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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秘密實在太多了!

2024-09-19 15:33:26 作者: 隨輕風去
  第441章 秘密實在太多了!

  與吏部五人團把條件談好,林泰來就把吏部考功司主事蔣時馨放了。

  談成條件並不算有實力,能保證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得到完整履行,才是真正的實力。

  林泰來既然敢放人,就不怕對方反悔,大不了再抓幾次人,除非蔣時馨主事永遠躲在家裡不出門。

  望著吏部眾人遠去的背影,林泰來心裡美滋滋的,這並不是因為得到了多大好處,而是因為找回了喪失已久的白嫖的快樂啊。

  而且那些得到「自由選官」權利的人,都有發展為同黨的潛力,勢力就是這麼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

  主要是這時代風氣真不好,不拉幫結派就混不下去。

  想想未來的東林黨,就有一點很討厭,他們即使大批大批被趕下台了,還能退而不休的在野搞事。

  林泰來準備開始練槍時,忽然聽到左護法張文嘆道:

  「這次講數大獲全勝,官軍也不敢輕易來招惹,坐館算是在長安左門御街插旗成功了吧?」

  右護法張武則說:「就是這裡都是大衙門,皇氣也太重,想打成清一色有點困難。」

  同在狀元廳的朱國祚聽在耳中,有點不明白坐館、講數、插旗、皇氣、清一色等專用術語的內涵。

  趁著林泰來在外面練大槍的時候,朱國祚便向唐文獻請教。

  唐文獻在蘇州和林泰來打過交道,又是蘇州隔壁松江府的人,和蘇州人往來密切。

  所以他對這些蘇州新興黑話有所了解,仔細向朱國祚科普了一番。

  「所以這裡的坐館之義,並非是民間住家教書西席。在蘇州社團的語境中,坐館單指林九元,或許是林九元本人喜歡這個稱呼。」

  朱國祚忍不住說:「在翰林院裡稱坐館,未免過分了。」

  「館」這個字,於翰林院而言有特殊意義。

  翰林院的前身是唐宋的昭文館、弘文館等等文學機構以及國史館,都是很清貴的地方,這些機構統稱為館閣,職務稱為館職。

  而到了本朝,國史館功能被併入了翰林院,有點「兩塊牌子一套人馬」的意思。

  館閣就成了翰林院的別稱,有的時候,甚至就用「史館」或者「館」來指代翰林院。

  選庶吉士叫館選,連修撰、編修等職務名稱,都是從史館傳承下來的。

  朱國祚繼續質疑說:「譬如民間有茶博士、太醫、郎中、待詔等叫法,坐館這種稱呼在民間也就罷了,但在翰林院裡面還敢叫坐館,就有點不合適了。」

  翰林院是館,翰林是館職,坐又是坐江山坐金殿的坐,那麼坐館又是坐誰的館?

  唐文獻看著窗外揮舞大槍的林某人,慫恿說:「那你去對林九元說說?」

  「啊,算了算了。」朱國祚秒清醒。

  他的目標可是星辰大海,不在乎這區區館閣誰來坐!

  吏部眾人從翰林院出來,不敢耽誤時間,顧憲成直接去了皇城內,聯繫內閣里的四輔王家屏。

  就像林泰來所暗示的那樣,他們除了請王四閣老出面,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畢竟申大、許二、王三等其他三個閣老,都已經跟清流勢力仇敵關係了。

  在午門外的東朝房,顧憲成見到了王家屏派出來的趙姓中書舍人。


  趙舍人聽了顧憲成的稟報後,就回內閣轉告大學士王家屏。

  王四閣老聞言嘆道:「此子刁鑽!」

  趙舍人不明所以,大膽的說:「不管他就是了,還能礙著閣老?」

  王四閣老又說:「若不管他,明天傳來的消息肯定就是——吏部諸司郎官集體包庇蔣時馨,這誰能受的了?」

  只要王四閣老還有拉攏清流勢力的想法,這事就不能不辦。

  王四閣老不是不明白拉攏清流勢力的負面影響,但他現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可以增加自己這個老四在內閣的份量和話語權。

  隨即王家屏去了隔壁許國屋裡,將事情說了。

  最後對許國說:「林九元的原話就是,一定要先徵求你的諒解,還望新安兄高抬貴手啊。」

  許二閣老:「.」

  很想說一句,關我屁事!第一次覺得師生關係這麼令人討厭!

  在許國眼裡,林泰來的意思就是——如果老座師你不讓門生我好過,我就要「奉天靖難」,打著老座師的旗號胡作非為了!

  到了那時,我林泰來高舉老座師大旗和清流勢力大戰三百回合,戰火難免會波及到老座師,不知道老座師能否扛得住。

  至於林泰來有沒有胡作非為的能力和決心,這不用懷疑了。

  「所以還是別攔著他去巡邊了?」許國想了想後,對王家屏回應說。

  如果說最近春風得意的林狀元還有什麼不滿,只能是這件事了。


  本來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但如果要惹來麻煩,那就沒必要了。

  「新安兄說的是。」王家屏點頭道。

  當晚林修撰來到許閣老府邸,拜訪敬愛的老座師,當然順帶著探聽一下動向。

  不知為何,許閣老沒有接見頭號大弟子,只派了門客傳話說:「但行好事,莫提師門。」

  以後你在外面做好事時,就不要提起你的座師了。

  林泰來心裡瞭然,飄然離去。

  大部分閣老已經擺平,自己可以回家收拾行囊,隨時準備出巡了!

  許府門客回了書房,對許閣老問道:「東翁對這位狀元門生未免過於冷淡了,不妨接納一二,別人也不能說什麼。」

  在大部分外人看來,許國不去拉攏林泰來這個實力派新秀大弟子,實屬智障操作。

  許國瞥了眼門客,忽然問道:「你以為,申吳門為人如何?」

  門客答道:「聽說首輔為人寬厚,平易近人,不拘小節。」

  「呵呵。」許國莫名的笑了兩聲,「如果不觸犯到他的核心利益,他為人確實是這樣的。哪怕你對稍有頂撞,他也不會在意,很有風度。

  但若有人侵犯了申吳門心裡劃下的那道線,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反擊,這些年被他貶斥的官員還少了?

  林九元對申吳門而言,就是最重要的利益之一。

  你信不信,如果我去拉攏林九元,那我在內閣就坐不安生了!」


  說起這個許閣老就很鬱悶,外面那些鍵政黨不明內情,就會各種胡亂猜測和嘲笑。

  他天天接觸申首輔,又一起處理各種機務,不知道見過多少次申首輔幫林泰來善後。

  這麼說吧,林泰來在蘇州時就是首輔最大的白手套,為了首輔連知府和巡撫都「殺」過!

  白手套渾身都是秘密和把柄,一個次輔去拉攏這種級別的首輔白手套,那首輔心裡能放心嗎?

  別看林泰來和山東老王家結親,那也是因為山東老王沒多少入閣希望。

  假如山東老王有資格入閣,或者在會推名單里,申首輔會毫不猶豫的想辦法把他刷下去。

  比如奠定今日內閣格局的萬曆十二年那次會推,當時內閣只有申時行和他許國,需要進行增補。

  而候選人名單上第一是吏部楊巍,第二是禮部沈鯉,第三是還在老家的王錫爵。

  但申時行在皇帝面前想盡辦法,把自己人楊巍和死對頭沈鯉都刷了下去,讓候選名單上排第三的王錫爵入閣,成為三輔。

  可笑王錫爵至今還在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是眾望所歸,動不動有點小矜持。

  而當時排名第一的吏部尚書楊巍,明明是申時行黨羽,但仍然被申時行拒絕入閣。

  這就是申首輔人畜無害老實人表面之下的手段,想到這裡,親眼目睹過很多事情的許閣老不禁嘆口氣。

  內閣中樞總握機要,各種秘密實在太多了,外人根本看不透,就會瞎幾把猜測!

  又到次日,翰林院狀元廳里喜氣洋洋,手持五福的人開始來領獎。

  地位高的有「自由選官」大獎,地位低的則有「入學國子監」小獎。


  當然這個「自由選官」基本只涵蓋府州縣這個範圍,這是吏部自己能做主的範圍。

  像督撫這種封疆大吏,吏部自己也無法完全做主,真給不了「自由選官」待遇。

  但即使這樣,「自由選官」也是很硬的大獎了,絕對的官場硬通貨,已經超出了集齊五福之人對獎品的心理預期。

  經過直接接觸後,林修撰估摸著,能收五六個官場下線。

  這些下線的共同特點是出身貧寒,沒多少過硬人脈,很願意加入林氏關係網。

  可惜這裡面沒有什麼歷史名人,對此林修撰表示可以理解。

  隨機撒網認識的人,哪能與善於相人、慧眼識珠的自己主動挖掘的人相比?

  下午時,又有人到狀元廳,原來是王老盟主的長子王士騏。

  「真是稀客!」心情不錯的林修撰熱情的招呼說:「世侄快請坐!」

  但王士騏心情卻不好,甚至連「世侄」這個調侃都懶得糾正。

  他一言不合,直接掏出了五福。

  這是計劃外的第十七個了,林修撰有點懵,「原來伱也集齊了五福,怎麼先前沒有登記?」

  王士騏沒有解釋,直接說:「我也不要求什麼自由選官,我只想從你這裡打聽一件內情!

  今科同年裡館選庶吉士,為什麼我沒有被選入?」

  王士騏的意思就是,你林泰來和申首輔那麼熟,肯定能打探到最真實的內情。


  其實不需要再找別人打聽,林泰來這個「穿越者」還真知道內情。

  這位王士騏自身條件是非常過硬的,他是萬曆十年的南直隸鄉試解元,又是今科二甲第三十一名,在三百四十九人裡面也是前百分之十的高位了。

  更別說王士騏乃是聲望隆重的文壇盟主王世貞的大公子,而且還有個同為太倉人、同一個姓的閣老王錫爵幫襯。

  雖然太倉這兩個王家不是一個家族,但關係仍然非常密切。

  所以從各方面來看,王士騏沒道理落選庶吉士,可偏偏庶吉士名單里沒有他。

  也難怪王士騏想不通,一定要探個究竟。

  林泰來嘆口氣,王世侄你覺得王錫爵是你的最大靠山,但問題就出在這位王三閣老身上,或者說王三的兒子王衡身上。

  王衡在這次考試季最終一無所獲,在原有歷史上是因為鄉試舞弊被質疑,在本時空是因為搶奪科舉資源被林泰來排斥。

  而王衡的髮小夥伴王士騏則有希望選為庶吉士,這差距就大了。

  要知道,庶吉士在官場逼格極高,是准「天仙」人物,也被稱作「儲相」。

  所以王衡心態就像是「又怕兄弟過的苦,又怕兄弟開路虎」,心裡實在不平衡,就在家對老爹王三閣老歪了歪嘴。

  所以阻止了王士騏館選為庶吉士的,不是別人,正是親愛的同鄉長輩、一筆寫不出兩個王字的王錫爵。

  此時此刻任何外人包括王士騏本人都絕對想不到,真相竟會是這樣。

  但是關於這個「內幕」,林修撰並不打算對王士騏說,因為沒有任何用處,也改變不了既定事實。

  這個內幕的正確的用法應該是——在一個合適時機,對王錫爵說:「三閣老,你也不想的吧?」


  拿定主意後,林修撰故作高深的說:「中樞里機密甚多,我個人建議你還是不要亂打聽了,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為什麼?」王士騏問道。

  林泰來繼續雲山霧罩的解釋說:「既然不選你為庶常,大概就會在其他地方給你補償。

  可是如果你胡亂打聽,連這點好處也未必會有了。」

  這些話不是林泰來忽悠人,也是實話,

  以王錫爵那小聰明性格,阻止了王士騏館選庶吉士之後,出於補償心理,肯定會在王士騏選官時安排一個好位置。

  但如果把「內幕」揭破了,王三閣老必定惱羞成怒,對王士騏反而不是好事。

  於是被林修撰勸了一頓後,王士騏就懵懵懂懂的走了。

  目送官場菜雞王士騏離開,精神官場老鳥林泰來忽然深有感慨。

  隆萬之前,還有點「為尊者諱」的意思,名人高官的黑料相對比較少。

  也不知道是媒體開始發達、小作文盛行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緣故,隆萬之後的名人高官基本上人均一堆黑料。

  他林泰來心裡的秘密實在太多了,但又不能輕易說出來。

  連以品德立朝的當今禮部尚書沈鯉,也有與獨生女反目,六十多了還喝壯陽藥企圖生兒子的八卦

  林修撰剛想到沈鯉,就見同僚唐文獻從外面走了進來,嚷嚷說:「大消息!聽說禮部沈尚書今日主動上疏辭官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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