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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安安穩穩就夠了。

2024-09-21 23:02:17 作者: 雨又瀟瀟
  祁聿懷並非打娘胎里出來就酷愛讀書,實則年幼時異常貪玩。

  段錦管他管得緊,老太太心疼孫子,偏縱著祁聿懷。

  祁聿懷人小心眼多,有了老太太這個穩靠山,愈發和段錦對著幹。

  兩人雖為親母子,卻逐漸勢同水火。

  祁聿懷彼時並不知段錦生他時難產,險些一屍兩命。

  段錦雖然被從鬼門關搶了回來,此後卻再也不能生育。

  她固執賢惠地逼祁盛又納了惠氏和文氏,以綿延祁家子嗣。

  而她所求,不過是祁聿懷聽話有出息。

  那段時日,惠氏對祁聿懷極盡諂媚,小小年紀的他辨不出忠奸,成了惠氏的棋子還不自知。

  惠氏讓他裝瘋臥病嚇段錦再也不逼他讀書,他也當樂子答應了。

  那時候,祁盛遠征在外,兒子與她離心,老太太又整日挑她的刺磋磨她。

  整個祁府吃穿用度還都壓在段錦身上,卻沒有人給她該有的尊重。

  她徹底爆發,和老太太大吵一架,老太太氣得稱病。

  惠氏借著伺候婆母的名義在茶水了下了毒,老太太真的一病不起,段錦就這麼背上了不孝之罪。

  眼下兒子又瘋了,郎中說兒子沒病,可他就是瘋了,逼得段錦也快瘋了。

  便信了惠氏找來的遊方術士的話,自甘取心頭血給祁聿懷喝。

  「他喝了我的心頭血,就能改掉滑頭頑皮,好好讀書?」

  術士道:「飲血後,他與你連心,你心中所想,即是他所想。你即便要他懸樑刺股囊螢映雪拜將封侯,他也會乖乖聽話。」

  段錦苦笑:「他能謀個小官當,安安穩穩就夠了。」

  彼時祁聿懷就躲在耳房偷聽,逐漸被段錦錐心刺骨般的慘叫聲嚇得心如刀割。

  房間內,江湛在挖段錦的心。惠氏領著人,冷漠地看著段錦一點點沒了生機。

  惠氏探了探段錦鼻息,確認她斷氣後,一回眸,祁聿懷傻站在門口。

  「越兒,你怎麼來了?」

  祁聿懷回過神,「姨娘,我娘怎麼睡著了,她答應再也不逼我讀書了麼?」

  惠氏眯著眼盯了祁聿懷半晌,可他始終是那副懵懂的神色,看不出一絲破綻。

  或許是有幾分心軟的,但更多的顧慮是怕祁聿懷和段錦一起死了,她在祁盛和老太太面前交代不過去。

  此後什麼郎中術士,段錦房裡的小丫鬟婆子,都沒逃過死劫。等祁盛凱旋,得到的就是段錦早已病逝的消息。

  秦嬤嬤因為早看不過惠氏奴顏媚骨地接近祁聿懷,實在沒忍住以下犯上打了惠氏一耳光,被老太太瞞著段錦賣了,逃過一死。

  獨這一個活口,在祁盛歸朝後,被祁聿懷找了回來。

  祁聿懷十二歲就獨開了院子,因宮裡終於恢復侯府的食邑和賞賜,段錦的嫁妝不用再拿出來貼補侯府開銷,便全權交由祁聿懷經營。

  從此他真的做到了懸樑刺股。


  即便已經太晚了。

  因為太過譴責自己,那段有關心頭血的記憶,開始被祁聿懷自己有意掩藏。

  那日突然被徐嬤嬤喚起,他才發覺他可笑地自欺欺人了整整十年。

  「罪魁禍首是你。」祁聿懷痴怔地低喃了一聲,猛地回神,眼神堅定,「是你,不是我!」

  若眠關切地挽住了祁聿懷的胳膊,「大爺,別被她牽著鼻子走。」

  「小賤人!」惠夫人狠狠啐了一口,「不是我逼著你在清陽觀給他下合歡散,你能有今天?不知感恩的狗東西,居然和他合起伙來算計我,你不得好死!」

  一時屋裡的視線都落在了若眠背上。

  下合歡散?這麼齷齪?

  「閉嘴!」祁盛對滿嘴噴糞的惠夫人忍無可忍,重重摑了她一耳光。

  嚇得縮在一旁的祁嗣延蹲下了身去,頭重重垂著,像壓了千斤重的石頭。

  祁盛到底是動了惻隱之心,對兩個婆子吩咐道:「綁了她,塞緊她的臭嘴,明日對外稱病得不能下床。」

  繩索在惠夫人身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若眠卻並不覺得解氣,輕聲道:「三弟起來吧,別睡了。」

  此話一出,屋裡人無不見鬼一樣望向炕上蓋著白布的祁連。

  惠夫人本來頹喪得像一頭不怕開水燙的死豬,突然有了被耍的憤怒。

  祁連掀開白布,露出一張苦笑的臉。


  老太太先是打了祁連一巴掌,又鑽進孫兒懷裡慟哭不已,「好好的,裝什麼死來,祖母真以為你死了,心都要碎了。」

  祁連摟著老太太,對祁盛道:「是大嫂提前囑咐過我,娶到郡主之前,任何人送來的東西都要驗毒。

  「這碗魚翅驗出毒後,四弟非說是母、母親送的,我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去找大哥大嫂,反被大哥哥逼著演這一出,沒想到……」

  驗出惠氏是這麼個人。

  惠夫人苦笑不迭,瞪向若眠的眼神只差要把她生吞了,「你耍我!你敢耍我!你又耍我!」

  若眠迎著她的眼神,毫無畏色,「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話雖如此,可她和祁聿懷都知道惠氏做事有多滴水不漏。

  幫她殺人的都被徐嬤嬤殺了,徐嬤嬤臨了也選擇了自戕。

  除了用這種陰招逼瘋惠氏,讓祁盛和老太太看清她猙獰的真面目,別無他法。

  沒有切實的證據,一個江湛和方丈,他們所言根本無法將惠氏定罪。

  祁盛的意思是休妻。

  惠氏這樣的人,侯府留不得。

  便以不孝之罪當即寫了休書。

  祁婉月拉著祁嗣延跪地求情,「父親,母親只是一時糊塗,您饒她這一回吧。」

  見祁盛不為她的眼淚所動,祁婉月又去扯祁聿懷的衣袍,「大哥哥,你說句話啊,你幫母親說句話啊,不能讓父親休妻,休了我就沒有娘了。大哥哥,父親最聽你的勸了,你別這麼狠心。」

  祁聿懷緊攥成拳,嘴緊抿成線,睨著祁婉月。

  讓他給殺母仇人求情,真夠諷刺。

  若眠要扶祁婉月,被她一把推倒在地,「別碰我,你這個賤人。」

  惠夫人說若眠背叛了她,聯合祁聿懷一起算計了她,別人都沒聽進去,唯獨刻進了祁婉月骨子裡。

  祁聿懷兩步上前扶起若眠,冷冷開口,「我要將她送官,我會親自作證提供證詞,無論官府如何判決,我一定會讓她身敗名裂。」

  祁婉月頓時癱倒,想用悽慘的哭聲換來父親和祖母的安慰和維護。

  可卻並未得償所願。

  翌日祁連大婚照舊,在前廳拜堂,將郡主藺紜迎入了單給祁連開的院子。

  惠素華捏著休書,灰溜溜收拾了細軟嫁妝,不得不搬去客棧住。

  等官府開堂審理此案時,惠素華一口咬定取段錦的心頭血與她無關。

  她承認讓祁聿懷裝瘋,可那只是和小孩子玩鬧。

  江湛是段錦找進府的,他根本無法證實那遊方術士是惠素華花錢請的騙子。

  官府無法定案,只押了承認直接害死段錦的江湛,而放了有家世背景的惠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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