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最後的懸念
全明星周末結束後，傑里·巴斯去世的消息占據了NBA的頭條。
然後是科比在老巴斯的追思會上承諾會把湖人帶進季後賽。
只是這番承諾不會像主時間線上的承諾那麼動人，因為湖人如今雖然不是爭冠球隊，但保個季後賽資格卻沒有任何問題。
然後是各路專家對即將到來的交易截止日的預期。
主要有三個懸念，超音速是否會交易阿瑪雷·斯塔德邁爾、凱爾特人是否會交易拉簡·隆多以及騎士隊是否會交易約翰·沃爾。
這三個受到外界關注的交易情況可以作為這三支球隊的未來風向標。
斯塔德邁爾是杜蘭特交易的一部分，在交易發生時，人們普遍認為小斯的重要性大於選中了歐文的榜眼簽，因為超音速是爭冠球隊，小斯要填補的是波什和小喬丹留下的空缺。
可是，賽季至今，斯塔德邁爾的恢復速度完全不如外界預期，之後又受到背傷困擾，復出之後的表現沒有任何好轉。
超音速對他死心了。
一個明星球員，如果只是處於恢復期的話，至少也會打出一兩場讓人相信只要他找到狀態便能回到巔峰狀態的表現，這樣的現象從未在小斯身上發生過。
他在賽季初就沒有明星相，背傷復出後更是如此。
超音速的賭註失敗了一半。
現在於飛和克萊·本內特的矛盾已經公開化，如果不想辦法增強球隊的競爭力以挽回GOAT的心意，便很有可能在今天夏天失去這位以一己之力改寫了西雅圖職業籃球歷史的人。
這是外界認定斯塔德邁爾會被超音速交易的原因。
可是，整場分析完全脫離了超音速的實際情況。
簡直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反向證明。
從一開始，超音速隊就將希望寄托在歐文身上。他們早在去年夏天就隱隱預見了今天的局面。
斯塔德邁爾從聯盟前十球員滑落至平均水平首發的過程或許是意外，但並不會讓他們感到驚慌。因為當初交易他的主要目的，就是為放走波什找個合理的藉口。
這幾乎就是對斯塔德邁爾的諷刺——他最大的作用在為超音速打第一場比賽之前就已經發揮了，之後的表現如何，對球隊來說都無關緊要。
至少克萊·本內特對這筆交易感到無比滿意。他們不僅擺脫了波什，還得到了像歐文這樣出色的年輕球員。
外界猜測，超音速隊可能會積極交易斯塔德邁爾，另一個原因是於飛已經半公開表示將試水自由市場。為了留住他，超音速隊可能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用未來多個選秀權捆綁斯塔德邁爾，換回一個正值巔峰的全明星，以挽回這位GOAT的芳心。
拋開事實不談，這種猜測不無道理。
但前提是於飛承諾留下並與超音速續約，否則本內特不可能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透支球隊的未來。
超音速隊的處境讓他們進退兩難。他們既焦慮又緊張，因為如果什麼都不做，就無法改善與於飛的關係；但要想改善關係，就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普雷斯蒂這樣的聰明人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假如於飛在本賽季結束後離隊，他們仍能以羅伊和歐文為核心。斯塔德邁爾將在下個賽季迎來合同年，雖然他沒有續約的價值，但他的頂薪級別到期合同對那些渴求薪資空間的球隊來說，仍然具有相當的吸引力。
只要等到明年，斯塔德邁爾這隻「爛股」的價值就能回升到一個值得出手的水平。
最終，他們決定按兵不動。
至於騎士隊交易沃爾的理由非常簡單：他和詹姆斯的組合就像黃渤與任何一位漂亮女星演戀愛劇情一樣，充滿著反邏輯的違和感。
沃爾無法打無球，而詹姆斯雖然能打無球，但他的有球威脅太大，幾乎沒有教練會讓巔峰時期的詹姆斯打無球。
沃爾被迫打無球，卻沒有投射能力，失去戰術地位後只能站在外線叉腰望風，既無法拉開空間，還給詹姆斯的突破添了堵，這樣的搭配，國王隊怎麼受得了？
磨合了一段時間後，詹姆斯開始動用自己的媒體資源製造交易輿論，同時在沃爾的交易話題上採取模稜兩可的態度。
詹姆斯從不在公開場合具體談論交易，但他會通過抽象的方式向管理層施壓。
比如在全明星周末前騎士隊遭遇連敗時，詹姆斯說：「我有耐心，但如果我失去了耐心，你們會看到完全不同的我。」
在如此施壓下，騎士隊為了增強競爭力，只能忍痛將沃爾放上交易名單。
一些人忍不住調侃，詹姆斯離開了克利夫蘭三年，卻只用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把騎士隊三年來積攢的家當全部換成了「現金」。
一些激進的自由媒體人甚至諷刺道：「這可能是勒布朗從他素未謀面的父親那裡學到的最重要的技能——榨乾對方的一切，只為取悅自己。一旦對方失去了被榨取的價值，反過來向他索取責任時，他就會像2009年那樣，逃之夭夭。」
不過，這位媒體人毫無意外地受到了正義人士的抨擊。
因為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詹姆斯主導了這筆交易，他們列舉了詹姆斯公開力挺沃爾的新聞報導和比賽細節，並且抨擊該媒體人的職業道德，指責他竟然利用勒布朗悲慘的童年來做文章，這直接引發了眾怒。
逐漸以「回家」的名義慢慢恢復人緣的詹姆斯無愧為頂流，稍一發力，就讓人看到了他的能量。
另一支截止日到來前的焦點球隊凱爾特人的情況就簡單許多。
從他們把加內特送到騎士隊那天起，重建就開始了。
送走加內特之後，安吉又開始甩開隆多。
等把隆多處理乾淨，就該輪到皮爾斯了。
凱爾特人是三支焦點隊裡交易傾向最重的，他們本來就要重建，留著這些人沒用。
隆多是尼克斯夢寐以求的核心後衛。
自從全明星周末以來，雙方談判多次，皆以安吉獅子大開口而未能更進一步。
現在騎士也明確要交易沃爾，急需組織者的尼克斯多了一個選擇。
身處輿論中心，斯塔德邁爾每天都保持著良好的心情。
明星球員最難的就是承認自己不再特別。
但小斯在復出之後完全接受了自己的階級下滑。
從歷史看，這是難以避免的。
偉大如喬治·麥肯那樣的人，聯盟稍微改個規則，還不是淪為平庸？巔峰時期場均50分的張伯倫到了老年還不是被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威利斯·里德整得鼻青臉腫？42歲的賈巴爾在1989帶著傷兵滿營的湖人隊來到巔峰的壞小子軍團面前是什麼心情？還有那喬丹……
斯塔德艾爾至今記得他的新秀賽季，於飛那年最後一次回到D.C是如何給喬丹辦退役儀式的。
那肯定是任何運動中的超級巨星所能擁有的最難堪的謝幕。
現在，斯塔德邁爾的認知里只有知足二字。
他還能打球，領著一份到明年夏天才結束的頂薪，場均12分6籃板，與他巔峰時相去甚遠，但如果能保持這個表現，即使這份合同結束，也能得到一份不錯的養老合同。
訓練場上，於飛突然呼叫斯塔德邁爾擋拆。
斯塔德邁爾常年扮演擋拆順下手，自然知道這一瞬的切入機會有多好。
於飛用身體掩護著身後的手將球拋向空中。
斯塔德邁爾激動地將球扣入籃筐。
這球的力道、角度與時機都無可挑剔，簡直可以和史蒂夫·納什媲美。
想起納什……
斯塔德邁爾希望自己如納什這般年紀的時候還能在NBA打球。
「扣得好，阿瑪雷！」
於飛大喊。
斯塔德邁爾用力點頭，不禁想，弗萊的結局會是怎樣的？
以於飛今天的地位，對他來說只有兩個結局。
像1998年的喬丹一樣在最後的輝煌中落幕，或者像2003年的喬丹一樣恥辱收場。
而於飛早已為自己劃定了終點線。
30歲的他正處於身體、技巧、經驗與精神層面的巔峰，這也是每一個運動員的頂峰時期，從此以後，迎接他們的或快或慢的倒退。
所以，這不是結束。
但這肯定是結束的開始。
超音速隊逐漸淡出了交易截止日的討論，因為普雷斯蒂對交易斯塔德邁爾不感興趣。
許多球隊嘗試過，都失敗了。
最接近的一次是丹尼·安吉嘗試用皮爾斯換斯塔德邁爾，但要求超音速送出額外的選秀權。
普雷斯蒂只考慮了幾分鐘就拒絕了他。
年輕五歲的皮爾斯還可以考慮，現在這個人老珠黃的皮爾斯，除了能得幾分有打關鍵球的能力，其他方面都已經無法滿足爭冠球隊的首發三號位的需求。
二月底，來自東部的熱火隊成為了外界的焦點。
他們從一月中旬開始連勝，直到全明星周末到來時，依然保持著勝勢。假期並未削弱他們的狀態，隨著連勝場次突破20場，他們開始創造歷史，之後的每一場比賽都獲得了各大電視台的全國直播待遇。
進入三月，熱火隊的連勝紀錄開始產生廣泛影響，連交易截止日的種種八卦傳聞都無法轉移外界的關注。
3月7日，26連勝的熱火隊迎戰西部第一的馬刺隊。
這場比賽被稱為總決賽的預演。
馬刺隊的換防和壓迫性防守成功限制住了熱火的得分，雙方在終場前五分鐘打成76比76平。
比賽現場的氣氛非常緊張，馬刺球迷不斷喊著「大笨姚」，這個外號由「姚大傻」演化而來，可能是現代聯盟歷史上最沒有創意的嘲諷。
最重要的是，這個嘲諷引發了一系列後續事件。
姚明投進一記三分，接著擋拆再進一記三分，封蓋保羅·喬治，隨後又進一記三分。
鄧肯睜大了眼睛，對今晚發生的一切感到困惑。
自從1997年進入聯盟以來，他經歷了喬丹時代、OK組合時代，以及仍未結束的於飛時代。
籃球正在變成一項令他不再喜歡的運動。
曾經的肉搏戰和高壓防守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多的投籃，尤其是越來越遠的投籃。不僅外線球員在投三分，連內線球員也不得不投三分。
鄧肯當然明白籃球是一項需要空間的運動，自古以來，每支球隊都在尋求最大的進攻空間。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無法接受今天發生的事，連他這樣理應在低位打爆對手的人，也需要承擔起拉開空間的責任。
鄧肯至今沒有養成投三分的習慣，而姚明，這位奧尼爾之後低位威脅最大的中鋒，傳統中鋒最後的驕傲，卻已經成為傳統中鋒中的離經叛道者。
姚明的三分球，如同他的罰球命中率一樣，與他內線球員的身份格格不入，甚至少有外線球員能與之比肩。
這個穿鞋身高達到229公分的巨人用三分球終結了比賽的懸念。
即使在姚明的「鐮刀」落下後，鄧肯依然不喜歡這樣的比賽。
「可惡的弗萊·於！」歷史第一大前鋒低聲抱怨道。
「是他把比賽變成了這個鬼樣！」
不遠處，史蒂芬·庫里笑了笑，露出了那潔白的門牙，顯而易見的牙縫在特定情況下看起來仿佛在嘲諷人：「別這麼說，弗萊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年輕人，我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鄧肯罕見地擺了擺架子，說完便轉身離去。
庫里那張顯得毫無年齡感的娃娃臉噘了噘嘴：「我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模仿鄧肯的語氣，「他才不知道呢！」
庫里認為他知道真相。但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他並不知道的事。
熱火豪取27連勝。
突然間，他們看見了NBA的連勝紀錄在向自己招手。
「我其實不太在意這件事，直到有人說我們正在接近紀錄。」姚眀說，「我當時就想，既然接近了，就讓我們追上它吧！」
交易截止日的前夜，勢如破竹的熱火隊在追逐歷史的路上遇見了第二十八個對手。
他們來自西雅圖的衛冕冠軍。
由於一系列變故的發生，四連冠的超音速雖然仍以五連冠為目標，可是外界對於他們已經不再看好。
在西部，他們明顯不如馬刺，與熱火更不在一個等級。
今晚，外界的預期是，超音速將成為倒在熱火腳下的第二十八具屍體。
「不好意思，你們的紀錄就到此為止了。」
於飛和姚眀見面的時候，隨意地說道。
姚眀的眉毛一挑，還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比賽一開始，超音速就明確了比賽的方向。
內線是放棄的，但和姚眀的對位人要不顧一切地繞前，如果他在低位拿到球，就要立即包夾。
這通常不會奏效，因為姚眀身邊有勒夫，而且熱火也不怎麼打內線。
可是，明面上的破綻如果利用得當，也可以改變對手的戰略。
斯波教練或許是過於忌憚超音速的威名，試圖通過活用內線優勢帶動外線。然而，這正好落入了對手的布局。
今晚對姚明來說是個難熬的夜晚。
他面臨幾個明顯的問題。首先，遇到擋拆進攻時，他顯得非常吃力，因為他無法迅速防出去，就算全力跟出去了，也很難迅速回防。其次，他在低位拿球後的出球能力並不出色，雖然偶爾會有神來之筆，但這就像周琦在火箭隊零零星星的幾場比賽里也曾有過摘下後場籃板後長傳哈登得分的場面——那是球員的靈氣。
所謂靈氣，往往意味著它們只是靈光一現，無法像約基奇、迪瓦茨和薩博尼斯那樣策動全隊。
超音速今晚對姚明的針對性安排非常到位。
姚明一開始便陷入困境，之後越打越不順。勢頭強勁的熱火在開局便被超音速拉開了兩位數的分差。
然而，這支號稱斷檔級別的超級強隊絕不會因為開局不利就潰敗。他們調整得非常迅速，韋德和庫里在次節引領的攻勢幫助熱火在上半場結束前反超了比分。
這就是典型的熱火隊比賽劇本。
他們可能在開局被打得措手不及，但調整過後，便能輕鬆抹平分差。
然而，超音速依然堅信勝利女神在向他們招手。
「因為弗萊想要贏下這場比賽。」泰倫·盧在中場接受採訪時說道，「很多人都忘記了我們也是總冠軍的競爭者。如果我們能打斷邁阿密的連勝勢頭，外界將重新定義我們的競爭力。」
下半場，超音速祭出了一個極端的五小陣容。
這套陣容由歐文、格林、於飛、帕森斯和傑·克勞德組成。
這套陣容有四個空間點，完全捨棄了內線優勢，賭的就是外線火力。
在陣地戰中，他們往往採用極端的四個拉開戰術，持球人單打。於飛每次揮手示意，無論是姚明、庫里還是勒夫，總會有一名熱火球員遭殃。
邁阿密人重溫了去年總決賽的噩夢。
他們距離夢想如此之近，卻又仿佛遙不可及。
即使打破了NBA的連勝紀錄，如果未能贏得最後的總冠軍，歷史將以不同的方式銘記他們。
這就是他們今晚學到的教訓。
超音速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瘋狂五小陣容用超強的外線手感熄滅了邁阿密的火焰。
熱火隊的連勝紀錄停留在27場。
最終比分，115比108。
於飛轟下了賽季最高的58分、11籃板、8助攻。
「任何認為邁阿密已經穩了的人，我都會讓他看看今晚的比賽錄像。」ESPN的傑夫·范甘迪說，「熱火隊並非無懈可擊，他們的防守端存在重大隱患。」
因滅火而成為全國焦點的衛冕冠軍沒有發表任何「誰也別想小瞧我們」的宣言。
賽後，於飛笑著說：「我的孩子今天來到了現場，雖然他還小，但我絕不會輸掉這場比賽，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我打球。」
父愛如山重，誰也沒想到GOAT擊敗熱火隊的動力竟源自於此。
這場勝利席捲了職業籃球的流量，甚至讓即將到來的交易截止日都失去了關注度。
一天後，交易截止日到來。
被認為可能在這一天有大動作的三支球隊中，只有凱爾特人有所行動。
超音速拒絕交易斯塔德邁爾，騎士因未得到合適的報價決定將沃爾留隊，而凱爾特人在多日拉鋸戰後，終於將拉簡·隆多送到紐約，換回了一份垃圾合同和2013年與2015年的首輪選秀權。
除此之外，截止日再無大事發生。
雖然有一些交易，但都是掀不起風浪的小打小鬧，對聯盟格局毫無影響。
交易截止日一過，賽季進入了快節奏階段，因為常規賽幾乎沒有懸念了。
熱火隊的戰績一騎絕塵，馬刺位居次席，聯盟第三的競爭激烈，除此之外，餘下的球隊不足為道。
不過，力爭前三名的衛冕冠軍超音速隊還有一個念想。
那就是布蘭登·羅伊將在賽季末復出。這個男人還能像2010年那樣為西雅圖帶來好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