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我是雷神托爾！

  在洋流的上方，一波接一波的海浪洶湧迭起。

  漆黑的烏雲籠罩了整個天幕，雖然並沒有轟然欲響的雷霆或者閃耀著寒芒的閃電，但海面還是猶如暴雨中的湖面一樣，掀起無數道相互交錯的波紋。

  從深淵底部傳來的震動與霧氣讓這裡更添了幾分神秘感，就像一隻倒扣在地上，要將人封鎖其中的大碗。

  即使在國際的地圖和海圖上，這片地域也不被視為決定領土和海域的指標。

  熟知海洋的當地漁民更是對其敬而遠之。

  「這裡就是船之墓場？」

  望著下方天然的防衛屏障，羅蘭饒有興致的說道。

  有著被他特地用磁場力量培育過的垣根帝督作為信標，再加上歐雷爾斯與格雷姆林的兩方的痕跡，二者的目的地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只需要在藍夢公司領土上稍稍做點排除法，就可以輕易的得出結論。

  這一片片堆積在暗礁之上的島嶼，就是歐提努斯選擇打造槍的地點。

  不得不說，這個選擇十分巧妙。

  附近的海域因為是複數海流的交會之地，所以一直沒什麼主權上的爭議。

  再加上這片地區也承擔著海洋排水管一樣的功能，不僅有地形複雜的暗礁，還卡住了不少飄流物，在經濟價值上也一無是處，就更不會引起他人的關注了。

  但事實上，因為洋流的速度和重量的原因，與一般性質上的海上垃圾山不同，聚集在這種地方的，往往都是各種各樣的船隻殘骸。

  金屬與鋼鐵的堆迭，加上暗礁作為地基，這片船之墓場早就是像模像樣的島嶼了。

  而且由於一直無人問津，船之墓場也衍生出了不少令人懼而遠之的傳說，只要利用得當，就可以將其打造成一處擁有地脈的據點。

  加上遇難船隻必備的雷達，計算機和引擎等，這裡簡直就是一座攻守兼備，還隱蔽無比的要塞。

  就算有人想要入侵，也必須通過一層層迭起來船隻，慢慢的攻略進去，作為決戰之地來看，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可所謂的隱匿性也只是相對而言的，以歐提努斯的視野，不可能沒意識到自己還沒暴露……」

  羅蘭緩緩落入下方的甲板上，凝視著面前由合金與朽木構成的巨大之門。

  如他所料，根本不用他嘗試破開，這扇誇張的大門豁然主動敞開了。

  當然，任誰都能意識到，這並非是裡面的主人在表示歡迎的信號。

  「如此別開生面的邀請，真有魔神的風格。」

  羅蘭吹了聲口哨。

  在知道可能會被發現的情況下，既不主動暴露，也不更改地點。

  如果敵人找不到這裡，就保持原樣，如果敵人能找到這裡，就主動打開大門作為邀戰的訊號。

  這既是對於勇者的獎賞，也是無聲的威脅。

  想都不用想，格雷姆林的成員們估計已經在準備迎擊了，加上還不知道這自成一體的神殿中會有怎樣的陷阱，顯然易見，這是一條為了篩選能威脅到自己的強者而設下的捷徑。

  假如沒有對自身的絕對自信，不可能得出這樣的計劃。

  「每次和這種無敵的傢伙打，總是會產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呢……」

  羅蘭聳了聳肩，稍微眺望了一下，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明明就歐提努斯現在的狀態而言，雖然不至於被評價為色厲內荏，但也是頂多也是正在換牙的老虎這種級別。

  可到了這種地步，依然不忘保持住這種體現在細節中的傲慢。

  羅蘭對此的感覺相當微妙，總是會幻視到某位人偶師和她的金狼。

  「不過，這次我就承蒙好意了。」

  本來也不打算捉迷藏的羅蘭徑直跳下了被分成兩半，好似深淵一樣險峻的運輸船中。

  周圍錯綜複雜的環境和霧氣儘管不斷傳出誤導方向的力量，但這種級別的魔法自然毫無作用。

  雖然還沒有與存放在王座上的那份力量完全融為一體，但在降天為人之後，羅蘭的軀體本身就具備著究極生物一樣的特性。

  配上第三法靈魂物質化這一權能，過去世界的積累的特徵已經盡數在身體上復現。

  不說別的，單是從韋勒斯拉納那裡奪來的力量就足以無效這種咒術了。

  但有些出乎羅蘭意料的是，這一路上他沒有遇到任何陷阱和阻礙，沒用多久，他就走到了一片開闊的鋼鐵巢穴之中。

  或者說，戰場之中。

  有著金色長髮的美少年跟看起來相當豪爽的高挑女性並排站在一起，在他們對面，是一群憤怒不已的魔法師。

  「比我預料的還要快呢……」

  金髮美少年毫不在對面虎視眈眈的格雷姆林，迅速轉過頭，用明亮的眼眸注視著剛剛走進來的羅蘭。

  「太棒了。」

  在感受了一下對方的力量之後，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不愧是被本應該成為魔神的歐雷爾斯也稱作怪物的人，看來那傢伙的確沒有多此一舉。」

  「我倒覺得這純粹是畫蛇添足。」

  席微婭的聲線中難掩憂慮，在看了一眼羅蘭的樣貌後就飛快的移開了視線，仿佛多看一眼就會喚醒她的心理陰影一般。

  「反正歐雷爾斯也已經成功進入核心了，在這種時刻被目的不明的傢伙突然闖入戰場，用孽緣來說也不為過，也只有托爾你這種戰鬥狂才會感到興奮吧。」

  「畢竟我當初就是為了能夠打個痛快才加入格雷姆林的嘛，在更高的舞台上才能遇上更強的敵人，這句話果然是真理了。」

  身為以那位力量與雷霆之神的傳說作為術式與名字的存在，見到心儀的強者，托爾難以掩飾自己內心兇猛而又沸騰的戰意。

  但和這兩位已經達成目標的傢伙不同，格雷姆林的眾人在看到羅蘭的瞬間，心中的焦躁與慌亂已經完全流露在了臉上。

  原本在連交戰都沒來得及的情況下，把歐雷爾斯這種棘手的人物放進儀式中心就已經是極大的失誤了。

  結果還沒來得及為這件事善後，就又來了一個目的不明的傢伙，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乎他們的意料之中了。

  「居然又來了一個，托爾，你果然背叛了！」

  發出怒喝的是冠以洛基之名的魔法師。

  因為敵我皆欺的個人風格，他對除了歐提努斯之外的所有成員都抱有懷疑，甚至不惜影響儀式，用專門的假情報設立了另一個船之墓場。

  結果沒想到身為內鬼的托爾根本沒有跟他們玩情報戰的意思，直接通過突襲的力量餘波朝著外界發出了訊號，讓早有準備的歐雷爾斯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從剛剛才差不多停止動搖的地震來看，恐怕現在各國的衛星早就已經捕捉到這份異常的訊號了。

  看到自己精心準備的計劃被這樣粗暴的打破，現在洛基心中滿是拋媚眼給瞎子看的憋屈感。

  「請別在意，我只會為了自己而行動，也並不是歐雷爾斯的幫手，你們根本不用擔心我會去幫他們，嚴格來說，我其實是中立的。」

  看著表情各異的格雷姆林和逐漸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視線，羅蘭微微一笑，淡然的說道。

  「哦？」

  這樣的表現讓格雷姆林的眾人冷靜了下來。

  雖然背叛的只有托爾一人，他的幫手也只有席微婭。

  但局勢對他們其實是壓倒性的不利，在魔法師的世界中，數量從不代表強大。

  身為女聖人的席微婭就夠棘手了，更何況還有托爾這個曾經的副首領作為幫手，僅以戰鬥而論，他們的優勢並不大。

  在對視了一眼後，站在人群中央，身材嬌小，有著褐色肌膚與垂在腦後的銀色麻花辮的少女走了出來。

  瑪莉安·斯琳格奈亞，作為世所罕見的黑侏儒一族，在打造靈裝上她有著無可替代的重要性。

  因此，儘管是非戰鬥人員，但因為在場的只有她知道儀式目前的進度，所以在身為副首領的托爾背叛後，她便成為臨時的領導者，

  瑪莉安的表情有些嚴峻，打造主神之槍的儀式與凡俗的武器鍛造不同，在完成了必要的工序之後，最後的一段時間是需要等那把槍自己生長完成的。

  在這個過程中，如非必要，她並不想再增添多餘的敵人，干擾儀式的運行。

  這裡姑且還是先虛與委蛇，儘可能的多拖一點時間……

  「那麼，可以請教您的名字嗎？」

  「他是羅蘭。」

  冷淡的聲音驀然的在瑪莉安身後響了起來，少女微微一怔，看向了身後面色陰鬱的木原加群。

  作為由象徵科學的木原轉行而來的魔法師，木原加群在常識上遠比這群不聞世事的同伴要靠譜許多。

  一直關注著學園都市情報的他很清楚能代替那個亞雷斯塔控制學園都市的勢力與領導是怎樣的存在，所以乾脆的打破了同伴的妄想，避免他們不小心著了道。

  「沒有去糾結其立場的必要，身為藍夢公司的領導，他與我們這群小偷先天就處於對立的關係。」

  「對自己的評價也毫不留情啊，這份自知之明值得表揚，你們無需擔憂，我秉持中立這點可不是假話。」

  羅蘭挑了挑眉，嘴角笑意漸濃。

  「不管是魔神還是近似其的存在對我的世界來說，都是不必要的，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會選擇站在哪一邊。

  ——他們兩個都是我必須清除掉的對象。」

  「什麼……」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驟然在格雷姆林的內部不斷浮現。

  恐懼，凝重，敬畏，不同的色彩交替綻放在他們瞳孔之中，急促的呼吸聲與額頭的冷汗，也將他們的軟弱暴露無遺。

  作為格雷姆林行動中的最後一戰，入侵藍夢公司時遇到的重重危機讓他們記憶猶新。

  而身為為他們的行動創造機會的始作俑者，即使是有些避世的格雷姆林，也牢牢記住了羅蘭那以一人之力讓整個世界都陷入混亂，並為之服從的戰績。

  格雷姆林的成員的確都是強大的魔法師，但因為願望而聚集在一起的他們也並非每個人都是不知畏懼，拋卻常識和理性的狂徒。

  被突然告知，這絕不下於歐雷爾斯的敵人就在眼前，而且他們之前才闖進別人家裡偷走了其中的素材，對此產生波瀾再正常不過了。

  「難道說……」

  瑪莉安猛然轉過頭，看向一旁的托爾和席微婭。

  之前還擺出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態和他們交談的二人，儼然已經全幅武裝，之前還笑嘻嘻和他們交談的托爾此時的魔力更是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這幅早有預料的樣子無疑解釋了之前為什麼他刻意讓戰鬥陷入僵持狀態。

  瑪莉安心中一動，咬牙切齒的說道。

  「原來如此，你想利用我們！」

  所謂的中立，是需要立場來看待的。

  在強者毆打弱者時保持中立，就是站在強者的那一邊。

  對朋友保持中立，就是站在了他對手的那一邊。

  在水火不容的兩個敵人之中引入一個強大卻保持中立的人，就是推出一個讓雙方互相顧忌，並組成共同戰線的目標。

  羅蘭是不可控的變數。

  雖然歐雷爾斯將他當成意外的王牌，但雙方從來都不是盟友，甚至可以說是隱性的敵人。

  同為接觸到魔神之道的人，歐雷爾斯對歐提努斯的擔憂一樣存在於羅蘭身上。

  只不過由於因緣和行動力的關係，他現在沒有能力也沒有時間來管羅蘭而已。

  現在的狀況是，歐雷爾斯已經闖入了主神之槍的製造儀式中，說不定已經和歐提努斯碰面開始對峙了。

  知道歐提努斯力量的格雷姆林並不覺得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自己的首領會控制不住局勢，就算因為要製造槍，也頂多是落於下風而已。

  但要放入第三方進去，誰勝誰敗可能還有待商榷，但槍的儀式八成是要被徹底打斷了，到時，整個格雷姆林的心血都會付諸東流。

  而托爾那邊也是同理，他們同樣將希望寄託於歐雷爾斯身上，不想已經做好準備的他受到意外的干擾。

  所以一向好戰的他才沒有對格雷姆林動手，而是選擇等待。

  等到這要麼同歸於盡，要麼攜手合作的局勢出現的時刻，好就此放飛自我。

  「托爾，你這個混蛋！」

  思緒流轉之間，想明白的瑪莉安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既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將自身的目標置於世界的安危之上，又要滿足我追求戰鬥的夢想，也只好出此下策了，反正你們已經被牽涉進來了，被我利用一下也沒關係吧。」

  他選擇背叛格雷姆林的理由就是因為心中的善良而無法容忍歐提努斯將他人牽涉進來，卻獨自置身事外的做法。

  托爾露出了飽含興奮的爽朗笑容。

  「我是雷神托爾，那麼，為了北方神的榮耀，我要上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