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解封鬼神

  破壞封印地的防禦後，祝文輕盈地落入其中，找到最大的活物聚集點。

  跪地叩首，以最大的謙卑恭候著的人；想要做最後的努力，頑抗到底的人；徹底崩潰，胡言亂語的人……

  很多人，但歸根結底，都是些將死的人。

  頭顱滾落，屍體傾倒，生命被剝奪，過往的一切如書籍般被人隨意翻閱。

  祝文迅速找到駐守的記憶，從中翻出與劍冢和封印相關的信息。

  劍冢是兩個月前皇室中人與王家高層新安置於封印地的，為的是名為「龍脈」的大計劃，但就算直接負責此事的封印地駐守也對此知之甚少。

  封印的相關情報倒是清晰許多。在拆開對外防禦的外包裝後，只要將幾處關鍵節點破壞，就能徹底摧毀封印，釋放被鎮壓於此的鬼神。

  沒有絲毫猶豫，祝文立刻破壞了那些關鍵節點。

  此世人類最大的敵人，昔日位於食物鏈最頂端的終極掠食者，被冠以「神」的名號，曾被人獻以敬畏與活祭，祈求其慈悲的靈體便自大地上升起。

  它並不是人類的靈體。

  此世人類稱得上得天獨厚，唯獨他們生來就具備完整的靈魂，根據體質差異，還誕生了能夠成為馭靈師的人，其他種族大多都只是具備少量靈魂碎片。

  但在生來就具備完整靈魂的人類真正進化，崛起之前，支配這片大地千萬年的是其他的種族。

  其他種族的靈魂產量相較於人類要低上許多，但在時間的堆積下，一些地方總是能夠積累足夠多的靈魂碎片，以與人類不同的方式堆積出靈體。

  這些靈體用極為粗糙的方式互相捕食，乃至於拼接彼此，最終在篩選與巧合之下，誕生了鬼神。

  一隻鬼神中可能包含了幾百上千種動物，人類往往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單純從結構上來說，鬼神並沒有明確的相同點，每一隻鬼神幾乎都稱得上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無法復現，只是他們的力量都很強，因此被歸為同類。

  王家封印地內的這隻，腦袋如同蟹殼，腦後長著八條由骨鞭組成的「髮辮」，身體是一坨盤圈起來的長條，單從外表看，不會讓人感到太大的威脅。

  根據德王的記憶，這鬼神曾擁有「髂蛇」的稱呼。

  它擁有著對骨骼進行操作的能力，範圍超過五百里，即使是其他生物體內的骨骼或者已經靈體化的骨骼也在它的操縱範圍之內。

  除了這項能力外，它最顯著的特徵就是哪怕將其全身粉碎，化作無數細小的骨塵，也能重新組合，甚至連骨塵都不存在後，還能憑空再生。

  蠻荒時代是通過超視距光炮打擊將它打至無力後，德王以言靈封印了它的對外感知能力，而後直接在它身上製造了封印。

  現在，祝文卻是近在眼前，而且祝文還有著骨骼。

  自然，髂蛇本能地想要擰碎祝文全身的骨頭，讓他從內到外撕裂開來。這份行動沒有殺意，不求進食，只是如同天真的孩子折斷蝴蝶的翅膀，單純是因為可以這麼做，所以要試一下。

  就像它曾經無視凡人自說自話的獻祭，隨意地進入村莊，將數千人變成骸骨巨柱，用骸骨巨柱互相撞擊發出聲響一般。

  要吃嗎？不需要。有什麼必要殺死他們嗎？沒必要。他們危害到自己所以要進行反擊？也不是。就是想要拆些骨頭玩，恰好遇到了而已。

  許多鬼神對人類的態度與對其他生物一樣，都是閒著沒事屠幾輪，今天天氣不好，殺一片，隔天遛彎閒逛時順便把周邊的東西全殺了。

  它們完全無法與人類溝通，也不在意人類的溝通，只是蠻荒時代的人類必須要崇拜它們，創造出膜拜的規律才能安撫他們自己。

  同樣，祝文也不想和這種東西溝通。

  煞氣強行固定住了他的身軀，阻止了他的形變，雖然他的骨骼在兩股力量的碰撞中幾乎粉碎，只能用力量替代骨骼，但是天生的超能力者「沒有痛覺！」。

  他來到髂蛇的頭頂，將手按在它的身上，平靜地施展能力，讀取著它的存在，為接下來的行動預熱。

  雖然平時都是殺了之後再提取為書頁，但活著提取，打出強制抹殺效果對於祝文來說也不困難。

  接觸並非必須，只是這樣能夠稍微少損耗一點精力。

  一開始，髂蛇還毫不在乎，但片刻之後，被徹底剝奪全部，死至無可再死的恐懼便陡然從它心中萌發，讓它不斷地反抗，試圖掙脫祝文的魔爪。

  即使不考慮能力，它的一次甩尾就足以掃蕩一片森林，將小山從中攔腰截斷，拼命翻騰時更是如同活著的地震。

  但很遺憾，它不夠聰明，也對它那介乎於實體與靈體之間的軀殼沒有太多研究，更沒有用能力自毀以謀生的想法。

  沒有理智的活物，就算純粹的蠻力比吃完私軍的德王還要強大數十倍，但也沒有對祝文造成絲毫威脅，他只需卡住幾處重要關節與力量節點，就能讓它動彈不得。

  當封印地內除了祝文與髂蛇外唯一算是「活物」的特殊靈體第一次張開眼睛，看向這個世界，所見的便是猙獰的紅黑色煞氣釘穿了白色蛇蛇的全身。

  煞氣，很可怕。

  無數生命被吞入其中，數以萬計的新鮮靈魂尚未徹底喪失活性，瀰漫四散的血腥氣中似有若隱若現的哀嚎在迴蕩，只是聆聽，仿佛就能看到如雨般落下的頭顱與鮮血。

  粘稠的惡意同樣沒有絲毫掩飾，肆意地施加著痛苦，將恐懼與絕望作為武器，連他者最後殘存的一點也要剝離殆盡。

  現在，它正深入蛇蛇的身軀，榨取其中的精粹，遏止住它的反擊。

  蛇蛇，很可憐。

  它看上去像是被困了很久，餓了很久，剛一醒來，就成為煞氣的食物，被不斷地折磨，即使竭力反抗，也不能阻止對方的行動分毫，只能一步步臨近死亡。

  特殊靈體回顧了一下自己天生自帶的記憶。

  她記得「如果鬼神因為意外突破封印，那麼她要幫助其他人，將鬼神重新封印起來，或者直接將之殺死。」

  髂蛇是鬼神，另一邊紅黑色的煞氣應該是「其他人」，所以……她應該要幫助煞氣吃掉蛇蛇？

  這……這對嗎？怎麼看都是「其他人」更壞吧。靈體猶豫了一陣，決定還是放棄思考。

  「我來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