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德王

  「德王大人，有個道士求見。」

  騎著神異駿馬，帶著自家私軍行進的德王-鄭亮掃視了周圍一圈，立刻看到了那名老道士。

  阜陽國中道士，僧人不多，畢竟那些什麼輪迴轉世說，羽化飛升說對於真正有能耐化作超靈體，駐世長存的老怪來說毫無吸引力，反倒是容易在民間傳播，整出點事來，故而受到限制。

  鄭亮依稀記得幾個有名的道觀，僧院，眼前的道士讓他隱隱有些印象。

  「讓他過來吧。」

  老道士隔著幾十米聽到聲，當即就不顧禮節，衝到鄭亮的身側，高聲道：「天魔降世，將要引發一場殺劫，阜陽國有覆滅之危，請您予我一臂之力，助我滅殺未成氣候的天魔。」

  鄭亮漠然地看著這道士：「我許久沒見過你這種又蠢又瘋的人了，這般危言聳聽，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還請您……」

  「我答應了，隨我走吧！」

  老道先是一愣，懷疑自己是不是沒聽清楚，險些順著本能繼續求下去。

  他沒想到自己的求援居然能夠這麼順利，甚至德王都不需要自己指路。

  不需要指路？！莫非……

  鄭亮搶先一步開口：「你很好奇我為什麼會相信你這樣的狂言？呵，你想必是對真正傳承超過千年的靈體沒什麼概念。」

  「馭靈師與靈體的危機感知能力會不斷增強，但尋常靈體智能低下，幾乎完全依賴人的判斷，而活人受肉軀影響，總是容易錯判，真正的古老靈體卻又不然。」

  身著金甲，手持雕龍陣刀，高逾三丈的人形緩緩浮現於鄭亮的身後：「本王不會誤判。」

  「災厄已降臨於湯城，每時每刻本王都能感覺到死亡投下的陰影在膨脹，擴張，一個龐大無比的漩渦正饑渴地粉碎著所有的靈體與馭靈師，意欲顛覆我等的王朝。」

  「除本王外，另外七王應該也有所察覺，正要行動，那些世家老狗，還有那位，或在觀望。」

  老道恍然明悟，怪不得始皇設下的八位異姓王代代傳承，從不在乎出生，經歷極為神秘，權勢卻從未衰落，原來並非是八尊活人，而是八尊超靈體。

  生前鑄有不世功績，靈軀已成，魂魄強大至極的存在，若是以特殊手法葬在寶地，能夠在死後轉化為與生前無異的存在，而那些存世超過千年的靈體，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衍生出自我。

  這般強大且具備理智的靈體，便被稱作超靈體，早年還有駐世靈仙，長生魂主之類的稱呼。

  可惜，即便是如此強大的存在，也存在限制，若是持續清醒超過三百載，便會開始磨損，需要以種種手段加以彌補。

  大多數超靈體會沉眠於寶地，小部分會與馭靈師契約，附著於其上，等到他們想要甦醒的時候再甦醒，現在雖非他們想要甦醒的時刻，但絕對是必須甦醒的時刻。

  老道雖然聽聞過超靈體具備種種特異，沒想到還具備如此強大的危機感知能力。

  還好，他們沒有選擇逃。

  不過，到達八位異姓王這般程度，已與阜陽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權勢與已經投入之物，他們想必也不會輕易逃跑。

  擁有一位超靈體，還有一支異姓王的私軍，足以扼殺任何一地的災禍！

  不過，老道並未放鬆警惕：「還請德王向帝都傳訊，這是能夠屏蔽天機的天魔降世，絕非兒戲。另外，我需一些材料，用於對抗那天魔。」

  德王冷哼一聲，可怖的壓迫讓老道直接匍匐於地，差些壓斷了他的脊椎：「王權威儀之前，怎容你這下仆以這般放肆的語氣開口！」

  「不過，你要什麼，本王都可以給你，唯獨要記住，是本王賞給你這下仆的，而非你從本王這拿的。」

  老道磕了個響頭：「謝德王賞賜，此等心懷天下之義舉，當真流芳百世。」

  德王聞言，鬆開壓制，不表看法，直接縮回鄭亮體內。

  鄭亮俯瞰著老道，冷然道：「起身，繼續前行……不對！」

  鄭亮望向遠方擴散而來的陰雲，緊皺眉頭：「那東西，來了！」

  「我們還是來晚了幾步，它已經初步成了氣候！」

  剛剛縮回去的德王也再度現身，同樣望向那雷蛇穿縱的陰雲露出難堪的表情，但他的養氣功夫更好：「無妨，即使晚了幾步，我們也終究在它真正肆虐之前趕上。」

  「將它鎮殺了便是！」

  「來人，傳令下去，祭旗！」

  狂熱忠誠於德王的副將們發動靈體能力，震雷般的聲音傳遍整支私軍：「祭旗！」

  一支支白骨為杆，人皮做布的戰旗升起，在路上被德王順手掠來的新鮮人牲們被推到戰旗之下，斬掉頭顱，讓戰旗得以飽飲死者的鮮血與靈魂。

  「祭旗！」兵卒們高聲吶喊，透出一股血染的煞氣。

  人牲或是一家的頂梁，或是孩子的父母，但那滾燙的熱血與不甘的靈魂在此刻，在大人物們，在這些追隨大人物的兵卒看來只有一個用處。

  祭旗！

  刺耳的哀嚎聲響起，被束縛的靈魂在戰旗中不斷掙扎，卻無力逃脫，只能被榨乾力量，導向周邊的軍陣。

  地方駐軍，不過是為了培養「軍魂」，其中優秀者要麼被收編為奴，要麼直接斬了制器，唯有異姓王與世家私軍，才稱得上真正的殺敵之軍，能夠在超靈體的對抗間起些作用。

  德王不確定自己所攜的這支私軍究竟能起到多少用處，是否會被敵人利用，但多少也能為他試探出敵人的招數。

  至於祭旗而死之人？

  跪地的老道緩緩站起來，哀嚎聲雖尚未散去，但他卻置若罔聞。畢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千年來未曾改變，也不需要改變。

  世家大族保護了這些平民，允許他們在屬於世家，屬於皇帝的土地上繁衍生息，他們也理應做出回報，在災難來臨時獻出生命。

  他們死得其所！能夠為護天下，救蒼生而死，是他們的榮幸！

  但有人覺得，這便是錯。

  比陰雲與雷雨更先到來的，是一桿岩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