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海之書

  李南柯根據威廉記憶里的超凡知識，嘗試更深層次的深度解讀湖之息。

  直到萊茵霍爾德提醒他才回過神來：「行了，你不是說能看懂這異端教典里的文字嗎？」

  他眉頭一挑，拿起書典走出密室，坐於大廳長椅上開始逐行逐句的默默翻譯。

  威廉強項不在體術、槍械、兵器戰鬥等方面，而是在知識文化課上。

  他為了多拿學分，從修道院順利畢業進入教會，從而修習了眾多文化知識課程，這門古代楔形密文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這門古代密文的精通程度只能堪堪應付修道院考試。

  這使得翻譯起黑海之書來尤為吃力，有些複雜詞彙都需要靠連蒙帶猜才能勉強理解大概意思……

  萊茵霍爾德也不催促，靠在角落中的長椅上，從懷裡掏出一支雕刻有鮮紅玫瑰的女士胸徽，伸手細細摩挲，目光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南柯越翻譯眼神越是陰沉，不過他很好的隱藏著情緒，沒有表露在外。

  因為根據黑海之書記載，小鎮裡很可能隱藏著……一尊邪神！

  在幾個世紀前，一艘商船遭遇災難性的海上大風暴，船身在巨浪的拍擊下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被大海無情吞噬。

  面對越來越兇猛的風浪，無論是船上的商人、水手還是隨船牧師，在這樣的恐怖天災前都顯得無比渺小，只能於絕望中默默祈禱。

  沒有意外的，一道驚天巨浪掀翻了商船，大海吞沒了所有人。

  海面漆黑如墨、浪潮洶湧，海面之下也應該是暗潮湧動、黑暗而恐怖，墜海之人絕無生還的可能。

  但沉入大海的人們看到的卻不是令人窒息的黑暗，而是五彩斑斕的夢幻光影。

  那是反射自魚鱗的奪目光彩，那是一條條優雅動人的美人魚。

  她們是海眷者，她們簇擁著的是偉大的『奧爾法納斯』。

  奧爾法納斯執掌著海洋，支配著深淵，祂發怒時會颳起猛烈颶風，掀起狂暴海嘯，祂愉悅時海面風平浪靜，無數魚兒都會爭相躍出海面，歡快起舞。

  海眷者遵從奧爾法納斯的神諭，將墜海人們擁入懷抱，送上沿岸陸地。

  劫後餘生的人們無不心懷感恩。

  最終，商人領導人們於沿岸陸地建立聚落，隨船牧師教導人們為奧爾法納斯修建教堂，並且永遠的信仰祂……

  看到這裡，李南柯已經隱約猜到，後續的關鍵節點或是最終節點的內容是什麼了。

  他緊緊捏著拳頭，閉目深呼吸幾口，再睜眼時眸子裡郁晦陰沉之色一掃而空。

  李南柯出聲驚醒角落裡出神的男人：「閣下，我明白了，那些土著異端名叫『海眷者』。」

  他隱瞞了『奧爾法納斯』的存在，只是說遭遇海難倖存的人們，認為自身受到了大海眷顧，因而產生對大海產生原始崇拜，『七叉戟』就是信仰圖騰。

  「……」

  「長久以來的崇拜可能使得圖騰產生超凡之力，而小鎮居民變成這樣，也是因為以錯誤的方式吸收了超凡之力。」

  「從教典上來看，海眷者們各自對超凡之力的吸取程度不同，因此造成了不同程度的身體畸變，有普通的海眷者，也有更高一級的海眷者，後者實力更強但數量極少。」

  「我認為，我們只要能抓住一些機會，是能夠逃離這個小鎮的。」

  萊茵霍爾德道：「機會……還能有什麼機會？」

  「我們逃離小鎮的唯一機會，就在中心廣場。」

  「閣下，我會竭盡所能幫助您取回莉蓮娜女士的遺體，因為她是您的愛人，也同樣是我的老師。」

  尖檐飛翼帽的陰影遮住男人的臉，看不清表情，沙啞聲音響起：「我不信任你，你別想耍什麼花招。」

  「你之前一槍擊中貝安琪膝蓋的場面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同樣也是莉蓮娜的學生，你這種人……是不會甘願冒著危險去安葬老師遺體的。」

  過不去了是吧？你要品格高尚，之前怎麼沒見你出手救援！

  李南柯明白這些都是萊茵霍爾德的虛偽託詞，實際上他就是不想去。

  如果莉蓮娜還沒有死，只是被困在中心廣場的話，這位黎明之熊閣下多半會涉險營救，但小鎮廣場只剩下一具焦屍，他雖然悲傷難過，可沒必要為了一具屍體而承擔危及生命的風險……除非有足夠的利益驅使！

  李南柯嗤笑一聲：「誠然，在您看來我是一個出賣同伴的卑劣之人，但換成您是我的話，您能犧牲自己，主動讓怪物追上，給貝安琪創造活下去的機會嗎？」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這有什麼錯！」

  面對李南柯的詭辯，萊茵霍爾德竟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尊敬的閣下，請不要質疑莉蓮娜女士的眼光，老師挑選我作為學生，當然有她的原因。」

  李南柯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道：「小鎮中心廣場潛伏著多少怪物，它們各自隱藏在什麼位置，手上拿著什麼武器，我記得一清二楚……」

  他把關於小鎮廣場的情報一一道來，甚至把那裡潛藏著一個高級海眷者，以及還有完好的鋁熱步槍、震爆步槍都如實講出。

  「老師的犧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想掩護修士學徒逃離，所以我始終銘記老師的恩情。」

  「現在我把所知的情報都告訴您，雖然還遠遠不足以償還老師的恩情，但心裡總歸好受了些。」

  說完，李南柯一屁股坐在長椅上，一副去不去隨你的樣子。

  聽到中心廣場處還有一隻高級海眷者時，萊茵霍爾德眼神閃爍，可知道那裡還有莉蓮娜遺留的大威力槍械後，他極力壓抑情緒，卻還是呼吸略微粗重。

  在他缺了一條腿後，那兩把威力巨大的槍械，可能就是逃離小鎮的唯一依仗了。

  萊茵霍爾德，瞥了他一眼，目光複雜，沉聲道：「你和我一起去。」

  李南柯故作驚疑反問：「閣下不介意我出賣同伴了麼，您就不擔心一起去我背後捅您一刀？」

  開玩笑，把你留在這裡我更不放心！

  你說那種高級海眷者蟄伏起來和普通怪物無異，雖然描繪了對方的詳細體徵，可天知道這些情報有沒有捏造虛報。

  即使你沒有耍小心思，但那些海眷者都長得差不多，他若是分辨錯誤，丟下的可能就是一條命了。

  「我看出你槍法不錯。」

  萊茵霍爾德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學徒腋下槍套中的轉輪手槍，扔出數個滿月形彈夾。

  每個滿月形彈夾都嵌有六發0.455的手槍彈藥，三個彈夾總計18發子彈，利用這種彈夾能把排成圓形的子彈快速裝填至轉輪彈巢，戰鬥時換彈裝填十分快捷。

  他拄著手杖支起身來，神色肅殺：「所以，你必須得和我一起去！」

  李南柯接過子彈，左手持槍，右手提起染血鋸刃，很是乾脆道：「願為閣下效勞。」

  「跟緊我，別拖我後腿……如果你掉隊了，也別指望我會回頭救你！」

  萊茵霍爾德一腳踩爛已經報廢的電弧噴槍，扛著鏈鋸斧，拄著手杖，依舊不轉動鉸鏈，以兇悍力量強行拉開教堂鐵門。

  門外是永不停歇的陰冷雨幕……以及眾多遊蕩徘徊的異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