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莫大焉

2024-09-20 08:41:36 作者: 冷泡茶加冰
  第545章 莫大焉

  驟然升起的念頭雖無稽了點,但趙匡胤心裡也明白其中更多的還是對那徽宗欽宗無能的憤怒。

  「這欽宗有敲骨吸髓的本事,卻無守城禦敵的骨氣。」

  「那徽宗倒是個顯大方的,五百萬兩黃金!」

  說起來這個數字趙匡胤就想再怒罵兩句,但唯恨找不到合適的人——總不能將怒火撒向內侍們吧?

  這一刻他倒是有點後悔此時弟弟不在身邊了,按太醫的診治來說,趙光義此時應當傷病俱愈,唯獨就是跛了一些。

  不過此刻再召弟弟顯然更為無稽,於是北宋官家只能磨了磨後槽牙,恨聲道:

  「勿要說五百萬兩黃金,只要是賊寇來討,哪怕是五百萬兩粟米,也是無的!「

  「此財用以練兵犒軍,何至於窘迫至此?」

  「以刀兵退豺狼則得安,以糧肉退豺狼必自亡!」

  對趙匡胤所言,趙普不失時機贊道:「官家所言,通透在理!」

  就連劉翰也是點頭贊同,他雖不知軍國大事,但如官家以豺狼作比哪還能不懂?

  州府鄉間的獵戶只見過以陷阱弓弩滅豺狼的,可從未見過餵飽了豺狼而不來犯的。

  ……

  漢將軍府中,張飛指著光幕滿臉憂慮:

  「兄長,這科舉當真乃是興國利民之制?」

  「此等賣國之約還想方設法送上門去答應,真不為傻?」

  說是這樣說,但義弟作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於是劉備也只是斜了一眼道:

  「這便是那北宋的良臣緣何要變法也。」

  公允的說,劉備此前與幾位軍師私下討論過,無論是孔明還是龐統,甚至那言明只說「光幕及治學諸事」的魯子敬,也都認為這北宋的制度底子有不少值得借鑑之處。

  就如這後期科舉所出固然多眼高手低之徒,但這王安石與其銳意變法的同僚也俱都出自科舉。

  僅用不足百年,科舉所出的官員就已經反過來質疑並欲要改革科舉,孔明對此很是讚賞。

  打發了翼德的陰陽怪氣,劉備起身查看一旁掛著的輿圖。

  伸出手在上面比了一下,根據最近所學的簡單算學辦法劉備也估了出來:

  「幽州至陳留……一千五百餘里,一月而至。「

  「但凡各州縣有所阻攔,也不至於……」

  此等事情劉備委實不知該如何評價。

  其中行進速度反而是次要的,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深入敵境之餘還能完成包圍其京都的舉措。

  糧草何來?只需想想就讓人頓覺不寒而慄。

  戍卒何在?出身河北的劉備雖隔千年亦覺心如刀絞。

  府內幾人對視一眼,最終簡雍幽幽一嘆:


  「寧做太平犬,莫為亂世人。」

  【北宋的亡國之戰並沒有多麼盪氣迴腸。

  河北三鎮的軍民皆選擇拒絕接受天使帶來的詔命,決意抗爭。

  而同時汴梁方面在以李綱為首的請戰派的請命下,欽宗的態度也再次變化,決意違約抗金救援太原。

  太原之戰可謂是宋朝的垂死掙扎一擊,只不過這一擊分外無力。

  整場戰役北宋朝廷救援了太原兩次。

  第一次是種氏名將种師中奉命領軍救援,但最終因為友軍怯戰謊報軍情致使援軍失期,种師中部與金軍血戰殺熊嶺,种師中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力戰而亡死國,其部全軍覆滅。

  太原之戰的第一次救援宋軍處於優勢作戰,但最終依然慘敗,种師中之死基本已經註定了北宋的覆滅,因為後面的士大夫們又鬧將起來了。

  在政鬥傾軋下,李綱被迫掛帥組織第二次太原之戰,但實際上李綱雖然戰心可嘉,但在軍事上確實才能平平。

  當時的台諫官就上表過,認為李綱「不知軍旅,將兵必敗」,且非常直白的說李綱掛帥乃是「為大臣所陷」,「不宜遣」。

  李綱自己也知道,數次上表請辭,並說自己死不足惜,但若因死誤國則未能悔也。

  可惜欽宗震怒,迫使李綱掛帥出軍。

  但在這真正意義上決定北宋命運的關鍵一戰上,欽宗又發揮了傳承自趙二的優秀傳統。

  李綱雖然掛帥,但實際上各部將領都是直接聽命於遠在汴梁的欽宗,宋軍雖然勢大但因為要往來汴梁傳遞消息且互不統屬,皆反應遲鈍且各自為戰。

  金國名將銀術可指揮若定,集中兵力優勢對宋軍各個擊破,第二次太原之戰也就此失敗。


  李綱以「專主戰議,喪師費財」之名被貶,太原苦抗八個月之後軍民殉國。

  金軍準備完畢之後再次南下再次兵圍開封,北宋宰輔孫博僅憑「郭京楊適劉無忌」這句讖言,對自稱能施六甲法召天兵的郭京委軍事重任,封成忠郎賞金賜宅。

  開封被圍之後,郭京下令大開城門用根據生辰八字選出的「六甲兵」出戰,城遂破,國遂亡。

  北宋亡國之醜史之少有,用詞再多也難述其一二,所以不如簡記一二。

  欽宗皇后不堪折辱,留詞辭世:

  昔居天上兮珠宮玉闕,今入草莽兮事何可說。屈身辱志兮恨何時雪,誓速歸泉下兮此愁可絕。

  南宋文人記《靖康稗史》而哀嘆:自古亡國之恥辱,未有如趙宋者,讀此靖康稗史七種,能不泫然泣下哉!

  明朝《永樂大典》記:靖康之變,恥莫大焉。】

  汴梁殿中,尚藥奉御劉翰即便再不通軍事,但也還是能看明白那簡單的國境變化的,驟然聞聽這等關乎身家之事,劉翰不由自主身體委頓了下去。

  趙普下意識要將其扶起來,對上的是劉翰發紅的雙眼:

  「趙公,俺後人可是遭了這恥變不是?」

  劉翰想的清楚,他家在滄州,如今在汴梁為官,子孫後代總脫不離這兩地,那也就脫不開這亡國的彌天之災。

  趙普默然,最終沉重的點了點頭,於是殿內響起來一聲努力壓抑著的慟哭聲,這非為自己而哭,也是因為親眼看到了光幕上那後輩不忍卒讀的文字記載:

  長途鞍馬,風雨饑寒,死亡枕藉,婦稚不能騎者,沿途委棄……

  婦女分入大家…十人九娼…身命亦亡…

  殺人如刈麻,臭聞數百里…

  由文字想像的畫面讓劉翰的身體有些發抖,胃部都痙攣了起來,他下意識弓腰,然後目光掃過了官家的臉頰。

  一張並不白淨的臉上滿是升騰的怒意,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仿佛是從牙根迸出來的:

  「這徽欽如何有臉存活於世?」

  「賊娘的猢猻爛羊頭,若存些臉皮,何不早早自盡好不讓想戰的宋人為難!」

  「如此也能積些德狀,好能去做個畜牲羔子!」

  不過這還沒完,趙匡胤尤自不解氣,扭頭便下令道:

  「趙炅既喜祥瑞,那便將他那宅院改寺廟,俺做主給寫一張度牒,好日日吃齋念經勿要為禍旁人。」

  趙普躬身受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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