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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疼。

2024-09-17 07:01:16 作者: 雨又瀟瀟
  若眠被祁聿懷拉進了園中曲徑旁的綠籬後,背抵著臘梅樹幹。

  忽然的一顫,梅枝落雪揚揚灑灑,簌簌落進祁聿懷的錦衣狐裘領。

  雪粒沾衣,顏如冠玉。

  料峭的雪意裹挾絲絲裊裊浮動的梅香,似有若無地鑽進若眠鼻尖。

  她沒多猶豫,立刻掙扎著要從綠籬中出去。

  這裡雖有一面遮擋,但難保府西兩位太太院裡的小丫鬟不會奉命來摘梅煮茶。

  萬一被撞見,「勾引郎艷獨絕清冷自持的大少爺」,還是大比之前的節骨眼,在這府里就是死罪。

  可祁聿懷大力拽著她的腕子,橫亘在她腰間的手臂也收緊了寸許,根本不給她溜走的機會。

  「大爺,會讓人看見的。」若眠急出了哭腔,低低求他。

  「看見又如何?」祁聿懷昳麗的眉骨下鳳眸似滴了墨,音質冷得勝過雪意,「在你眼裡,我便是那種事發後會將所有責任推給你一人的混帳?」

  若眠慌不迭半斂水眸。

  她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只不過突然被祁聿懷毫不客氣地挑破,很顯得她小人之心。

  「……我沒有。」

  祁聿懷不悅地抬起小姑娘的下巴,銳冷的眸在看清小可憐眼尾噙淚的模樣後,萬年寒冰立時散去,語氣不由得溫柔了幾分,「你總是沒有……身子,還疼嗎?」

  若眠羞得兩頰緋紅,好似風過樹梢,清澈的水面鋪滿醉日海棠。

  「不疼。」她瓮聲道。

  疼倒不那麼疼了,就是困得她腦袋裡像塞了幾根針,時時扎得她難受。

  「真的?」祁聿懷俯身低頭,緩緩離若眠的唇只有毫釐。

  若眠退無可退,只得捂緊了嘴,「真的。」

  祁聿懷鐵沉著臉,抓緊若眠的腕子按在她頭頂的樹幹上。

  雪一樣的兩隻手,抵在棕褐色的粗糙樹皮上,猶勝美玉。

  若眠皮薄肉嫩,剛掙扎兩下,手背就像已擦破了皮,吃痛蹙眉。

  「我已經按你說的入了夜去見你了。大爺白日裡為何還要糾纏我不放?我只是個丫鬟,比不得您尊貴。萬一被撞見,您想過我的下場嗎?」

  祁聿懷一直知道她的脾氣不小,內里的若眠根本不像她表面看起來那般逆來順受。

  如今逼出她的心裡話來,也算祁聿懷沒白費心思,「我能護住你。」

  「怎麼護?通房還是外室?若是老爺和老太太非要將我打死,大爺又該如何?為一個丫鬟和父親祖母鬧翻?」

  若眠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當著祁聿懷的面竟也說出來了。

  後怕緊跟著攀上若眠心尖,令她心虛地想要躲避祁聿懷的眼神。

  祁聿懷怔忡了片刻,「你不只是丫鬟。」

  若眠的語氣已失了適才那股憑空莫名的怒意,「大爺不用哄我。」

  「我沒有哄你,我若非你不可,父親和祖母絕不會背著我動你分毫。即便真鬧到你說的那種不堪地步,我一樣可以護住你。


  「……多說無益,與其讓你整日這般提心弔膽,不如將你藏在我院中,我倒要看誰敢動你。」

  祁聿懷雷厲風行,拉著若眠就要去惠夫人的院子。

  若眠死死揪住了梅樹枝,不肯動。

  祁聿懷也不好蠻力拽她,默默陪她站著,指腹輕撫她的手腕,耐心十足。

  「對不住,」若眠垂著頭悶聲悶氣,「我不該揣度大爺對我的心意,可我實在太害怕了,還總夢見被架住打死,才會不住胡思亂想。今日有大爺這些話,我死也值了,哪能真讓大爺在大節和大比前為我和家族長輩爭得急赤白臉。」

  「你不肯跟我走,總歸還是不信我。」祁聿懷又不是傻子,若眠的話幾分真心多少假意,他心如明鏡。

  若眠真是栽他身上了,絞盡腦汁,抬起楚楚瀲灩的眸,淚水盈潤,「我知大爺的心,大爺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呢?我千推萬拒,皆是不想大爺因我和家裡人鬧翻。大爺不是也答應過我嗎?就算真要納我,一定會等到娶妻以後。」

  祁聿懷撩了撩若眠鬢邊的碎發,輕捏她耳垂,眸中深意不明,「我竟不知我的眠眠對我情深至此。」

  若眠忍著耳朵的癢意,不但沒躲,反而大膽地抱住了祁聿懷的腰,「我已經是大爺的人了,大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祁聿懷不適地怔了怔,臉色冷得鍍了層薄薄的警惕,「人是我的,心呢?」

  「心也是。」若眠盯著祁聿懷的薄唇,微彎的弧度好看的弧線,冷峭的楓葉紅。

  見他並無排斥之意,若眠大膽地親了上去。

  短短一瞬,溫涼柔軟的相觸。

  快到令祁聿懷沒反應過來,只是眸中閃過了剎那無措和驚詫。

  「大爺是偷偷來見我的嗎?老太太有心留你一起用膳,你就這麼走了,她老人家不會不開心嗎?」


  祁聿懷淡淡睨著若眠,「不會。」

  他寵她縱她,就是為她能像現在這般釋放心性,信他依賴他。

  可他根本看不上眼前女子,壓制在心底的厭惡才會不時溢出。

  「你往後不用操心她們的喜惡,只用記著我的。」

  若眠愣了愣,仍舊漾著無可挑剔的笑意,「自然,大爺於我而言最重要。」

  祁聿懷眯了眯眸,大掌撫至若眠的後頸,拽著她的後衣襟,露出她雪白如霜的一塊後肩軟肉,發狠咬了下去。

  「大爺!」若眠不解地驚叫一聲,忽然瞥見遠處的瓊花樹落了一葉雪,嚇得立時捂緊了自己的嘴。

  好在只是一隻路過的小花貓。

  誤以為被撞破的驚惶散去,後肩絲絲如針刺的痛意驀地涌了上來。

  「做什麼總咬我。」若眠惱得不行,卻不敢真的生氣。

  「你好好記住我的喜惡。」血腥味在祁聿懷嘴裡溢開,殷紅染盡他的薄唇。

  「什麼?」若眠不明所以。

  「謝家班的戲再好看,你不許收那個馴蛇官的票,更不許一人前往看戲。」祁聿懷低低倚著她的耳廓,音色暗啞,「你想去之地,想做之事,我都可滿足你,犯不著你在別人面前討好賠笑。」

  若眠倍覺莫名其妙,她哪裡討好賠笑了?還有,她和賀山說話的聲音那么小,這個怪人竟也聽得見,什麼耳朵!

  說出口的卻是:「那請大爺到時候偷偷帶我出去,好不好?」

  她的模樣分外嬌俏,試探中滿是期待,受寵里夾雜著不安,進一分是逾矩,退一步又會寒了祁聿懷的心。

  「不好。」祁聿懷淡淡搖頭,「我要光明正大地帶你出府,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中意之人。」

  若眠含羞垂眸,「有大爺這些話,我搭進命去也是值得。」

  兩人抱著溫存了好一會兒,若眠弱弱提起要回惠夫人院子,祁聿懷雖然看著不高興,但也沒再多糾纏。

  待若眠走遠,祁聿懷仍端立在梅樹枝下,一身鶴意松姿,鋒利的眉眼間滿是料峭的冷意,直至若眠的裙擺消失在角門後,他不悅地低沉喝了一聲,「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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