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跟傅商臣，止於此
可是有什麼用呢？
她假裝沒有聽到。
「剛剛收到消息，要帶你去趟老宅，不過你放心，有少爺給你撐腰，太太不敢對你再動手了。」
王維文突然說了句。
「……」
從傅家老宅出來的時候她的臉更腫了。
王維文再送她去醫院，自責卻，半個字沒敢多說，顧七七自己說半點委屈沒有是不可能，但是這委屈，她忍得下。
——
三天後的上午十點多，她母親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顧小姐，只要你願意捐出你母親的心臟，沈先生可以給你提供一份確保你衣食無憂的工作。」
立即有人來找她勸她捐出她母親的心臟。
顧七七隻聽著，卻唇瓣始終閉著。
顧七七想，或者權力越大的男人，越是這樣薄情寡意嗎？
沈大高官不敢自己出面，就找別人來逼她，而傅家……
傅太太把她叫到老宅，說：「傅家為你花了這麼多錢，要你媽一顆心臟過分嗎？」
傅太太又說：「她救活了沈太太，也是給你一個念想，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否則別說沈家不容你，我也不會再容你在這個城市。」
顧七七感覺到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著，不是因為被打，而是……
那種不被尊重的感覺，好像她沒有人在身邊支撐著，所以任何人都可以來批判她，指責她，命令她。
好像她不捐獻，就是不識好歹。
可是，沒有人可以不經過她跟她母親的同意就奪走她母親的心臟。
不久，幾名醫生從手術室出來，站到了她面前。
顧七七緩緩地站了起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們。
但是他們還是對她道歉鞠躬。
顧七七頓時沒了力氣要倒下去。
「小七。」
跑上來的王維文抱住她。
後面是坐在輪椅里的傅商臣，只是她看不見。
顧七七沒有力氣，目光呆滯的任王維文抱著。
「請節哀。」
醫生看她那樣也揪心，說完這句卻都離去。
顧七七眼淚不停的掉下來。
她好想問問他們，她該怎麼節哀。
「小七，你要堅持住。」
顧七七聽到這句話，可是她不知道她要怎麼堅持。
她母親，走了？
從此後她真的再也沒有人護著了。
她想起年幼時被人嘲笑沒有父親，她母親擋在她面前，把那些小孩子教訓的一聲不敢吭的情景，她想起她在學校被霸凌時，她母親想方設法讓那些人得到懲罰的畫面，她想起她們在一起的每一個清晨，每一個夜晚……
顧七七想哭，可是一聲也哭不出來。
顧七七睜著眼，卻只看到她跟她媽媽的過往。
她的頭頂，天好像真的塌下來了，就那麼直直的壓著她下墜。
「小七。」
顧七七感覺到有人在擔心她，她條件反射的想說沒事，卻什麼也說不出。
她不想倒下去，她抬手去抱抱她的人，一再的。
她在往上爬，她想要站起來，她想要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然後……
她終於癱倒在地上，王維文也跪在了地上，不敢放開她。
寬闊的空間裡越來越昏暗，就像是再說，她的人生也終於失去了光明。
她只是掉眼淚，直到輪椅緩緩地到她面前。
「顧七七，你必須撐住。」
他對她說。
顧七七望著他，她從他冷沉的眼裡看到無用的自己。
可是……
「我媽，死了。」
她想起這件事，嗓音早已經啞了。
她母親已經走了，她還要撐著嗎？
她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墮落一會兒？
她什麼都沒有了，還要撐下去嗎？
沈棟樑的工作人員又跑了回來，但是這次他沒再上前。
王維文去攔住了他，非常決絕的。
而顧七七，聽到了有車子推出來的動靜。
她的眼神，終於從他深邃又無情的眼裡離開，然後一口氣上不來，她止住呼吸，就那麼呆呆地看著。
她母親蓋了塊白布從裡面被推出來，工作人員停下來讓她看最後一眼。
她木訥的跪在那裡，望著那塊白布，像是被冰封住了，一動也動不了。
王維文走了過去，將那塊白布緩緩地掀開。
顧七七看著自己母親已經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臉，嘴巴動了動，卻只是淚流成河。
往後……
王維文不久就將白布又蓋了回去，工作人員推著她母親走，顧七七仿佛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失去，突然著急的喊，「媽，媽，媽媽……」
「小七。」
王維文看她要追過去卻跌倒在地上，迅速去扶她。
「媽，別離開我，媽，別離開我……」
顧七七還想去追，可是卻又動不了。
王維文看她哭，突然想起自己媽媽離開的時候，也掉下眼淚來，尋求幫助的回頭找傅商臣，迷糊的看到他們少爺站在輪椅前。
——
顧欣怡下葬的這天，下著雨。
王維文跟傅商臣還有她唯一的閨蜜唐覓都陪她在墓地，後來，山下又停了輛好車，有隨從撐傘將主人帶出來，也站到了他們身後。
顧七七始終被唐覓攙著，要離開的時候一轉身看到後面的傅太太，她意外又感恩的低頭鞠躬道謝。
唐覓帶顧七七走的時候經過於文曼身邊，顧七七聽到於文曼一聲：「人走事了。」
顧七七停下來，對她點頭表示明白。
旁人還沒聽到什麼，只以為是關心。
顧七七跟唐覓走了，於文曼看著自己兒子始終在顧七七身上的眼，走過去對他說：「沈太太的心臟移植手術成功了，等她好了就會給你跟沈思怡舉辦訂婚儀式。」
「知道了。」
傅商臣望著顧七七的背影應了聲。
她今天一眼都沒看他，她在跟他生什麼氣？
「你也是，明天就得去國外接受康復治療了，收心吧。」
傅太太又說了句，然後離開。
——
雨還在下，顧七七跟唐覓被王維文載著，回到她們熟悉的地方。
王維文下車來，給她們撐著傘，對顧七七說：「少爺把你家買回來了，小七，你要好好地。」
顧七七望著熟悉的家門，眼眶裡再次沉甸甸，哭啞的嗓音終於平和，「替我謝謝他。」
「小七，少爺好像喜歡你。」
王維文突然這一句。
顧七七聽著，只是淺笑。
她在他身邊那陣子，親眼看到了什麼是喜歡。
王維文要上車的時候，顧七七叫住他，「文哥，告訴他，我會努力賺錢還他。」
顧七七很確定，她跟傅商臣之間，止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