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與死

  喬伊斯作為一個幫派分子，倒賣黑夢只是他營生手段中的一小部分。

  他的主要收入來源可大有說頭，喬伊斯憑藉著自己的良好顏值，從貧民區哄騙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來酒吧，灌醉她們讓她們嗑藥上癮不可自拔。

  呵，那些貧民小女孩能有什麼錢，只能不斷向他借貸來滿足藥癮。

  借錢還不上怎麼辦？

  沒關係，幫派提供一條龍服務，做下體摘除手術，再安裝上專業的性偶義體，成為幫派管理的性偶，這不就天天都有收入能還利息了？

  昨晚喬伊斯剛做成一筆大生意，高高興興的和幾個狐朋狗友喝的酩酊大醉回家。

  結果，稀里糊塗的就進入了這場無法中斷退出的離奇黑夢。

  他依稀記得這部名叫『阿貝斯的海』的黑夢似乎是新淘來的，至於自己喝醉了是否有戴上夢境同步儀，是否有插上這塊黑夢數據盤，則完全沒有印象。

  但以現在才處境來看，他大概、應該、也許是戴上了……也插上了。

  喬伊斯現在非常後悔，黑夢那是人玩的東西？除了那些尋求刺激的富家子弟，誰會想不開同步這玩意？

  想到這，喬伊斯很是緊張的朝巷道外望去，只見破敗道路上遊蕩著一大堆人形怪物，嚇得他沒敢多瞥兩眼就縮回了頭。

  他伸出左手，只見原本的可變形為槍械的『鎮暴火力T-03型』義體已消失不見，黑夢裡的左手完全由血肉骨骼構成，連一絲金屬接縫都沒有。

  「見鬼！這黑夢真是邪門，要我的義體還在，外面那些東西都不夠我殺的！」

  喬伊斯狠狠的啐了一口，這番話吹牛成分占比很大。

  他清楚記得之前那位學徒是怎麼死的，小鎮土著投擲魚叉的恐怖力量、速度以及準頭，比起槍械來也不遑多讓。

  就算自己的槍械義體還在，也只能掃死幾個土著，最後還是得被掛起來燒死。

  這該死的黑夢根本就沒有讓修士學徒們聯手的意思，或者說，即便修士學徒們親密無間的合作聯手，在敵人如此眾多的情況下，也沒有絲毫突圍的希望。

  能混成幫派頭目，喬伊斯靠得不是什麼義氣豪爽，而是陰險毒辣、不擇手段！

  他已經明白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如何才能突圍逃入教堂。

  他從巷道里撿了塊石頭，小心翼翼的再次探出頭，心中默默祈禱，最好另外兩個入夢者也躲藏在附近的巷道里。

  這樣他就能投擲石塊，讓土著怪物發現躲藏的入夢者，以其他入夢者當替死鬼吸引火力，從而創造一線突圍逃跑的機會。

  「嗯，你們千萬別像上一個蠢蛋廢物那樣，最好還能有掙扎逃跑的實力。」

  只不過天穹陰雲密布，街道環境有些昏暗，加之雨幕蒙蒙，他瞪著眼睛掃視好一會兒都沒找到其他入夢者。

  「咚！」

  一道黑影閃過墜地，砸在面前地上濺起水花，發出一聲金屬與磚石碰撞的脆響。

  響聲在寂靜街道中格外刺耳。

  喬伊斯愣愣看著面前的金屬盒子，盒子外刻著繁複花紋，還有著紅色綢緞的一角從縫隙漏出。

  這玩意哪來的？

  愣神不到半秒鐘，他馬上反應過來，神色憤怒驚懼，二話不說立即掉頭就跑！

  「該死！我成那個替死鬼了！」

  「到底是誰在害我？你最好別讓我活下來，否則，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喬伊斯在內心瘋狂吶喊。

  與此同時，街道上土著居民們同時扭頭看向小巷，那裡的慌亂人影一閃而過。

  它們喉嚨里擠出壓抑沉悶的嘶吼，隨即黑壓壓一片朝巷口衝去！

  喬伊斯剛跑過小巷拐角，就聽到『當』的一聲，碎石飛濺。

  黑色魚叉激射而來，大半根插進身後的磚牆，投擲力量之恐怖，使得還留在牆體外的半根魚叉嗡嗡顫動。

  他嚇得臉色慘白，腎上腺素瘋狂分泌，腳下的逃跑速度更快了。

  拼命奔跑中，雨水糊住眼睛，風聲灌滿耳朵，可身後那雜亂密集的腳步與粗重壓抑的呼吸聲卻越來越近……

  街道上的情況，李南柯看的一清二楚，卻忍不住心頭一沉。

  只見大部分土著都因為他引發的響動沖入小巷，瘋狂朝那位入夢者奔去。

  但還有四個土著仍然留在街道中央的噴泉旁，兩人拿著魚叉，另外一人手持草叉、一人握著鐮刀。

  它們在聽到響動的一瞬間扭頭了，可是看到多數同伴去追捕敵人後，就停留在原地繼續徘徊遊蕩。

  「沒時間可以猶豫了！」

  他明白時間緊迫，那個入夢者吸引不了怪物大部隊太久，等那位入夢者死後，大批怪物就會返回此處。

  屆時，就很難再有這樣的絕佳機會了……

  李南柯朝對街又扔了一塊石頭，在吸引四位土著注意力的瞬間，一個箭步就衝出小巷，邁入雨幕！

  如他所想，這四個土著怪物的智商較高，只被石塊響動吸引了一剎那就回過神。

  但也就是這一剎那，李南柯狂奔的身影越過它們，沿著街邊奔向道路盡頭的教堂。

  與此同時，一道如雌豹般的矯健身影也從巷子裡飛快竄出，甩脫幾名土著朝著教堂狂奔而去。

  雨中的街道地面濕滑，李南柯只飛奔出一小段距離，就感覺渾身汗毛炸起，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他下意識就地一滾。

  「當！」

  一根草叉斜插入地面，飛濺碎石與水花擊的李南柯臉頰生疼。

  生死時刻來不及多想，更來不及回頭觀察情況，就地一滾後，他帶著滿身泥水順勢起身繼續狂奔。

  有著遠程投擲武器的威脅在身後，他無法跑直線，只能以無規律的左右斜形機動跑位，規避隨時可能射來的魚叉。

  那兩柄還未射出的魚叉，就好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他頭頂，一直拖著他的直線速度。

  劇烈奔跑令呼吸急促，而胸口傳來的憋悶痛感越來越強烈，使得逃跑速度持續衰減。

  此時，離教堂還有近百米距離。

  透過朦朧雨幕，已經能隱約看到教堂厚重鐵門拉開的一小道縫隙，而身後的急促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以這樣的速度，就算不被魚叉擊中，在他衝到教堂門口之前，也絕對會被土著怪物追上。

  李南柯只覺得肺葉像是要炸開了一樣：「再堅持一下，再快一點！」

  身後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符一樣步步緊逼，越來越清晰靠近！

  忽然，他餘光瞄到一道身影，那人飛奔的速度比他還快，從街道的另一側超越他，以更快的速度奔向教堂。

  女人飛奔時微微側頭看來，目光凜冽，滿是冷漠。

  她為什麼挑選在這個時候衝出來，就是因為有人替她先吸引了怪物注意力……而現在是唯一的生機！

  她不需要比怪物跑得快，只需要比同為修士學徒的入夢者跑的更快即可！

  這一刻，李南柯心裡閃過無數念頭。

  生與死，就在一念之間！

  隨即，他迅速拔槍。

  「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槍口火光迸發炸裂！

  螺旋膛線使得子彈射出時就帶著劇烈旋轉，190米每秒的出膛速度令子彈撕裂空氣阻力，拖著如漣漪般的翻騰氣浪。

  子彈穿越層層疊疊雨絲，划過破敗不堪街道，描繪出一道精準的死亡直線。

  死線掠過街道時，那緊追在後的猙獰面孔清晰可見，女人瞳孔中驚懼越放越大……

  飛奔中的膝蓋炸出一朵絢爛血花！

  女人應聲摔倒在地，發出絕望尖叫。

  不到兩秒鐘，四個土著怪物就改換目標撲上前去，將女人團團圍住。

  頃刻間，鮮血如瀑噴涌，順著雨水流淌染紅街道。

  女人臨死前的哀嚎咒罵絲毫沒有影響李南柯的腳步，反而令他更加快速的飛奔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