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資格
翌日，七點多，女孩嬌嬌弱弱的一聲媽，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
穿著睡袍側躺在她面前的男人立即映入眼帘。
顧七七的眼睫動了動，如夢似幻的過了快半分鐘。
「早。」
他微笑著。
「……」
顧七七被拉回了現實，瞬間扶著床坐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睡袍里空蕩蕩的，看上去……
顧七七嘴巴動了動，突然覺得有些疼，更是臉上漲紅不已，轉身就下床朝著洗手間跑去。
床上的男人一動未動，而洗浴間裡，顧七七卻已經出了一頭虛汗。
嗯，有點虛，還有點腦供血不足。
她努力看清了自己被咬破的嘴唇，然後又看到開著的領口裡，她的手指輕輕一撥，鎖骨處有一塊發紫。
昨晚……
她腦子裡像是一團漿糊，她確定不了。
她轉過身，還是有些發昏，她閉上眼努力叫自己冷靜，然後盡力回憶。
他們好像接吻了？
然後呢？
顧七七想不起來了，直到有手機鈴聲傳進來，她這才回過神，瞬間就又跑出去，是醫院的電話，她設置了特別的鈴聲。
「喂，張主任。」
「什麼？好，我馬上過去，謝謝，辛苦您。」
顧七七聽的眼淚模糊，接著電話就想跑。
「怎麼了？」
「我媽叫我了。」
她的手腕一下子被抓住，她回過神。
她的聲音是發虛的，是的，這一天她等了太久，久的讓她覺得像是幻覺。
她不敢耽擱，因為她怕真的會變成幻想。
「先換了衣服再去，我打電話叫維文在樓下等你。」
「嗯。」
她答應，然後迅速去換衣服。
走之前她回頭看了眼還在床上的男人，想到他行動不便，她說：「我等下叫文哥來照顧你。」
「去吧。」
傅商臣只一聲。
顧七七再也沒時間顧及他，她迅速朝著外面跑去。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上午，醫院裡這樣熱鬧。
她在人擠人的電梯裡，遇到兩個人。
「放輕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嗯。」
男人溫柔關切的聲音，很熟悉。
顧七七站在前面，雙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打底衫，連呼吸都快忘了。
「我要是有什麼事，你跟思怡……」
「別瞎說，咱們都會長命百歲。」
「喂，前面的，麻煩讓一讓。」
「……」
顧七七回過神，低頭站到一旁去。
她感覺到有兩道目光朝著自己看來，她死命的低著頭，可是想到憑什麼是自己低頭，她突然轉眼朝著那兩人看去，可是……
他們並沒有看她，只是那個男人在用這世上最關切的眼神看著那個女人。
她福薄，從來不相信愛情這東西。
電梯再開的時候，她立即走了出去，然後跑上樓。
她母親換了VIP病房，躺在床上，眼睛準確的看到了她。
「媽。」
她衝到病床前，看著床上看著她眨眼的女人，仿佛這半年多的疲勞都得到了回報。
顧欣怡手指動了動，顧七七立即低頭去看自己攥著的手，然後更是抱著顧欣怡的手在臉上，忍不住淚流滿面，「媽，你終於認識我了。」
顧欣怡眼角流淚，想說什麼，但是沒說出來。
醫生說，早上護士聽到她母親叫了聲，像是七七，但是也不確定。
但是，這總歸是件好事。
顧欣怡的眼神，不再是不聚焦。
顧七七突然很堅信，不久的將來，她們母女又可以回到過去那樣簡單美好的生活。
至於那個男人，既然他不要她們母女，那她便只剩下恨。
是的，她恨她父親。
那個男人給她生命，卻又不要她。
他在愛別的女人跟他其他的孩子。
不，他，死了。
過去十幾年，從別人第一次問她她父親的時候，她的回答就是如此。
後來顧欣怡睡了，醫生把顧七七叫到外面又說了會兒，顧七七在醫院坐了半天，然後同學來看她母親，還給她買了奶茶。
兩個人在樓頂坐著吹風，喝著奶茶，然後同學突然盯著她，「交男朋友了？」
顧七七臉上有點熱辣，吸著奶茶一會兒，才勉強「嗯」了聲。
「他還挺有錢的吧？」
「唐覓，我不能說。」
顧七七轉頭看著她，很歉意也很虔誠。
她們關係太好了，不能撒謊，她要隱瞞，得讓唐覓知道。
唐覓聽後點頭，「行吧，等你什麼時候能說了再告訴我，但是七七，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
顧七七做好了傾聽的準備。
「我父親來認我了。」
唐覓說道這裡也低了頭，看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
顧七七卻心口一訥。
唐覓的父母是在她五年級的時候離婚。
顧七七想了想，點頭：「那不是挺好嗎？」
「他認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他叫我去聯姻，對方咱們都認識的，沈城之。」
唐覓心事重重地跟她說了一些，然後兩個人便再見了。
顧七七還坐在樓上，奶茶已經墊底了，她又吸了兩次，然後又望著遠處的薄霧。
這個世界，人心縱有不同，究竟是如何呢？
或者是年紀太小，閱歷太淺，她看不透。
她跟唐覓有點同命相連，都是單親家庭，也都是被拋棄方，她甚至突然想到，那個男人來認她。
顧七七眼眶通紅，直到手機響起，她拿出來看了眼，看到是傅商臣，立即接起，「餵。」
「聽說你母親認得你了，還不高興嗎？」
「別的事。」
她輕輕三個字，沒多說。
「中午好好吃飯，晚些我去醫院接你。」
傅商臣說完就掛了電話。
顧七七卻坐在那裡望著手機，莫名其妙的就笑了。
他這話聽著，像關心。
她的嘴巴還有點疼，昨晚終究是喝多了，不過……
應該沒發生別的吧？
她感覺不到半點疼痛跟不適。
午飯的時候她跟護工一起吃的，飯後病房門突然被敲響，沈思怡站在病房門口，「你，出來。」
護工好奇的看著門口的女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然後又看顧七七，不確定顧七七是否可以過去。
顧七七放下外賣盒走出去。
門關上，走廊里就兩人。
「你要是聰明的話，就立即離開商臣哥。」
「你是誰呀？」
顧七七隻冷冷的問了聲。
「放肆，我還輪得到你來問？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就是了。」
沈思怡不滿的說。
嗯，真是驕傲。
顧七七想到自己早上在電梯裡聽到的，冷淡道：「你沒資格。」
「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沒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