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命運的苦厄
雨滴淋濕了她的裙擺與長發，不復往日的靈動活潑。
遠處天空一片寂謬，烏雲密布儘是陰沉。
後方圍著一群看熱鬧的業主，以及幾位苦苦相勸的消防員同志。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勸說，蘇小柔始終不為所動，甚至沒有出言回應一句。
人群之中，有一名帶著口罩、鴨舌帽的青年。
他看著蘇小柔的背影，眼底滿是恐慌與焦急，想邁出腳步勸說卻又停留在原地。
「快看！她動了！」
就在此時，蘇小柔忽然動了。
但她不是離開護欄，而是身體向前傾斜而去。
鴨舌帽青年瞬間臉色劇變，再也顧不得其他想要衝過去救人。
消防員也是面露駭然，但他們都明白，這是真正想死的人，這個距離肯定來不及了。
「小柔......」
「蘇小柔！！！」
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迴蕩在空闊的樓頂天台。
正要倒下去的蘇小柔渾身一僵，怔怔回頭看向身後。
我奮力撥開人群，發了瘋一樣奔向蘇小柔。
蘇小柔也反應過來，一瞬間淚水猶如斷弦。
她走下圍欄，也想過來投進我的懷裡，卻已被我飛撲過來緊緊抱在懷裡。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傻事？！」
我的聲音都在發顫，如果我再晚回來幾秒鐘，我可能就要永遠失去她了。
蘇小柔在懷裡渾身發抖，哭的哽咽不止，說話說不清楚。
「我，我以為，你，你又不要我了......」
空闊的天台，一時寂靜的出奇，只剩蘇小柔幾近崩潰的哭聲。
女孩的哭聲猶如杜鵑啼血，儘管眾人多數只是看客，也不禁聽的兩眼滾燙，鼻尖發酸。
怎麼樣的經歷，才能讓她不惜尋死，哭成這樣？
至親的逝去，丈夫的離去，也只是近期的遭遇。
還有這悲慘的命運，無數的苦難，二十年的風雨飄零。
她活在陰暗的角落之下，窺伺著繁華都市的美好生活。
熱烈的青春校園，幸福的家庭生活，這些她不止一次憧憬嚮往，但她過著猶如囚籠地獄般的日子。
好不容易在這囚籠內找到一束亮光，卻也如此突然的離她而去。
昨夜凌晨三四點，她坐在天台發愣，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不到自己活著的理由。
人群之中，鴨舌帽青年呆愣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彷徨的看著我們。
「徐，徐凌？」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緊握的拳頭大力到發顫。
蘇小柔的悲慘生活，他知道的很多，一直想要回來守護她。
而如今，能讓蘇小柔抱在懷裡哭泣傾述的男人，卻不是他。
傍晚時分，醫院停屍房。
蘇小柔握著院長奶奶已然冰冷的手掌，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我低頭坐在不遠處，感覺腦袋裡一片漿糊。
我也是人，此刻我只感覺所有事情都壓在頭上。
「姑娘，節哀順變，如果她還在世，不會希望你哭成這樣。」
「是啊，看你衣服都還是濕的，要不先去......」
醫院工作人員的話沒說完，蘇小柔突然暈厥，摔倒在醫院冰冷的瓷磚地板。
「小柔！」
我們趕忙上前查看，把她抱去樓上請醫生檢查。
萬幸蘇小柔沒有太大危險，只是悲傷過度，又淋了幾個小時的雨，發燒比較嚴重。
我守在病床邊，強壓心頭的悲傷，整理著雜亂的思緒。
生意方面的事情，無論怎樣也要往後推一推。
我打電話聯繫劉宏遠與陳開閣，對方得知情況後表示理解與安慰，相約過段時間再見面。
然後是院長奶奶的事情，我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把兇手繩之於法。
「到底是誰？」
我的臉色無比陰沉，猜到這件事沒有表面這麼簡單。
蘇小柔天天早出晚歸，也不經常拋頭露面，按理來說很難被盯上，但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
正當我沒有思緒時，手機響起消息鈴聲。
齊桓：凌哥，你還好嗎
齊桓：我聽隔壁那大叔說你昨晚突然回琛寧了，是不是遇到什麼急事
齊桓：凌哥，現在你不回家，遇到困難要是很難解決，可以跟我說說，我說不定能幫到忙
我看著聊天框思忖片刻，打字回復了一下。
凌凌後：你在琛寧有沒有高層的人脈，我現在確實有些事情需要幫忙
齊桓：有啊，多高的高層都有，你是指什麼部門的高層？
一番溝通後，齊桓表示沒有問題，這兩天便到琛寧過來幫忙。
我一嘆，我不想跟原身過往扯上關係，卻也不得不感慨身份背景的好處。
齊桓說的信誓旦旦，並且會本人來到琛寧幫忙，一看便是真有實力。
「小柔，我們會好起來的......」
我轉頭看向躺在病房的老婆，內心有些沉重。
對於院長奶奶的離去，我也很悲痛，但事業，生活，乃至此後的葬禮，還有太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次日上午，蘇小柔的身體好很多了，只是還有些昏沉，大部分時間在睡覺。
我抽空回了一趟公司，檢查新劇，以及公益廣告拍攝的一些進度。
還有撞車的那輛奔馳E300L，車牌都還沒上扔了也太可惜，我打電話讓人拖去維修了。
來到公司樓下，我偶然路過一家花店，突然想起蘇小柔有幾次曾對這家花店投去過好奇目光。
「都結婚了，也是時候買束花給她了。」
正當我低頭挑選花朵時，身後響起一道疑惑的女聲。
「徐凌？」
回頭看去，原來是秦有木。
「有木，你怎麼在這兒？」
「還不是拜你所賜？」
秦有木翻了個白眼，正常情況她已經回英國了。
如今拍攝何以逢春日，她自然還要如第一部劇般擔任編劇職責，三天兩頭跑到蘇蘇影業與片場。
「......你的臉色不太好？」
秦有木眉頭一挑，疑惑的打量著我。
「嗯，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儘管內心很糟糕，但我並不想把情緒這些傳播給秦有木。
我回頭看向花店裡的花朵，輕聲笑道：「有木，你挑一束喜歡的花吧，當是我感謝你的小小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