,讓魯肅呆愣了一下。

  猶記得去歲此時,他還因孫侯驟然行事詭譎而心焦。

  如今年關又將至,胸中所想心中所思,皆與過去四十年大不相同也。

  至於江東諸事,早已經顧不上了。

  大漢四百載以來首次的正式科舉,將要經他之手正式推行。

  玄德公期盼以此制,作為對曹賊招賢令的有力回擊。

  孔明則是希望能以科舉試刀,抑豪強揚寒素,試行與後世歷史截然不同之法。

  至於他自己……魯肅搖搖頭在心裡笑自己想的太多。

  伸了個懶腰並重新挑了一下燈芯調整亮度。

  一手拿著算經,一手使著穿珠算盤,旁邊還擺著孔明相贈的對算經的註解,魯肅再次沉浸入學習狀態。


  從七月至今,魯肅幾乎一直都是處於一個惡補的狀態。

  尤其重視的便是被後世尊為科學之王的算學。

  如今天下主攻算經的雖寥寥無幾,但無論是玄德公還是孔明還是他魯肅,皆決意必開算科。

  這種情況下試題如何制定就成了一個問題,好在對魯肅來說已經逐漸有了眉目。

  馬忠揣著那封被魯博士交還的信,穿過幾道連廊來到太學的東側,這裡有衛兵把守,尋常學子難以抵近。

  與衛兵驗了符牌後才被放行,剛一鑽進院子馬忠便看到一個奇形怪狀的燈籠從前方院子緩緩飄起,在無任何拖拽的情況下升入了空中,並且還在持續升高。

  馬忠能聽到旁邊院落的議論聲,多有詫異,就連方才驗證自己符牌的衛兵都忍不住駐足多看了幾眼。

  不過馬忠還記得此前孔明先生所說的,辨其物,析其理,循理復行可觸類旁通矣。

  因此他轉瞬間便在心裡摁下了與神鬼有關的猜想,而是好奇此物原理究竟為何?

  進入前面的院子,不出意外的看到孔明先生在那裡負手而立,與旁邊的龐統先生在一起抬著頭看天上那越飛越遠的奇燈。

  孔明先生生性隨和,故而馬忠好奇便直接問道:

  「先生,這孔明燈原理為何?」

  讓馬忠不解的是,簡單一句問話反倒使得兩位先生面色各異。

  孔明先生面色無奈,龐先生笑得促狹:

  「狐篤如何以為這燈喚作孔明燈?」


  馬忠打量了一下龐統道:

  「既為孔明先生所制,自然喚名孔明燈。」

  龐統笑臉頓時一僵,甩了甩袖子略有不忿:

  憑什麼就覺得某制不出來?

  馬忠可不管那麼多,旋即便與兩人說明了更名的事情。

  孔明臉色緩和不少,而且還出言鼓勵了一番。

  不過面對馬忠詢問的這「孔明燈」是依循何理而升空,孔明也表示具體的自己不清楚,只能大概講了講熱動力學這個僅知曉名字的學問。

  閒談稍歇,眼看著已經飛至高空的奇燈挨了一陣疾風被吹翻,打了個旋兒不知掉到何處去了,馬忠方才想起來:

  「先生,魯博士遣我……」

  「可是祋祤縣山出煤炭的消息?」

  孔明點點頭道:

  「此事玄德公亦已知曉,等明歲二月起,祋祤煤炭廠之事便要議一議了。」

  馬忠眨了眨眼睛,表示即刻便回去告知魯博士不必擔心了。

  目送著這個尚未加冠的年輕人離開,龐統幽幽道:

  「這便是那位列十四文臣的馬忠?」


  孔明點點頭,臉上重新浮現起笑意:

  「看其籍貫,比其歲齒,再看其才能,多半便是真馬忠也,此子必能在科舉脫穎而出。」

  「不知等此子與玄德公相見,會是如何?」

  龐統臉上的笑容頗有些樂不可支:

  「此景必令人嘆為觀止也,吾恨不能此時便親眼目睹。」

  玄德公麾下良材憾缺並不是什麼秘密。

  後輩隨口所言可能便蘊有見微知著之精要。

  因此,孔明等人閒暇時多會選擇捧著光幕記要再看一遍,察其細微處,或求賢才之名,或尋微言大義。

  結果首先被挖出來並不是什麼微言大義,而是馬忠其人。

  根據後世所說來看,能令玄德公稱讚才能,能協助諸葛亮管理南中,更是隻身參與決國策,內憂外患定成都,最終得賢名。

  可是那從江東來的馬忠呢?

  轉戰南中驍勇出擊,支援南郡陣斬潘璋,武功出類拔萃,文采上嘛……

  玄德公曾命其作文章,結果七天憋出六個字,還有五個錯別字,怎麼看都與賢很難沾邊了。

  而且後世亦有記載,雲長將軍敗走麥城後,將其父子擒殺的武將也名馬忠,那時孔明與龐統便有猜測恐怕是重名。

  如今算是徹底坐實了這個猜測。


  孔明看龐統的表情也並未過多評價,因為他也不打算將此事告知玄德公。

  且看此子科舉揚名便是!

  兩人站在細雪當中,暫且將馬忠這樁趣事放在一邊,轉而開始商量起如何完善取用祋祤縣之煤炭。

  每當此時,兩人便不由自主的開始羨慕起那「二鳳陛下」來。

  千年氣候變化圖上看的清楚明白,他們此時與那唐初可謂是截然相反。

  那盛唐百年溫暖到能將水稻種到涿州,而這亂世再過幾年,恐怕江東種的水稻都要收成寥寥了。

  寒日愈長的情況下,想要避免抵禦胡人南下,則首先要解決士卒與百姓的取暖問題,也即煤炭之用。

  「長安至祋祤不過百五十里,兩地間可整道路,以水泥鋪就,輔以軌道輸送,以此為長安命脈如何?」

  「可。」

  「至於那上郡……」

  龐統說到此也頗有些躊躇,畢竟此地離長安遠至千里,這種距離根本不是水泥或軌道能解決的:

  「此時談取上郡之礦為時過早,須先取河東,復太原西河二郡,以此北望定襄雲中,或能復朔方五原之鎮……」

  說著說著龐統自己都覺得說不太下去了。

  熟讀前漢史的話,對上郡並不會陌生,因為此郡向北便是大名鼎鼎的朔方郡和五原郡。

  這兩郡都是漢武帝親置,欲以此將河套牢牢鎖至大漢,但兩地距漢地實在遙遠,最終將武帝一朝拖垮,河套之衛也並未達到武帝當時所設想的狀態。


  兩郡耗費財力頗大的原因也很簡單,此地雖地處長安正北,但有群山阻隔,至此需繞行河東,過雁門定襄才能輾轉而至。

  但好在武帝的努力並不是完全沒有成果,至少此地的漢兒確實很能打,比如呂布張遼……

  一瞬間龐統想到了很多,但最終回應他的只有孔明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善」。

  看著龐統驚訝的表情,孔明輕聲道:

  「根據回信所看,上郡煤炭礦之廣不可數,若能滅曹賊,復武帝之圖,則上郡之煤可就近輸送河東,進而保河北不受嚴寒之襲。」

  龐統點點頭,這也是個道理,不過心底他也明白,孔明說起來簡單,但最終執行恐怕需要的便是不計其數的籌劃,最終勾連出一個欲逆氣候斷亂世的龐大計劃。

  不過這不正是他們欲為之事?

  恰在此時,旁邊屋內傳來了一聲呼喊:

  「蒸大蒜,餾精素,成矣!」

  孔明龐統登時精神一振,趕忙迎了過去。

  馬忠看到兩人放飛的孔明燈實際上算是無聊等候時的順手為之。

  而真正的目的,便是在此一窺那大蒜素究竟有何神效。

  此前在光幕上與那唐的少府交流,對方雖不知蒸餾具體之法,但依然提出了不少有用的見解。

  最終孔明龐統與張仲景三人不眠不休一日一夜,方才草擬出了一個簡陋的蒸餾裝置。

  隨後再令工匠按圖燒制忙活到昨天,這套蒸餾裝置才終於製成。

  隨後兩人一大早趕至此,見到的便是早已經帶著弟子們忙活開的張神醫。

  插不上手的情況下,兩人乾脆就地扎了個孔明燈,順帶交流一下接下來的諸般大事。

  好在等到此時,終於有了結果。

  推門出來的張仲景臉上倦色根本掩飾不住。

  但老神醫無暇他顧,小心的舉起了手中一個透明的玻璃瓶,雙眼緊緊盯著內部那淡黃色的物體,目眩神迷。

  「後世之異藥,終成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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