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特質『湖之息』

  李南柯轉而問道：「閣下，我們還有跟教會取得聯繫的可能嗎？」

  男人沉默許久，掏出一個金屬物件丟給他。

  李南柯接過一看，入手的是一種巴掌大小，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磁線圈怪異裝置，裝置頂端的燈珠早已熄滅。

  這是武裝修士配備的電磁通信器，不過阿貝斯鎮距離最近的教會電磁塔足有一百英里以上，通信器在這裡跟廢鐵沒什麼區別。

  武裝修士隊伍進入小鎮後，遭遇到大批土著怪物的襲擊。

  萊茵霍爾德沒有理會修士學徒們，一心守著蒸汽馬車，而莉蓮娜則盡力保護著修士學徒們，導致兩者的隊伍被怪物們衝散走失。

  他之所以那麼在意蒸汽馬車，是因為上面有一台大型無線電收發機。

  在電磁通信器失效的情況下，只有使用無線電收發機才能跟教會取得聯繫。

  異端怪物繳獲馬車後，似乎把這玩意當成祭品，直接把馬車帶到小鎮南側的港口。

  萊茵霍爾德嘗試奪回馬車，可港口處潛伏著無數怪物，他陷入重重包圍，最終付出小腿折斷與電弧噴槍損壞的代價才終於突圍。

  突圍後，他嘗試逃離小鎮，然而進入小鎮的道路很是離奇的消失不見，無論他如何走都無法走出小鎮。

  最後才不得不躲在教堂內等待莉蓮娜的支援。

  結果莉蓮娜遭到了高級海眷者的偷襲，下場比他還慘。

  「看來這場黑夢已經把小鎮徹底鎖死，不完成一系列關鍵節點根本無法逃離……」

  李南柯理清現有的一切情報後，打量身處的教堂。

  禱告大廳走道鋪著地毯，兩側整齊擺放著長椅，大廳深處左側是彌撒台，右側是告解亭，而中央則是擺放著聖體櫃的主聖壇。

  聖體櫃是舉行彌撒儀式時，用來擺放白餅聖體的儀式用具，此處的聖體櫃外形為鑲著金邊刻有繁複花紋的大盒子。

  盒子上印著與之前雕像一樣的『七叉戟』符號。

  那聖體櫃在李南柯眼中竟散發著一層淡淡螢光，而萊因霍爾德對此似乎毫無察覺。

  他心有所領悟：所謂節點獎勵是以這種形式頒發領取的麼？

  李南柯沒有直奔聖體櫃，而是裝模作樣的先搜索了彌撒台與告解亭：「閣下，您對小鎮的異端還知道多少，教堂是否存有一些文獻資料，記載那些異端的邪惡信仰？」

  倚坐在教堂角落的男人低垂著頭顱，久久沒有回答。

  當他打開聖體櫃時，遠處沙啞的聲音才幽幽傳來：「這些地方我都搜過，沒有什麼東西。」

  聖體櫃打開，大盒子裡除了些許乾涸血跡外，果然沒有其他的東西。

  李南柯歪著頭想了想，像是受到了某種冥冥中的指引，扒住固定在聖壇上聖體櫃，雙手發力將其扭轉一圈。

  『喀嚓喀嚓』的齒輪機關轉動聲響起。

  地面微微震顫，主聖壇一側的地板從中分開，露出一條通往地下密室的陰暗走道。

  李南柯故作驚疑的『誒』一聲，也不怕有什麼陷阱，徑直沿著台階向下。

  地下密室的空間狹窄，只容得下一座一模一樣的主聖壇。

  不過聖壇上供奉的不再是聖體櫃，而是一本厚重的黑色書典。

  書封上印著『七叉戟』符號與古代楔形密文，教會修道院中有十數門古代密文課，威廉恰好就選修過這一種，不過學的不太精，只能勉強翻譯文字的大概意思。

  楔形密文翻譯過來的意思是……黑海之書。

  李南柯耳朵一動，裝作無所察覺的正要翻開書本，一隻粗壯手掌就按住他的手腕。

  萊茵霍爾德不知何時來到身邊，明明都斷了一條腿，可行動間卻不僅快捷而且隱秘無聲。

  「別動，這本書上蘊含著某種符文力量。」

  魁梧男人緊皺眉頭，撫平內心的種種情緒，拄著手杖指著書典封皮上的『七叉戟』符號告誡道：「這是一種隱秘的古代符文，連教會的『符文總覽聖典』上都沒有相關記載。」

  符文是神祇賜予的恩眷，亦是超凡的具體展現方式。

  修士學徒必須要經過長久的精神磨鍊，等意志力足夠強大時才能吸收教會賜予的符文，掌握凡人無法企及的超凡力量，成為真正的武裝修士。

  萊茵霍爾德懷疑小鎮上的土著很可能是強行容納了這種符文力量，才導致身體發生畸變，徹底迷失自我。

  另一種可能是這枚不知名的符文是來自於某位邪神，本就蘊藏著極其邪惡的力量，無論異端的意志是否強大，都無法抵禦污染侵蝕。

  兩者相比，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符文、特質……可能是不同力量體系的對同一種事物的各自表達，李南柯暗忖道。

  在人造夢境中，超自然的力量並不罕見，甚至早些年，還有過一陣超自然夢境大為火爆的熱潮。

  進入這類夢境裡，用戶是可以學習並掌握超自然力量的，類似於魔法、鬥氣、巫術、神術、什麼吸血鬼狼人之類的等等等等。

  不過，雖然那些超自然力量的理論與體系，看似都設計得像模像樣的，但畢竟不是真的，都是基於幻想假想的人造產物，用戶在實際使用這種力量時就能發現太過於虛假、違和。

  而且不同於現實題材的擬真夢境，用戶回到現實再怎麼努力，都無法還原復現夢境中的超自然力量。

  就好比在夢裡是能釋放毀天滅地禁咒的魔法師，回到現實卻連個小火球都搓不出來，落差感極大。

  待新奇心理一過，這類幻想型夢境的大火熱度就逐漸減退。

  李南柯因為身體患病的緣故，雖然各類戰鬥技巧都很熟練，但實際戰力卻無法完全發揮出來。

  如果能掌握獎勵賜予的超自然力量，即使只能在這場黑夢中發揮作用，也能使得生存率大大提升。

  至於這場黑夢中的超自然力量是否存在風險……以自己現在這幅肺癆鬼的樣子，都不一定能活過這場黑夢，還在乎個錘子的風險！

  李南柯抬起頭，直視男人的雙眼反問道：「那這本書由閣下來翻閱？」

  萊茵霍爾德緩緩搖頭：「我不懂書典上的古代密文，而且我的意思是，最好別靠近這本書，如果你不怕死，也不怕變成那些異端怪物的話。」

  李南柯輕笑一聲，對武裝修士的告誡充耳不聞：「閣下，我們還沒有掌握足夠的情報，而這本書顯然就是小鎮異端的教典。」

  「如果不能徹底了解這些異端，明白它們的信仰，知曉這裡的秘密，就算我們能取回老師的遺體，也不可能離開小鎮。」

  「我從來就不缺少努力活下去的勇氣……既然閣下不敢翻閱異端的教典，那就由我來！」

  他掙脫男人的手掌，伸手觸及書典，而萊因霍爾德伸了伸手，最終卻沒有阻止。

  就在李南柯觸及書本的一剎那。

  無數細碎的呢喃囈語在腦海中響起，或歇斯底里、或失智瘋狂、有的或尖銳刺耳、有的沙啞迷惑……

  李南柯眼前的視線受到影響，密室中事物逐漸染上虛幻斑斕的光影，重重疊疊、朦朦朧朧，好似把無數染料扔進水缸里攪動，又像是吃了有毒菌子後產生的強烈幻覺。

  昏沉中，他仿佛墜入了一座深不見底的湖泊，大量的湖水瞬間將他包圍併吞沒。

  起初，在淺水區還能隱約看見陽光的餘暉，但隨著不斷下沉，光芒漸漸隱去……

  漆黑如墨的湖泊中，一切都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絕望恐懼在他心中滋生蔓延，直至沸騰滿溢，強烈窒息感隨之而來，他無力掙扎，只能任由身軀沉向湖底。

  恍惚之間，李南柯察覺到在湖泊底部似乎存在著某個恐怖之物。

  那恐怖之物完全是超出一切認知的存在，僅僅是窺見其龐大形態的一小部分，李南柯就失去一切理智，在瘋狂尖叫中沉淪。

  也正是在此刻，無數駁雜繁複的知識湧入腦海，大量邪惡晦澀的力量侵蝕精神。

  種種不知名知識與力量化作一道道細線，逐漸勾勒出一個神秘符號。

  那並不是之前見過的『七叉戟』，而是類似於符號的簡化版，形象如同『三叉戟』……

  【你已領取節點獎勵：特質『湖之息』！】

  隨著同步提示音的響起，李南柯驟然驚醒！

  他彎下腰大口大口的貪婪呼吸，好似一個剛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

  李南柯能感受到，精神層面的神秘符文力量無比清晰真實，與以往人造夢境中的虛假超自然力量截然不同，真實到都令他生出一種錯覺——這種超凡力量一直存在於世間，只是世人被蒙蔽了雙眼，無法真正接觸到超凡。

  是過高同步率帶來的沉浸錯覺麼？不！絕對沒那麼簡單……

  他回過神來，感覺到一隻大手一直按在自己肩膀上。

  萊茵霍爾德神情嚴肅，帶著濃濃的戒備。

  李南柯相信，要是自己剛才在那種絕望恐懼中迷失的話，這雙手很可能就不是按在肩膀上，而是擰斷自己的脖頸了。

  「看來我的猜測有誤，你能利用自身的意志成功吸收符文，就說明符文中的力量不算邪惡。」萊茵霍爾德放下手。

  不，你猜的沒錯，這符文必定屬於極其邪惡的力量，我能吸收它不是因為自身意志強大，而是因為它屬於『獎勵』。

  李南柯不動聲色暗忖道，很快恢復冷靜。

  他主動擔下風險的行為，似乎讓萊茵霍爾德對他態度有所改善。

  武裝修士拿過失去符文力量的《黑海之書》，隨手翻了兩頁就丟回來，顯然是真看不懂其中的古代楔形密文。

  男人告誡道：「符文中含有神祇賜予的知識與力量，即使神祇本身不具備惡意，可作為凡人窺視到不該看見的東西，也是要付出慘痛代價的。」

  「符文的烙印已經深深刻在你靈魂中，無論你是主動掌握，亦或是被動汲取，那種精神侵蝕都會跟隨你一輩子，並且會越來越強。」

  「你所能做的就是在這超凡道路上一直前進，直至半路迷失或是抵達終點」

  「超凡之路，是一條註定無法回頭的路……」

  李南柯心說，若是現在不儘快提升實力，連能否度過這場黑夢活下去都是未知數，至於什麼精神侵蝕……可去他媽的吧！

  如果他真的只表現出『拖油瓶』的實力，那恐怕在榨乾他利用價值後，必要時萊茵霍爾德絕對會說一些虛偽而大義凜然的話，然後毫不猶豫的拋棄他。

  李南柯按照萊茵霍爾德的引導，感受那湖之息符文、或者說是湖之息特質帶來的力量。

  從特質刻入腦海的那一刻起，他的精神世界中就多出五枚符號印記，以上下左右中的方位排列分布。

  這五枚符號印記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但在學徒與武裝修士認知的符文力量體系里則完全不存在，似乎是獨立於黑夢世界的額外力量體系。

  將意念投入五枚符號印記中就能得到信息，它們分別是『獸性』、『人性』、『靈性』、『神性』，各自以無形絲線連接著居中的『自我』。

  而那名為『獸性』的符號印記，以無形絲線向外連接著較小的三叉戟符文，也就是『湖之息』特質。

  他集中意念觀察『湖之息』，很快眼前就浮現出一行血色文字。

  【特質：湖之息】

  【從屬：獸性】

  【階位：0階】

  【等級：0/10】

  【詳情：該特質可使得部分呼吸系統加強，如氣管、支氣管、肺葉、肺泡等呼吸器官均會得到增強。並能通過意念精細調節控制各個呼吸器官，增強肺活量及血氧量，以此提升運動能力，也可在必要時完全停止呼吸一定時間而不會缺氧。】

  【隨著該特質的等級提升，你的呼吸系統將不斷增強，在強化呼吸器官的同時，可以治癒以及免疫呼吸系統疾病，甚至是獲得水下呼吸的能力……】

  【備註：你想不想變成一條美人魚？是魚頭人身好呢，還是人頭魚身好呢……】

  獸性、呼吸系統加強、可提升增強階級、水下呼吸……

  此時，李南柯恍然驚覺，折磨自己許久的肺部感染症狀已經大為減輕。

  按照他的肺部感染情況，之前幻覺帶來的那種窒息感足以讓自己連連咳嗽以至咳出血。

  然而他驚醒後除了大口大口呼吸外，卻並沒有什麼過於強烈的憋悶感覺，甚至肺部還傳來了絲絲涼意。

  雖然因肢體麻木而削弱的肌肉力量暫且無法解決，但已經大程度改善了目前最令人頭疼的肺部感染問題。

  這還是在湖之息特質未提升的情況下，這種超凡力量對李南柯來說簡直是量身定做的！

  只不過所謂的水下呼吸……該不會是變成土著怪物那樣的『美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