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祁連死了。
2024-09-20 21:57:26
作者: 雨又瀟瀟
一晃會試在即,若眠早早為祁聿懷備好了去貢院要用的筆墨衣裳被褥等物。
臨考前一天,老太太和惠孟羅三位夫人,還有祁婉嫻他們兄弟姊妹,一樣樣往祁聿懷院裡送東西。
惠夫人送來的自然放在一邊不理,若眠正猶豫裝不裝其他人的,祁聿懷直接道:「留下你和秦媽備的,其餘都用不著。」
送考那日更恨不能全府出動。
祁聿懷在貢院內不知如何,老太太只快把木魚都敲爛了,還勒令若眠一起拜文曲星。
好不容易等到祁聿懷考完,府里明日就要擺宴迎娶郡主,根本閒不下來。
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祁連中毒死了。
消息傳到祁聿懷院裡時,夫妻二人眼一對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匆匆往祁連的院子趕去。
府里人早就到了。
老太太顫巍巍撲向蓋了白布的祁連,哭得搖山撼樹。
郎中來得太晚,毒已侵入祁連肺腑,無力回天。
祁信早已嚇傻了,「魚翅是母親讓我端給三哥的,不是我,我沒有害三哥,不是我……」
惠夫人匆匆來遲,一進門便被祁信指著鼻子誣陷,氣得揚手就打。
祁信被打懵,鑽進文姨娘懷裡,嗚嗚咽咽地哭。
「臭小子,我幾時教過你血口噴人?」惠夫人氣得不住發抖。
文姨娘心疼道:「孩子還小,太太不說耐心教導,反而動則打罵,長此以往如何是好?」
惠夫人瞪道:「他敢下毒害死親兄弟,我動手打他又如何?我還要報官抓他!」
祁信不住地哭,「不是我,我沒有下毒,是你讓我端給三哥補身體的,是你!」
惠夫人從文姨娘懷裡揪出祁信,狠狠又打了兩個耳光。
「夠了!住手!」老太太杵得拐杖都快斷了。
「問柳曉星,你們帶人去老大媳婦和信兒屋裡搜,凡是像毒藥的東西都給我拿來!」
「是。」
屋裡陷入闃寂,唯余祁信低低的啜泣聲。
很快幾個丫頭都回來了,什麼都沒搜到。
「老大媳婦屋裡沒有,信兒屋裡也沒有?」
問柳道:「回老太太,太太和四爺的屋子,我們都仔細搜過了,什麼像毒藥的東西都沒有。」
「沒有便罷了。」老太太抹去眼角渾濁的淚,「人已經死了,找出兇手有什麼用呢。
「明日本該是連兒大喜的日子,請柬都發了出去,也驚動了今上,這個時候宮門已閉,改喜為喪如何也來不及了。
「為今之計,只能挑個人,代連兒娶了郡主,與此同時,老大再分別遞信給今上和靖王府,儘快說明此事。」
祁盛沉吟半晌,「也唯有如此。」
眼下唯一的問題成了挑誰假冒祁連迎娶郡主。
老太太的眼神在祁嗣延和祁信身上逡巡,最後落在祁信身上,「信兒,若不是你毒死你三哥的,明日你就代你三哥去娶郡主;若是你,明日你必將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祁信哽咽道:「祖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老太太一錘定音道:「好,那就別哭,打起精神,明日迎娶郡主。」
文姨娘理了理祁信被揪亂的衣襟,拍拍祁信的肩,一言未發,只漾著溫暖和煦的笑意。
惠夫人跌進圓椅內,悽愴地大笑出聲,笑夠了,揪著祁嗣延的衣襟道:「兒子,瞧見了嗎?便是老三死了,娶郡主的好事也輪不到你。」
老太太和祁盛像看瘋子一般睨著惠夫人。
惠夫人迎著他們的眼神,冷笑不迭,「論嫡論長,此情此景為何不是我兒迎娶公主?為何!」
老太太淡聲道:「這個家裡,除了襲爵,從未分過嫡長庶幼。」
「狗屁。」
祁盛聞言厲聲道:「惠氏,注意言行!」
惠夫人迎著祁盛盛怒的眼神,款款行到他眼皮子底下,「既不分嫡長庶幼,為何我嫁給你做妾的時候,我兒吃穿用度甚至不及祁越一根毫毛!為何!」
祁盛無奈地揮開惠夫人揪著他衣襟的手,「我早年為禍四方,今上收了侯府一切恩賜,只留了個空爵位,若非阿錦的娘家撐著,侯府早被我賣了。」
惠夫人一臉不可置信。
祁盛苦澀地笑了笑,「我一個襲爵的侯爺,窮到用盡商人女的嫁妝,她死守此事從未說出去一個字,為的不過是我的臉面。」
惠夫人頹然退了兩步,她費盡心機嫁進侯府,不惜害死段氏只為謀到正妻位分,從未料到過一開始她就在謀一個空殼。
祁盛又道:「你還有何不滿,大可都講出來。若覺得委屈,和離如何?」
惠夫人猛地一怔,「我嫁給你這麼多年,你要休了我?休想!明日迎娶郡主之人必須是我兒——否則我就殺了他。」
她猛地一把拽過祁信,拔下釵子抵著祁信喉嚨。
「住手!」老太太嚇得聲音都在發抖,「讓鳳兒去,讓風兒去,一切都好商量!」
惠夫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不信,只有殺了他,娶郡主的才會是我兒!」
「還有我!」祁聿懷猛地出聲,嚇住了要對祁信下死手的惠夫人。
「你若敢殺他,明日一定是我去娶郡主,永遠輪不到祁鳳。」
惠夫人惡毒的眼神射向祁聿懷,「倒忘了還有你這個小畜生。」
一道殷紅的血順著祁信脖頸正流淌,文姨娘嚇得癱軟在地。
「當年沒殺了你,真是我心頭一大恨!」
祁盛喝道:「惠氏,休要胡說八道。」
祁聿懷按下祁盛指著惠夫人鼻子的手,「父親,她沒說錯,她當年只一念之差就要殺了我。」
忽然兩道倩影從軟簾後闖出,一個死死揪著惠夫人的胳膊,一個從惠夫人懷裡拽出祁信,躲得離惠夫人遠遠的。
老太太連忙和祁婉音一起給祁信包紮傷口,令丫鬟們站成一堵牆。
惠夫人猛地拽倒扯自己胳膊的丫頭,釵子只差一寸就要刺進她眼睛裡,卻在最後一剎那看清了那是她的親骨肉。
祁婉月嚇得淚如斷線,卻不敢哭,「娘,是我,您怎麼了?」
本已癱軟的文姨娘猛地將愣神的惠夫人從祁婉月身上撞了下去,拉起祁婉月跑到祁盛身後躲著。
祁聿懷寸步不離地護著若眠。
惠夫人抬眸時,一排排人牆堵在她身前,她大笑不止,笑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靠著圓椅,向著眾人箕坐。
祁盛衝到最前面,厲色道:「你起念殺過越兒,哪一年!」
惠夫人篦了篦髮髻,穩穩將帶血的金釵插了回去,淡笑著仰眸睨向祁盛,「她死的那年。」
祁盛猛地往後倒了一步。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證據,還串通你身邊的小賤人離間我和徐嬤嬤,結果如何?」
惠夫人笑望著祁聿懷,「你能查到的線索,我根本不在乎。就說靈寺的方丈,便是他能作證空山並非圓寂,又如何?
「他勒索我多年,若真礙得著我,我會讓他活在世上?
「再說江湛,難為你讓顧六那小子奔波了半個多月把他從南羅請回來。
「取段錦心頭血的人是他,害死段錦的人也是他。我為何留著他,不就為這一天麼,等他良心發現,回來認罪啊。
「最後再說你,祁越,段錦的死,罪魁禍首一直都是你。你騙得了自己一時,騙得了自己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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