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大縱深

2024-09-18 20:07:07 作者: 加利西亞的鰩魚
  第222章 大縱深

  保加利亞,羅多彼山脈,里拉山區。

  里拉山是巴爾幹第一高山,巍峨聳立在羅多彼山脈的西北面,占地面積寬廣,黑壓壓地覆蓋著索菲亞盆地南方的大片土地。

  里拉山地形崎嶇,溝壑縱橫,呈現明顯的山地高原氣候,從山腳到山頂,植被逐漸稀疏,野獸的蹤跡也日漸稀少,海拔高處終年積雪。

  這種山地高原地區不適合人類生存,氣候適宜的地方太過陡峭,廣布森林,好不容易到了平坦的高原內部,環顧四周,卻只見一片荒蕪。

  由於里拉山位於幾大氣候帶交界處,降水十分豐沛,氣候較為寒冷,時常籠罩著厚重的雲霧,海拔低處野獸眾多,人煙稀少,只有老練的獵人們才會為了生存而組成獵隊,結伴上山。

  這裡是里拉山南部,斯特魯馬河東側的一座河谷,河谷旁的空地上原本矗立著一座偏僻的小修道院,而現在卻被北馬其頓軍區邊防軍獵兵總指揮托羅西率部占據,搭建起一個中轉營地。

  修道院曾是東羅馬帝國歷代先皇用以關押在政治鬥爭中失利的高官的監獄,由於關過皇族成員,原本的配套設施十分奢華,吃喝玩樂一應俱全。

  後來,東羅馬敗走,這座位於群山之中修道院遭到兵匪的洗劫,值錢的東西被強搶一空,常住這裡的修士和僕人也四散逃離,修道院就此廢棄。

  北馬其頓軍區的阿維隆長官在查閱典籍時,偶然發現了這座修道院的存在,認為這裡位於山林環繞之中,不僅隱蔽性強,而且跟東羅馬控制區之間的距離不算太遠,是理想的前進指揮所。

  於是,早在山地獵兵團建立之初,阿維隆就提前派少數人潛入里拉山,將修道院及附近地形繪製成圖,用驢車拖來了一些軍用物資,開始有計劃地將老舊的修道院改建為一座軍事營地。

  1463年末,東羅馬帝國北方兩個軍區的三個山地獵兵團共計一千一百人開始向羅多彼山區滲透。

  作為北馬其頓軍區的獵兵總指揮,托羅西·諾塔拉斯帶領七百餘名山地獵兵分批次進駐這座位於山谷中的老舊修道院,隨後化整為零,繼續向北,進入莽蒼大山中更深的地方。

  山谷四周都是陡峭的大山,北面的峭壁上有一座小瀑布,清澈的山泉水注入瀑布下方的水潭,水潭又延伸出小溪,汩汩地向山谷外流去,直到匯入西邊的斯特魯馬河。

  斯特魯馬河發源於里拉山,上中游多陡峭峽灣,兩岸都是堅硬的石壁,水流湍急,進入希臘地區後,河水逐漸平緩,沖刷出一片不小的河谷平原,東羅馬的百姓們在兩岸的肥沃土地上開闢出豐饒的良田,村莊和城鎮也沿河而建,直到河流匯入愛琴海的斯特里蒙灣。

  山谷外圍的林地中,一小隊獵兵不急不緩地行進著,不遠處的山泉潺潺流動,腳下的落葉沙沙作響。

  「六叔,您說,我們這一次的收穫這麼大,到底可以值幾個錢?」

  中年獵兵舉著獵刀在前方開路,劈砍著橫生的枝丫和藤蔓,環顧著林間可能出現的野獸和毒蛇。

  他的動作顯然十分熟練,做起事來毫不拖泥帶水,手上的獵刀上下飛舞,嘴裡還和身後的隊員們聊著天。

  「這一次是艾倫立了大功,我們的人數還增加了不少,托羅西長官賞罰分明,很可能會把他升為小隊長,自領一支小隊。」

  六叔嚼著口中的草根,走在隊伍的最後,保證每一個隊員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你別想著搶功!」

  「您這是什麼話,六叔,我可是他的親舅舅,我也沒有孩子,就他一個外甥,他要是出息了,我也跟著沾光嘛。」

  中年獵兵笑呵呵地說。

  「艾倫!等你到了營地,可得跟大伙兒們好好講講,你是怎麼打聽到那座修女院裡藏著秘密,又是怎麼說服幾個保加利亞獵戶幫著你乾的。」

  「上次回來時,那幾個第二獵兵團的小隊長們簡直要把鼻子翹到天上去了,這次我們小隊立了大功,看看他們還敢不敢嘲笑我們,還敢不敢瞧不起普什戈蒂村!」

  「行了,少說兩句,再在林子裡繞一圈,把來時走出的痕跡儘可能去一去,然後就徑直回營地!」

  六叔打斷了中年獵戶的嘮叨,吩咐道。

  「你們還真謹慎。」

  六叔身前,一位獵人用保加利亞語嘟囔道。

  「我告訴你,雖然我們暫時同意你加入小隊,但獵兵團的托羅西長官可不一定會接納你們。」


  「你們雖然也是困苦貧民,但畢竟還是保加爾人,我們不歧視你,來自君士坦丁堡的老爺可不一樣!」

  六叔踢了踢保加利亞獵人的屁股,警告道。

  「您放心,這位大人。」

  保加利亞獵人連忙說,指了指身邊的同村獵人。

  「我們這些人已經活不下去了,跟著你們也能有口飯吃。」

  「我們不是貴族老爺,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是普什戈蒂人,也可以是羅馬人。」

  周圍的保加利亞獵人衣衫襤褸,聽聞此言,也是連連點頭。

  「你們的事我做不了主,但也不要太過擔心,」

  六叔壓低聲音。

  「托羅西大人和其他君士坦丁堡老爺不一樣,之前也有保加利亞人走投無路,自願加入我們的隊伍,他簡單甄別後,基本上都接收了,強壯獵人編入獵兵,農民牧民和婦孺老幼則送回南方,去北馬其頓開墾。」

  「不過,你們也應該清楚,編入獵兵隊後必須打散,你會被分去哪裡,我們也不知道。」

  獵兵小隊在林子裡又轉了一圈,故意踏過幾條小溪,抹去來時痕跡。

  樹林漸漸稀疏,營地就在眼前。

  幾隻凶神惡煞的獵犬一聲不吭地跑過來,天空上還翱翔著幾隻獵隼。

  小隊的獵犬見到同伴,也歡快地跑向犬隊,搖著尾巴。


  「六叔,艾倫,你們回來了?」

  「怎麼有生面孔?」

  頭頂上傳來一陣騷動,幾名獵兵輕盈地從樹上跳下來,臉上塗著淤泥,皮帽上插著樹枝,警惕地望著隊伍中的幾名保加利亞獵人,手上的勁弩也暗暗指向他們。

  「這是我們這次招攬的新兵,他們對北邊的情況很熟悉,可以對我們提供不少幫助。」

  六叔答道。

  「去吧,看來你們這次收穫不小。」

  領頭的獵兵踢了踢艾倫拖著的袋子。

  「最近托羅西大人心情不錯,你們要是得到了獎賞,別忘了請兄弟們喝幾杯。」

  「哦?為什麼?」

  六叔問道。

  「陛下對馬哈茂德宣戰了,他們的軍隊都在往東邊調動,西南山區的巡邏隊越來越少了,我們的行動成功率高了不少。」

  「快去吧,別讓托羅西大人等急了。」

  獵兵也不願多說,沖幾人揮揮手。

  「還是老樣子,路上的陷阱我們都做了標記,你們應該看得出來,千萬別誤踩了,我們概不負責。」

  六叔點點頭,帶著小隊眾人趕赴谷口。


  谷口處修起了一條長長的木牆,挖出了一道兩人高的壕溝,壕溝里還斜插著許多浸了毒的短木矛,幾名獵兵手持弓弩,晝夜把守。

  六叔向衛兵出示了徽章,木牆的大門緩緩打開,小隊進入河谷之中。

  河谷正中央便是被修整為軍事碉堡的修道院。

  碉堡四周是幾十座帳篷,碉堡右側還有一排木屋,有些木屋中時不時傳來打磨和割木的聲音,有些木屋外掛著熏制好的肉食。

  「這是我們營地的工坊和燻肉房,負責製作弓弩,箭矢,熏制暫時吃不完的獵物肉。」

  「我們暫時還不能自給自足,會有馬隊從南方替我們運送補給。」

  艾倫悄悄對幾位保加利亞獵人說道。

  「今天營里人還不少,平時大家都是以小隊為單位各自為戰,遇上了打不過的敵軍也好逃,很少像現在這樣集中在一起。」

  「最近馬哈茂德不得不向東抽調了不少兵馬,可能他們的行動都比較成功吧。」

  碉堡前的空地上,托羅西滿面春風地坐在獸皮交椅上,左腳踩著一個橡木桶,右手拿著一個瓷碗,長劍則搭在一邊。

  各個獵兵隊長排成長隊,依次上前提交任務,有些人手裡拿著一迭情報,有些人手中舉著幾顆頭顱,有些人則獻上繪製好的地圖。

  「大人,我們第二獵兵團第三小隊這次不僅依照您的要求,繪製好了萊斯莫村周圍的地圖,還綁架了當地突厥貴人的女兒,將村裡的幾十名突厥士兵騙到林子裡,殺了個一乾二淨。」

  一位隊長興致勃勃地說,將一份帶血的地圖,一顆頭顱和一份文書交給托羅西。

  「哦?我可聽說萊斯莫的突厥貴人曾經是卡皮庫魯騎兵,他的好幾個下屬也是原奧斯曼正規軍,你們這麼厲害?」

  托羅西接過頭顱和文書,確認了是突厥貴人無疑,微笑著望向隊長。


  「他其實就是個自恃蠻力的武夫,他的部眾的確裝備精良,還以為我們是尋常的山匪,見到全副武裝的騎兵就會跪地求饒。」

  隊長撇撇嘴。

  「結果是,他們為了對抗山民們常用的弓箭,都穿上了全身鎧甲,行動遲緩。」

  「不過,他不愧在卡皮庫魯軍團服過役,經驗還是有的,我們在路上一共挖了十三個大小陷阱,他避開了九個,在第十個才著了道。」

  「他們掉進陷坑後,由於陷坑不深,我們當即把您給我們的三瓶君士坦丁雞尾酒全用了出去,免得他們縱馬跳出來。」

  「大火燃起後,埋伏在樹上的神射手就開始狙殺,先射死了幾個沒掉進陷坑的騎兵,再對著火坑放箭,知道他們全部沒了聲息。」

  「我們的箭頭都塗了劇毒,沾之即死。」

  「夠狠,死了幾個兄弟?」

  托羅西贊道。

  「兩個,都是在綁票途中被護衛所殺,不過他們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隊長嘆了口氣,眼裡的光彩也黯淡幾分。

  「那個突厥老東西都快60歲,三個兒子都為奧斯曼家族戰死了,對這個僅剩的女兒寵的不得了,一聽女兒被綁,連命都不要了。」

  「行!我給你們記功!」

  托羅西揮揮手,文書官當即在冊子上記錄起來。

  「還有這個,加拉塔釀酒區釀造的御營伏特加,最高等級的,好東西,每人一碗,不許多喝!」


  托羅西將陶碗遞給隊長,小隊成員歡天喜地跑去喝酒了。

  接下來,又有不少隊長上前稟報戰果,有些小隊收穫滿滿,有些小隊則運氣不好,輕則空手而歸,重則全員掛彩,死傷慘重。

  輪到六叔時,他輕輕推了艾倫一把,讓他稟報戰況。

  艾倫點點頭,並不含糊,

  「北馬其頓邊防軍第一獵兵團第一小隊,獵兵艾倫,向您匯報!」

  「說!」

  艾倫拎起皮袋,將裡面的東西嘩嘩倒在地面上。

  這是十幾顆還沾著鮮血的頭顱。

  從外表來看,這些頭顱的主人顯然養尊處優,皮膚保養得很好,沒有從事體力勞動的痕跡。

  接著,艾倫又從腰間的皮包中掏出十幾枚戒指,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扔給托羅西。

  「這……」

  托羅西將染血的戒指在手上攤開,一時說不出話。

  「我們小隊在西北方發現了一座修女院,表面上光鮮亮麗,實則早已成為藏污納垢的窩點。」

  「自從突厥人來後,當地的保加利亞貴族夥同突厥貴人,借著他們的名義強行霸占了這座修女院,把周圍的年輕婦女騙過來,名為修道,實則供他們享樂。」

  艾倫快速說著,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這裡戒備森嚴,我原本沒有在意,直到遇見了一位窮困潦倒的獵人,才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修女院的真相。」

  艾倫指了指人群中的保加利亞獵人,後者也是一臉仇恨。

  「他的女兒年輕貌美,但也正是因此被當地貴族騙到修女院中,毆打玩弄。」

  「他一直得不到女兒的消息,寄過去的信也音信全無,就自己找了過去,正好在後山找到了修女院的拋屍地,見到了自己的女兒的屍體。」

  「後來,他的妻子憂思至死,他也遭到了當地稅官有預謀的針對,拋家棄業,逃至深山,暗自準備復仇,直到碰上了我們。」

  「我們答應幫他復仇,籌謀了很久,一直等不到機會。」

  「最後,我扮作獵戶進入鎮子裡,從一個修女院的老廚子口中套出了消息。」

  「她們家在突厥人到來前就世代為修女院工作,知道一些連貴族們也不知道的密道。」

  「我們找到了那條密道,從一座山洞聯通到修女院的地窖,最初是修女們為了偷酒喝而開鑿。」

  艾倫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繼續說道。

  「我和六叔兩人一直在修女院外等著,直到有一天,修女院來了很多人,有保加利亞人,也有突厥人。」

  「於是,我們在黎明闖進地窖,把所有能放毒的地方全放了迷藥,這種藥吃下去暫時看不出效果,就算他們讓人試毒也沒辦法看出來。」

  「隨後,我們喚來其他獵兵,在通道中等著,算準了時間,從地窖沖向餐廳。」

  艾倫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微笑。

  「這些老爺們可不會讓手下的士兵打攪了雅興,隨行的士兵全駐紮在遠處,餐廳里也就幾個武藝高強的護衛,也都吃下了我們的迷藥。」


  「於是,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割下了十幾個頭顱,隨後立馬從通道跑了出來,一路狂奔,回到南方。」

  「他們的戒指我也帶回來了,供您驗明身份!」

  艾倫鏗鏘有力地說。

  「有勇有謀,很好。」

  托羅西看著手上的戒指,重重點頭。

  「這些戒指我認識大半,等級最高的是一個城鎮領主的兒子,依照我們的體系來算,可能是個男爵。」

  「男爵嗎……」

  艾倫有些失望。

  「知足吧,孩子。」

  托羅西微微一笑。

  「邊疆地區本來就沒有什麼大貴族,而且他們都是愛惜羽毛的,不會明目張胆幹這樣的事。」

  「不過,這麼多小貴族集體被殺,也足夠他們亂一陣子了。」

  「看來,你很有當刺客的天賦啊!」

  托羅西笑道。

  「我不要當刺客,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您這樣的將軍!」


  艾倫語出驚人。

  「好!有志向,我現在就任你為小隊長!」

  托羅西鼓起掌來。

  「怎麼,不高興嗎?」

  見艾倫的神情沒有預想中的激動,托羅西皺起眉頭。

  「不是這樣,長官。」

  艾倫搖搖頭。

  「在成為隊長之前,我還想去找神父告罪。」

  「告罪?為什麼?」

  「這些人中,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罪惡,每個人的罪惡也並非等同,他們中大都是基督徒,我沒有這個資格代替聖父做出判決並取走他們的性命。」

  「孩子,我知道這個營地就你最獨特,每次回營第一件事就是找神父告罪。」

  托羅西嘆一口氣。

  「在戰爭中,全力以赴殺死敵人就是最大的美德,幹什麼都是對的,沒有仁慈,沒有寬恕。」

  「寬恕他們是上帝的事,至於我們,我們的事就是送他們去見上帝!」

  艾倫想了想,覺得托羅西的話不無道理,點了點頭。


  「長官,還有一件事。」

  「說吧。」

  「我們在偵查中發現,邊疆地區的不少保加利亞村落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難民現象,他們在原來的村子裡完全活不下去。」

  艾倫沉聲說道。

  「由於戰爭,馬哈茂德徵收了一大筆戰爭稅,這些稅要是能夠正常地平攤到每一座村莊,村民倒也還能活得下去。」

  「但是,馬哈茂德顯然小看了下級貴族的貪婪,他發布命令時,原本的稅收可能也就一個索利都斯,但傳達到下層村莊時,就變成了十個。」

  「非但如此,保加利亞包稅人還和突厥貴人串通起來,以上級的名義徵收了一大筆雜七雜八的稅款,目的就是填滿自己的腰包。」

  「他們名義上打著募捐的旗號,各位地主豪紳牽頭捐款,逼迫百姓跟著捐。」

  「誰不捐,誰就是叛徒,誰就要上絞架。」

  「完事後,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成,就這樣,百姓們越來越苦,被逼出逃到深山。」

  「豪紳們則趁機吞併土地,拉攏一批不想逃跑的人當他們的佃戶,為他們種地。」

  「為了把百姓禁錮在土地上,他們還將周圍的林地,湖泊和捕獵權收歸己有,不准獵人和漁民私自獵取。」

  艾倫轉過身,指了指跟在六叔身後的十幾位保加利亞獵戶。

  「這些跟過來的保加利亞獵人就是被逼逃難的,依照您的命令,我把他們帶了過來。」

  「長官,底層百姓對保加利亞貴族可是毫無好感,如果您願意,如果陛下願意,他們也可以是羅馬人,也可以為帝國盡忠!」


  艾倫急切地說。

  「他們都是正教徒,看在聖父的面子上,幫幫他們吧!」

  托羅西聽完,沉默良久。

  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這些來自邊境村莊的獵兵中,很大一部分原本都不是希臘語人口,大部分都是保加利亞人和塞爾維亞人,雖然學會了一些希臘語,但日常生活中依舊使用原來的語言。

  也許在他們心中,這些難民和他們同宗教,同語言,同種族,是實打實的同胞和鄉黨。

  如果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獵兵們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但心裡終究還是會有根刺。

  怎麼,我們這些原本的塞爾維亞人,保加利亞人,在你們君士坦丁堡老爺的心目中,就是這麼低賤,不可接觸?

  麻煩了。

  托羅西嘆了口氣,緩緩開口。

  「如果你是指這十幾個失去一切的獵人,我可以肯定地說,我可以允許他們加入我們的隊伍,成為一名獵兵,為帝國而戰。」

  「在此之前,我也是這樣安排的。」

  獵兵們立馬點點頭,等待著他的下文。

  托羅西眉頭緊蹙,站起身。

  「如果是數目龐大的保加利亞難民,我——」


  艾倫的心情緩緩一沉,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事情的結局。

  托羅西看著獵兵們的眼神,咬了咬牙。

  罷了罷了,反正我怎麼說也是帝國第四世家的嫡系子弟,我們家不懂事也不是一次兩次,就冒一次險吧!

  托羅西這樣想著,緩緩開口。

  「如果是保加利亞難民,我也可以接受他們,准許他們避難。」

  「我會在邊境地區設置安置營,讓教士們教他們學希臘語。」

  托羅西想了想,繼續說道。

  「三個月,要是學會了,立馬南下,北馬其頓軍區歡迎他們!」

  「陛下是羅馬人的皇帝,也是基督徒的皇帝,他應該不會怪罪!」

  「如果要是怪罪,我一人擔當!」

  托羅西嘴唇都要咬破了,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就這樣,解散,喝酒!」

  托羅西沒有理會獵兵們的歡呼,獨自走進碉堡,坐進自己的辦公桌,將桌上的一杯葡萄酒一飲而盡。

  「唉,恐怕又要被人指摘咯。」

  托羅西嘀咕道,待心情平靜下來,抽出紙張,開始寫信。

  「尊敬的陛下,羅馬和羅馬人的皇帝,所有基督徒的保護者,五大牧首區共同的主人,耶路撒冷的守護者,祝您安康……」

  在信上,托羅西將自己最近的見聞詳細寫了出來,並附上了自己的意見和請罪書。

  「親兵,幫我送去布爾加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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