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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卿本佳人

2024-09-12 07:37:22 作者: 墨二十一
  黑影只得舞起雙匕,試圖以凌厲的攻勢,來化解陳三兩的「鹹豬手」。

  可奈何陳三兩貼身穿著銀絲軟甲,即使匕首刺在身上他也安然無恙,以至於最後,他索性完全放棄了防禦,硬扛著雙匕的刺殺,只為能揭下那層神秘的面紗。

  黑影一聲尖叫,只得狼狽逃竄。

  可在這狹仄的小屋裡,猶如一個封閉的囚籠,即使她輕功再是了得,也只能在狹小的空間內騰轉挪移。

  而陳三兩的輕功似是更勝一籌,總能在某一個追逐的剎那,用手指輕撩一下她那粉嫩的小臉頰,一絲滑嫩的手感著實不錯。

  「流氓!」

  「無恥!」

  「敗類!」

  一聲聲嬌喝從屋內傳出,同時還伴隨著陳三兩爽朗的大笑聲,似乎他還十分享受這些輕浮的稱謂。

  好嘛。

  今夜本該是一次驚心動魄的暗殺,現在卻被生生演變成了一場獵艷遊戲,簡直是讓人啼笑皆非。

  不知不覺,這一夜就在兩人的追逐中悄然渡過。

  黑影早已亂了鬢髮,髒了臉頰,淚花兒閃在眼眶裡遙遙欲落,而臉上的那層黑色面紗,竟依然還倔強地不肯被摘下。

  最後,陳三兩無奈罷手,冷聲訓道:「吾生平最怕女子流淚,今兒暫且先饒過了你,若你它日再敢來行刺,那可就別怪我辣手摧花了。」

  黑影依然戒備地縮在牆角。

  陳三兩看她不信,乾脆拉開了屋門,並伸手喚道:「請吧!」

  黑影趕忙一個飛身掠出屋門,然後腳踩著牆頭屋檐,如同一隻受驚的狸貓般竄入了黑夜裡。

  陳三兩輕嗅了一口指尖殘香,忍不住調侃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呢……」

  ……

  黎明。

  昨日的兩位老道,果然準時踏著晨霧而來。

  他們依然是趕著一輛驢車,車上還載著一口碩大的棺木,金黃色的漆面在朝陽下閃著一抹炫目的光暈,顯然是上等的木料打造而成。

  二月的微風已透著幾分暖意,腳下的枯草正緩緩地綻放出新芽,車輪碾著破碎的石板「咯吱咯吱」直響,像奏著一首清脆的曲調。

  這次,兩位老道的面色有些沉重,但還是默契地四處尋覓。

  雜草里,亂石堆,牆角下,屋檐上,最後又匯聚在那個乾枯的池塘邊,一同手持著那根長木棒,再次仔仔細細地探查著池底污泥。

  陳三兩又從門外走進來,手中提著三隻油汪汪的烤雞,看著兩位老道又在找尋著屍體,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無奈。

  那個南榮長公子,得是有多盼著他死啊。

  「喂,還喝酒不?」

  許是玩心不退,陳三兩突然拉高嗓子喊了一聲。

  兩位老道果然被嚇了一跳,但轉過身來卻是眉開眼笑,語氣中透著幾分歡喜:「你果然還沒死!」

  陳三兩呵呵一笑,舉起手中烤雞。


  然後三人席地而坐,還是那三個破碗,一人一個,一口酒,一口肉,又是吃得大快朵頤,喝得淋漓盡致。

  這上等的高粱釀,再配著鮮美的烤雞肉,真著實是一種味蕾的享受。

  喝至興處,兩位老道誠摯規勸:「小子,此地乃龍潭虎穴,縱是強龍也難壓這地頭之蛇,不如趁早離去,免得枉死了性命!」

  陳三兩淡笑回道:「此乃吾之封地,若葬,也要葬在此地!」

  兩位老道見他決心已定,也便不再多言,臨走時卻留下了一句箴言:「小子,記住老道一句,殺人易,誅心難,欲想徹底掌控江流縣,須謹記殺人誅心,才是為上策!」

  陳三兩虛心受教,拱手拜謝。

  午時過後,兩位老道趕著空驢車,醉醺醺的盡興而歸。

  至於那具新棺木,則被留在了院落里。

  按照老道的原話是,此乃上等的金絲楠木所制,千年不腐,蟲蟻不蛀,而且冬暖夏涼,權當送給陳三兩當做今日酒宴的謝禮。

  陳三兩推辭不得,只得無奈笑納。

  只是這具碩大的棺木,又擺在這破敗的院落里,看起來著實有些瘮得慌。

  陳三兩想了想,還是別瞎了這等好玩意,乾脆搬進了臥房,又鋪上了被褥枕頭,得,躺進去倒還挺舒服。

  傍晚閒來無事,陳三兩便扛著長劍,醺醺然地走出了縣衙,此地乃是他的封地,也該當詳細了解一番民生疾苦。

  誰知一番查問下來,竟讓他火冒三丈。

  這表面看似安靜祥和的縣地,哪裡有一點世外桃源的寧靜,只是粗略詢問,便問出了一樁樁民不聊生的慘劇。


  城東趙家強占民田,曾逼死過數十條人命。

  城西錢家縱仆行兇,擄人勒索,綁票敲詐,無惡不作。

  城南孫家強搶民女,宅內婢女夜夜哀嚎,慘不忍睹。

  城北李家私放印子錢,利滾利,幾近逼得債戶家破人亡。

  還有周家、吳家、鄭家,王家……等等各小士族,為虎作倀,甘為爪牙,危害相鄰,專做那十惡不赦之事。

  而眾士族之首,便是被稱作「江流一霸」的南榮世家,其累累罪行,更是罄竹難書……

  殺。

  必須殺個乾淨。

  不然容納這些卑鄙齷齪之徒,豈不是髒了母親的歸靈地。

  然而他剛走了幾步,卻又猝然停止了步伐。

  他使勁地晃了晃腦袋,讓理智重新回歸清明,二十餘年飽讀詩書,最是理解百姓之疾苦,一方面是士族的欺壓,而另一方面,何嘗不是百姓的愚昧無能。

  比如,他喚來一個鄉民,問:「我給你一把柴刀,你可敢去殺一個仇敵惡僕?」

  鄉民唯唯諾諾,不敢回答。

  他又問一個被南榮世家逼得家破人亡的少年,「我護你安然無恙,你可敢去誅殺南榮老賊?」

  少年竟被嚇得落荒而逃。

  陳三兩冷哼一聲。

  就這種損色,也配稱作朝氣蓬勃的少年郎?

  如此再剖析江流混亂之本源,也就不難發現,江流士族之所以膽敢如此為非作歹,實則是縣中百姓逆來順受,不懂反抗,咎由自取。

  即使陳三兩能誅盡所有惡徒,也搭救不了這些愚昧百姓的靈魂。

  故而,若想清源正本,不僅要肅清士族,更重要的是教化民心,使其知善惡、明是非、尊律法、守信仰,這才能算是真正拯救這塊歸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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