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集群

  「你一直等在這？我只是說讓你留一個地址。」

  林恩倒是有些意外，笑著向吉高斯詢問。

  恩怨了結，又收穫了一大筆錢，他的心情很好，腳步都輕快許多。

  「哈哈，反正沒什麼事，就多等一等。」吉高斯笑道，上前擁抱了一下林恩，隨後退步打量著他，挑眉說，「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林恩。」

  「確實還可以。」林恩笑著點頭，也打量了一下吉高斯，後者同樣不復之前的頹唐，看著精神了很多，

  簡單的問候後，兩人間許久未見的陌生感少了大半。

  「你知道…」

  「你知道…」

  頓了下，他們同時開口。

  「你先說吧。」林恩說。

  吉高斯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其實說起來還多虧了你的提醒，林恩。

  「我現在靠著捕捉白影蘑菇為生……

  「本來我是打算像你建議的那樣，看能不能靠著倒貨賺錢，但這實在太難了，而且後來我想起了一個知識。

  「還記得那次我們吃完白影蘑菇後，我去詢問導員相關知識嗎？他告訴我白影蘑菇是靠著氣味分辨危險……所以只需掩蓋自身氣味，就能輕鬆接近白影蘑菇。

  「多虧了這個知識，我現在過得還不錯。」

  林恩挑了挑眉，半開玩笑半認真說:

  「這麼寶貴的知識，你就這樣告訴我？」

  「你靠著製作水晶法片已經能養活自己，又不會冒著風險來翠影森林和我搶生意。」吉高斯笑了笑。

  「但我可以將這個知識賣給別人。」

  吉高斯的面色頓時僵硬：「林恩，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林恩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只是開個玩笑。」

  停頓片刻，林恩認真道：

  「翠影森林畢竟不安全，我最近發現了一個生意，你要不要來幫我？我保證絕對不比你現在賺得少。」

  吉高斯愣了一下，輕輕搖頭：

  「不用了，林恩，我現在混的還可以，能夠靠著自己賺錢的感覺很不錯。」

  少年的語氣很輕，但眼神卻很堅決。

  林恩又想起吉高斯不辭而別。

  那時候這名少年其實還有另外的選擇——

  來乞求他的幫忙，或者掠奪他的財富。

  但吉高斯沒有，他只是一聲不吭地離開，為自己保全最後的尊嚴。

  在面對死亡和絕境時，固然許多人會丟失人性，但也永遠有那麼一些人堅持著底線。

  林恩心中感慨，又嘗試向吉高斯說明白影蘑菇的生意，再次發出邀請。

  後者聽聞後很是震驚，但仔細思考後還是拒絕。

  林恩沒有再勸，只是說如果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他。

  如今柯西雖然已經死去，但白影蘑菇的生意卻並不會消失。

  那可是一大筆錢，可不能錯過。

  只是，在接收這些生意之前，他需要更強的力量。

  只有力量足夠，他才能將那些生意安穩做下去。

  和吉高斯告別，林恩加快了腳步，向著自己的棚屋返回。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驗證先前靈光一現的想法。

  ……

  在林恩走後，吉高斯也朝著自己家中返回。

  為了方便前往翠影森林捕捉白影蘑菇，他在這附近重新租了一間棚屋。

  然而在路過一條小巷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冷不丁響起。

  「吉高斯，聽說你很會捕捉白影蘑菇……」

  沒有絲毫猶豫，吉高斯也沒有回頭，他大步向前逃離。

  但很快，小巷的盡頭走出了一個令他完全沒有想到的身影。

  「……安特。」吉高斯面露驚愕。

  下意識回過頭，他看見另一個熟悉的面孔——多爾。

  還沒等吉高斯思考安特為何會與多爾在一起。

  他便對上了多爾的雙眼。

  吉高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那雙眼睛，和其中令人沉醉的綠意。

  他只覺得自身的意識似乎被拉入了某個深淵。

  漸漸地，吉高斯的眼中也開始浮現出點點綠意。

  再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如同蟻群般龐大的意識網絡。

  那個網絡由大量的節點組成，其中大部分都離他都很遙遠，也因此有些模糊。

  但吉高斯仍能隱約察覺到意識網絡的中央，似乎盤踞著一個令人心神搖動的偉大綠影。

  他只敢瞥了一眼，便本能且驚慌地移開視線。

  而在綠影周圍，還有數個更大一圈的意識體，在那些更大一圈的意識體旁邊，還有一些稍小的意識體。

  其中一個稍小的意識體，便是面前的多爾。

  而在它的旁邊，則環繞著一些更小的意識體，其中有一個是安特。

  這還沒有結束，吉高斯能夠感受到，在安特的下面，還有至少一層更下級的意識體……

  『這…究竟是什麼……』

  吉高斯眼裡的綠意愈發深厚，意識也越發沉淪其中。

  漸漸地，吉高斯得到了更多信息。

  他驚覺面前的網絡並不是如他所想，是由複數個體構成的複雜意識網絡。

  這就是一個完整的意識、一個完整的個體！

  而他，正在成為其中一部分！

  也正是這種自我意識即將消亡的感受，讓吉高斯驀然驚醒。

  他眼中的綠意飛快退卻，僵硬的身軀也開始重新恢復控制。

  與此同時，那些剛剛才知曉的信息也如日出後的晨露般迅速消失。

  只是剎那間，吉高斯便再也回憶不起來剛才見到了什麼。

  就好像那些記憶是寄托在眼底綠意中，當綠意消失後，那些記憶也便跟著消失。

  吉高斯心裡只殘留了些許恐懼，他本能地開始掙扎。

  然而多爾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伸手別住吉高斯雙手。

  「滾開，放開我！」吉高斯拼命掙扎。

  多爾那雙看似孱弱的手臂卻擁有著驚人的力量，吉高斯宛如面對著沉重的巨石，絲毫無法撼動！

  '離偉大者的距離還是太遠了，單純靠我的力量，根本沒法完成洗禮……』

  多爾嘆了口氣，忽然察覺了不對，轉頭看著安特疑惑說：

  「安特，還愣著幹什麼？」

  他與安特本就是一個整體，只要在一定範圍內，心意感官都是共享，其實根本無需出聲說話。

  但安特現在卻莫名其妙『卡頓』了一下。

  所以，多爾才會出聲催促。

  安特恢復了正常，他面無表情從後面走來，將吉高斯牢牢捆縛住。

  「安特……」

  吉高斯死死盯著安特，似乎想在這幅冰冷而陌生的面孔中，再找到一絲熟悉的地方。

  安特……究竟怎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吉高斯似乎看到安特的眼神閃動了一下。

  「走吧，去回收新的白影蘑菇，順便檢查一下偉大者的食糧成長得如何了。」

  安特還有些『卡頓』，多爾再次皺眉催促。

  兩人帶著吉高斯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