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死是一種解脫

  下午時分，我來到了曾經打過工的超市。

  「小柔，給我拿包軟白沙。」

  「少，少抽點菸哦。」

  來過幾回，蘇小柔跟我已經很熟了。

  她把煙遞給我，看著我一身傷勢，滿臉緊張道:「你，你這是，怎麼了呀？」

  「沒事，摔了一跤。」

  我搖搖頭，突然為以前的自己感到可笑。

  我與林知依相戀多年，卻在她那裡受盡折磨。

  如今路人女孩的兩句話，反倒讓我好受很多。

  「快下班了吧，我請你吃這個，當是上回的謝禮了。」

  「不不，不用吧？」

  蘇小柔擺手還想拒絕，奈何我的盛情難卻。

  夕陽逐漸落下，我們坐在超市門口的小餐桌旁，奢侈享受著二十多塊錢一盒的自熱火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說真的，我不明白自己跟這位女孩為何相處這麼融洽。

  可能是她性格溫順討喜的緣故吧？

  吃到一半，我突然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

  我環顧四周，發現還真有一名戴著口罩的兜帽青年在盯著我們。

  「小柔，你吃完了嗎？」

  我眉頭一皺，感覺很不舒服。

  這個人目光毫不掩飾，明顯有點不對勁。

  「差，差不多了吧。」

  正當我們要離開時，一伙人突然圍了過來。

  我轉頭看向來人，發現又是林乾這個畜生。

  「徐凌，我就知道你還會來這裡。」

  「林乾，你還想做什麼？」

  我迅速起身，把蘇小柔護在了身後。

  林乾面色陰冷，陰惻惻的笑道:「我做什麼？徐凌，我應該說過，這輩子跟你不死不休！」

  「現在你徹底出了林家，是生是死還有誰會在意？」

  我的臉色難看，意識到今天不能善了。

  「小柔，你快走，他們找的是我！」

  「不用走了，今晚你這姘頭就留給我們作伴吧。」

  林乾滿臉獰笑，好似壓抑在內心的仇恨終於可以得到釋放。

  「給我把他的腿打斷！」

  「沒了錢，斷了腿，徐凌，下半輩子你就老實當個乞丐沿街乞討吧！」

  林乾肆無忌憚的放聲狂笑，舉起鐵質的棒球棍朝我們走來。

  我真的沒想到，這個畜生會為當年一事做到這種地步。

  或許我可以逃，但我身邊還有蘇小柔，我絕不能牽連到她。

  「蘇小柔，快跑啊！」

  蘇小柔似乎是擔心我，一開始有些猶豫，聽到我的怒吼這才反應過來。

  「我，我去報警！」

  幸好蘇小柔並不傻，自知留下來也沒用處，跑去找人才是辦法。

  「什麼？快攔住她！」

  林乾的打手要去追蘇小柔，卻都被我死死攔住了。

  「廢物東西，我看你是找死！」

  林乾徹底怒了，舉起棒球棍一下又一下猛砸我的兩條小腿。

  出了林家，林乾下手真的完全沒有顧忌了。

  我的腿被他敲到彎曲成一個恐怖的弧度，白骨碴子幾乎從肉里冒出來。

  我的額頭冷汗直冒，發出痛苦的嘶吼，面對一群人根本沒有反抗能力。

  「徐凌，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你嗎？」

  「不止當年的那件事，我最恨的是你玷污了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多漂亮啊，全天下最完美的女人，如果不是你這廢物死纏爛打，可能她這輩子也不會戀愛結婚。」

  林乾站在我的面前，一遍又一遍說著諷刺的話。

  但我痛的腦袋發昏，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林乾最後還是走了，他不敢真的要了我的命，何況斷腿對如今的我跟死沒有太大區別。

  正當我快要昏迷之際，一個人蹲在了我的跟前。

  「徐凌，你還真是可悲。」

  來的不是蘇小柔，而是之前盯著我們看的兜帽青年。

  他一把扯起我的頭髮，面對面看著我冷聲道:「像你這種人，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

  「事到如今，你還敢再回來見她？」

  「該死的畜生，你有什麼資格？！！」

  陰翳的目光之下，藏的是比林乾更恐怖的森冷殺意。

  我不明白為什麼，但我已經無心在意了。

  因為我要死了。

  我記不太清當時的場景，只依稀記得自己被拖走了。

  鉗子，鋸子，刀子，很多種器具在我眼前閃過。

  「徐凌，看在她的面子，給你打這點麻藥是我最後的仁慈。」

  恍惚之中，我看到自己的內臟被拉扯，看到自己的雙腿被切割。

  麻藥真的有生效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很痛。

  真的很痛。

  我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在消散，但我竟然沒有多少恐懼。

  或許對我來說，這時的死亡已經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