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如你所願

  「你就不能上來？」

  夜寒君不慌不忙，繼續撥動琴弦。

  舉手投足間的氣場，儼然是氣定神閒。

  「老子不會飛！」

  獨角犀牛王梗著脖子，直眉怒目。

  那凶神惡煞的表情，像是不聽它的命令，馬上就要削斷腦袋。

  「哦。」

  夜寒君恍若不聞，輕點印痕，召喚鵝大仙和花燭。

  「大仙，這個對手怎麼樣，合你心意嗎？」

  「本大仙瞅瞅！」

  鵝大仙撲騰翅膀，往下掃了一眼。

  霎時間，它的大眼睛雪亮無比，瞄準氣急敗壞的獨角犀牛王，神采飛揚：

  「好狂猛的生命波動！這就是牛三王？」

  「耀世圓滿、擅長肉搏、還是蠻獸……好好好，本大仙十分鐘意！」

  氣勢如虹一吼，鵝大仙撐開翅膀，盡情舒展每一片金屬翎羽：

  「越一級，本大仙不慫！」

  「越兩級，本大仙要點幫手！」

  「早就準備好了。」

  夜寒君淡笑，反手握住背後的十字雷劍——毫不猶豫插進絕弦的琴身。

  「劍雷子，充當電池。」

  「花燭，布置雷暴天氣，封鎖此地。」

  「而我，作為大仙的輔助，助它戰力升華。」

  「噼里啪啦！！」

  藍色的電弧瘋狂濺落，黑色的琴身，一瞬間染成漸變的藍黑色，外觀上看起來非常酷炫。

  作為元之眷靈，向來是對應元素的集大成者。

  如劍雷子，看似只掌握一個極限技能「雷電法則·隨心而變」。

  但它既可以以本體的方式，施展形形色色的雷電法術。

  也可以將劍體插在能夠承受雷電元素的眷靈身上，成為對方的輔助，強化對方的雷系法術威力、雷系能量續航、雷系抗性。

  「嗡嗡嗡——」

  絕弦振動起來，漸變的藍黑色，過渡為純粹的湛藍色。

  夜寒君撥動琴弦，顯而易見的，手指觸碰有微妙的變化，某些琴音更酥脆，某些琴音更低沉。

  尤其是涉及高音的部份，更加嘹亮、高亢，極具靈魂衝擊力。

  「且聽……輕狂。」

  淡淡的兩個音落下，璀璨的閃電符號，相繼照亮鵝大仙和花燭的額頭。

  一鵝一巫，雙眸中立即交織藍綠兩色的電弧，神異的色澤堪比異瞳。

  旋即，它們散發的氣場持續攀升。

  如鵝大仙，血氣如火焰燃燒，頃刻間沸騰咆哮。

  而花燭，縈繞周身的混雜元素，突然失去平衡。

  在她的尖角巫師帽上，還有祭祀巫袍上，有關「電閃雷鳴」的符號，煥彩奪目，耀眼非凡。

  「轟啦！」

  一道閃電劈開穹頂，又是一大片烏雲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風雨欲來山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

  擠壓靈魂的狂躁氣息，如鍘刀懸於眾牛的頭頂，一絲一縷的驚悚和震懾，一朝浮現，再無隱退的契機。

  「掌控雷屬性……」

  獨角犀牛王座下，設有親衛軍十八，位階較低者，多為牛將軍。

  但最強的兩牛，都是耀世大成，號稱「哼哈牛將」。

  其一手持石弓，種族名稱「弓牛王」。

  其二背著烏龜殼，種族名稱「龜牛夫人」。

  它們一攻一守，向來是獨角犀牛王最得力的部眾。

  此時，以目力出眾的弓牛王，雙眸中倒映著天上的災禍景象，毛孔受到驚嚇，全然向內收縮。

  一旁的龜牛夫人，已經轉過身來，為自己的龜甲迭加護盾，準備格擋從天而降的閃電攻勢。

  「碰到硬茬子了，這幾個會飛的鳥人很麻煩……」

  「大王，我們或許應該回到地下，這裡不是我們的主場，成為活靶子，只能挨打……」

  脾氣暴躁的獨角犀牛王，聽到這話更加生氣了，一腳蹬在龜殼上，踹飛龜牛夫人三十幾米：

  「他奶奶的，這裡都塌了，鑽哪去？和你一樣當縮頭牛嗎？」

  「都給老子搬石頭，大力出奇蹟，給它們砸下來，不就好辦了？」

  「是，三大王！」

  牛將軍們，馬上扛起焦黑的石塊，雙臂鼓起肌肉，用力往天上投擲。

  它們的力量都很大，齊心協力下配合，倒也形成規模不容小覷的石頭雨。

  「哈哈哈，來得好！」

  輕狂加護，鵝大仙鬥志昂揚，再也忍耐不住。

  它的翅膀一瞬間變成白銀色，橫劈豎砍，衝到它面前的石塊全都一分為二，像是折翼的小鳥，哀鳴地墜落大地。

  「廢物！要你們何用？！」

  獨角犀牛王更惱，親自動手。

  它沒有類人的站立形態，不適合「掄臂投擲」這個動作。

  但它有尾巴，又粗又長的犀牛尾巴。

  轟的一聲，一塊直徑超過五十米的超巨大石塊，剝離廢墟，於尾巴尖尖的挑動下，流星般砸向蒼穹。

  正在改變天象、試圖讓環境更加親和絕弦的花燭，心中一凜，下意識召喚狂風阻擋。

  鵝大仙狂妄一笑，再一次撐翼，白銀色的翎羽全然化為金黃色，順著風流，直撲超巨大石塊。

  「轟！」

  驚天動地的一次碰撞，巨石粉碎，鵝大仙往後倒飛數百米，成功止住身形。

  等到黃金羽翼打開，它嘴角溢著一縷鮮血，疑似在這一次的轟擊下，內臟受到震動，落下一個輕微傷勢。

  「力道很猛！角度很刁鑽！」

  「換成尋常的禽鳥，一次就能砸下來！」

  鵝大仙大聲讚嘆獨角犀牛王的攻勢，末了卻又豪放不羈道：

  「但想要打落本大仙！你還不夠格！再多練個幾百年吧！」

  鵝大仙哈哈大笑，一翅膀掃飛其餘的碎石，猝然向下俯衝：

  「花燭，上頭的防禦就交給你了！」

  「本大仙要直取敵將首級，三百招內若不能功成……還有什麼顏面開創聖巢？！」

  「轟！轟轟轟！！！」

  依然有巨石飛砸，力大如山的獨角犀牛王，瞄準鵝大仙，將其視作靶子。

  然而，鵝大仙的翅翼進化為鉑金色，在強力技能「鉑金旋刃」的驅策下，靈活劈碎每一塊巨石，飛行的高度越來越接近地面。

  「終於肯滾下來了！」

  「老子要扒了你全身的羽毛，任由你的屍首曝屍荒野！」

  獨角犀牛王大吼一聲，不再轟砸石塊。

  轉而，它前掌踏地，一步躍起，頭頂超長超粗超尖的撞角，直往鵝大仙的身上撞去。

  「本大仙雖然皮糙肉厚，但也沒傻到要跟你全身上下最危險的地方硬碰硬！」

  鵝大仙噙著自信的笑容，疾沖又急停，猛地一個迴旋，於半空中平移百米。

  塊頭更大的獨角犀牛王，使足全力，自然不可能輕易收力。

  它幾乎是擦著鵝大仙躍過去，撞角沒能頂到，就用前掌重重一踢。

  一踢之威，鵝大仙吐了一大口血，氣息有一瞬的紊亂。

  但它似乎早有準備，一口濃厚的血痰吐在地上，強行平穩呼吸，然後舉起雙翅，做出一個奇怪的動作：

  「決鬥擂台——開！」

  「嗡嗡嗡！！」

  一座半虛半實的圓形擂台，從廢墟中拔地升起。

  它侵占的面積頗為遼闊，容納一鵝一牛綽綽有餘。

  而弓牛王、龜牛夫人，以及剩餘的牛將軍，免不了用錯愕的目光，審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虛幻建築。

  「嘿，這下沒有人能打擾我們了。」

  鵝大仙露出黑色的舌頭，蓬勃的戰欲呼之欲出：

  「劍雷子和花燭全部強化絕弦，絕弦又強化本大仙，硬生生提高戰力！」

  「決鬥擂台再一開，你的血氣分流於本大仙，我們之間的差距進一步縮小！」

  話落，鵝大仙揮翅，白銀光澤一閃，一擊斬在獨角犀牛王的背上。

  那本該堅不可摧的犀牛甲，居然崩裂一個小口子，隱隱有一縷殷紅冒出。

  獨角犀牛王火冒三丈，不管不顧，往上就是一個頭錘。

  這一次，犀牛角斜著擦破鵝大仙的半邊翅膀，堅硬的羽毛簌簌飛落，一蓬鮮血噴濺百米。

  「浴血搏殺……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鵝大仙徹底興奮起來，一記「青銅撞」，野蠻而又直接地將跳起來的大犀牛頂回地面。

  「哞！干你牛母！」

  獨角犀牛王瘋了，一隻鳥站在它的背上，這是把它當成了坐騎？

  怎麼敢的啊！它可是匈牛洞的王，聖獸不出，誰能這麼輕視它？

  「哞！哞哞！」

  野蠻重踏、山牛跳、牛屁崩天……圍繞軀體施展的格鬥技能，一股腦往鵝大仙的臉上招呼。

  鵝大仙時而撲騰翅膀閃躲，時而蹲在大犀牛的背上，用喙撕咬。

  咬不動就用翅膀砸，伴隨噹噹當的火星四濺，一鵝一牛越斗越凶。

  「幹掉那個賣藝的！」

  「對，先幹掉那個賣藝的！」

  作為小弟的牛將軍們，不知疲倦地砸石頭。

  它們不會飛，也沒辦法跳上幾千米的天空，只好搜刮廢墟里可供投擲的東西——不論是石塊還是死去生靈的屍骸，只要能讓自己看上去很忙，大王乘勝歸來後，方才不會暗中記恨。

  「吃老牛一箭！」

  弓牛王拉開石弓，蓄力超過三分鐘，終於射出一箭。

  這一箭，追雲逐電，霧散天晴。

  沿途的雷暴天氣，居然被鎮壓，一道清晰的箭軌，直奔夜寒君的頭顱。

  「小黑帽，加油加油！」

  瓜瓜其實可以鏡像施法，學著花燭，形成雙倍的雷暴天氣。

  但如果要碾壓眾牛，大可召喚默，亦或是讓絕弦釋放獨尊無雙技能，根本用不著墨跡。

  基於磨礪和玩耍的雙重目的，瓜瓜作為觀眾，只需要吶喊助威，暫時派不上其他的用場。

  「無礙。」

  花燭發動「風瞬術」，阻擋在箭矢的必經之路。

  而後，她開啟「天象環繞」，風雨雷電等氣候環繞周身，密不透風的元素牆體，不僅能防禦，也能紊亂感知。

  「嗡嗡嗡……砰！」

  流星之箭斜著飛出，最終砸落地平線的邊緣，轟開另一個體積稍小的深坑。

  弓牛王愣住了，它完全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女巫，居然能偏移它最強的技能，不顯山不露水，輕鬆化解危機。

  「不行啊，連老弓也射不下來，我們拿賣藝的還有什麼辦法？」

  龜牛夫人防禦了個寂寞，根本沒有閃電落下來，試圖劈砍它們。

  「三大王，要不還是逃吧？」

  「敵人有備而來，我們繼續硬剛，很容易出事的！」

  「逃你奶奶個腿兒！給老子拼命！」

  被關在決鬥擂台內的獨角犀牛王，依然能聽到外界的叫嚷聲。

  它罵罵咧咧，後槽牙都快咬碎。

  聞言，龜牛夫人縮了縮牛頭，短小的四肢收進殼裡：

  「行吧，弟兄們，把我扔出去！」

  「我有一招從下往上的打法，是時候展現了！」

  「嘭！」

  兩個牛將軍手拉手，一起把龜牛夫人掄了出去。

  瞬時，龜牛夫人旋轉起來，像是一個大陀螺，沿途的電弧都被切割攪碎。

  「偏移不了，太硬……」

  花燭聚精會神，隨後異常果決地，任由龜牛夫人撞來。

  「嘭！」

  一聲巨響，極限防禦技能「天象環繞」，原地瓦解。

  銜接的「暴風衝擊」，一下將失去慣性的龜牛夫人，按照原有的路徑打回去。

  「哎喲！」

  兩個牛將軍反應慢了，嘗試接住，卻被龜甲割破手臂，粗糙的牛皮上滿是破口。

  「我也沒辦法啊，徹底沒轍了。」

  龜牛夫人伸出牛頭，朝著天空乾瞪眼，而後低下頭來，觀察三大王的情況。

  一下子，它又把脖子縮回去，魂都快嚇飛了。

  「哞？」

  弓牛王、牛將軍，齊刷刷轉移注意力。

  便見，鵝大仙和獨角犀牛王扭打在一起，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一個用嘴，一個用角。

  它們氣喘吁吁，乍一看分不出勝負。

  可在印象中，除了牛大王和牛二王，放眼匈牛洞，還有第三個生靈，能與牛三王打成這樣嗎？

  「給老子去死啊！」

  獨角犀牛王用力一頂，尖銳的犀牛角，終於刺破鵝大仙的翅膀。

  鵝大仙疼得嘴巴張大，發出嘎嘎嘎的亂叫聲。

  但在下一剎那，它的翅膀進化為鑽石之翼，完好無破損的那一片，如同鑽頭一樣，惡狠狠插進大犀牛的眼窩子。

  「啊！！！」

  獨角犀牛王跳腳，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眼前什麼也看不清了。

  眼球的破裂，加上腦部液體的攪拌，對於絕大多數物種來說，不可謂不致命。

  但它是蠻獸，就差一級就能飛升至聖之胎，生命之旺盛，這樣的傷勢依然有痊癒的餘地。

  前提是——到此為止！

  倘若傷勢繼續迭加，再強壯的體魄，也不可能無底線的容納。

  「本大仙說了，最多三百招！」

  「現在是兩百四十九招，再來三招，送你升天！」

  鵝大仙以重創後再度硬化的鑽石翅膀，固定獨角犀牛王不斷掙扎的腦袋。

  一記猛咬，崩碎大犀牛第二隻眼睛。

  又是一記「鑽石刺擊」，插進大犀牛的脖子，直擊脊柱的位置。

  「噗！」

  鵝大仙抽出被刺得破破爛爛的翅膀，強行發動「鉑金旋刃」，中斷頭顱與軀幹之間的血管。

  如此，一顆碩大的犀牛腦袋掉落在地，那瞪眼怒視的表情尤為清晰。

  「你……噗……」

  獨角犀牛王的嘴裡，血流如注。

  它似乎想說極為骯髒的詞彙，但話涌到嘴邊，模模糊糊，再也聽不真切。

  「撲騰……撲騰……撲騰……」

  強有力的犀牛心臟，依然在跳動。

  這就是高位階蠻獸的可怕之處，幾次致命傷迭加，餘留在體內的生機，源源不斷往外流逝，或許要個把小時的時間，沸騰的血液才能平息下來。

  「本大仙贏了！」

  鵝大仙兩腳踩在大犀牛的腦袋上，一隻翅膀耷拉下去，像是失去飛行的能力。

  但另一隻，像是旗幟般高高舉起，臉頰上不加隱藏的豪邁之色，猶如東升的旭日，燦爛而又輝煌。

  「既狩惡首，餘下部眾，何去何從？」

  夜寒君按住琴弦，不再彈奏。

  花燭和鵝大仙額頭上的閃電符號，立即消失。

  後者失去強化，悶哼一聲，不小心跌坐在地，小半個身子浸泡在獨角犀牛王的血漿中，狼狽的姿態更甚一分。

  「不能放過它們，它們都是牛三王篩選出來的，每一個都是忠心耿耿，手底下殘害的生靈不計其數！」

  短暫休息後的魔狼鷹，重新飛到半空。

  喬嘉、喬畫，一個激動地捏著拳頭，一個緊張地捏著衣角，神情不一。

  「如你所願。」

  夜寒君拍了拍始終掛在腿上的默。

  津津有味跟著看戲的小傢伙，突然一個激靈，血絲遍布的眼睛裡綻放恐怖的光芒：

  「夜寒君，真的嗎？！」

  「我真的可以和它們交朋友嗎？它們看上去好強壯，我們一定可以成為朋友的！」

  歡天喜地的默，倏地鬆開夜寒君的腳踝，自由落地。

  剛剛落在地上，它便沖入牛群，繞著牛高馬大的牛牛們，左摸摸，右捏捏，精神亢奮。

  「和我交朋友吧！我想和你們分享快樂！」

  悄無聲息間，五彩的花紋交織於肉身，默的獨眼從中心點分裂，一黑一白兩團漩渦快速膨脹，而後轟然爆發。

  「噗！噗噗噗噗噗！！」

  一群牛將軍，率先自爆。

  相差大約兩秒鐘，弓牛王爆開，黑色的牛血傾盆而落。

  最後爆開的是龜牛夫人，她的防禦確實有些門道，位階持平的情況下，居然能頂住默五秒鐘的注視，非常厲害。

  但她的下場也是最慘的一個，那堅硬的龜甲本可以製作高等級的護具，因為與血肉靈魂相連，最終碎成粉末，連一塊完好的碎片都難以尋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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