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萬曆：我不比海中砥差

  海瑞竟然買房了！

  這條消息在短短兩天之內就傳遍了小半個京城，甚至就連皇城裡的大小太監和宮女們都知道了。

  「陳璫，你去問問，他們在聊些什麼？」

  早上，隆慶剛用過粥，正帶著兒子朱翊鈞隨意溜達著消食，忽看到數名宮女聚在一處角落竊竊私語，便令身邊的太監陳洪去問問。

  「是。」侍立一旁的陳洪朝那幾名宮女走去，皺著眉喝道：「那幾個，聚在一起聊甚麼呢？說來咱家也聽聽！」

  幾名宮女轉頭看到陳洪，又看到正站在不遠處的皇帝和皇子，頓時驚慌跪地道：「沒，沒什麼，奴婢們只是在說海主事……」

  隆慶聽到「海主事」三個字來了興趣，踱步過來道：「海瑞？」

  宮女連忙道：「正是在說海瑞海主事的事兒，聽聞他在京城買了座宅子，我們覺得驚奇，所以才聚著聊了會兒，不是有意偷懶……」

  隆慶不在乎她們到底偷沒偷懶，只是詫異道：「海瑞竟然能在京城買的起宅子？朕聽聞他平日裡可是連二兩肉都拿不出錢買啊。」

  陳洪湊過來說道：「其實奴婢也聽說了這事兒，好奇之下還遣人去查了查是不是真的，查了後才知海主事當真買了間二進的宅子，只是地方在正西坊，那地界兒的房價便宜。」

  隆慶說道：「就算是正西坊，一座二進的院子也值不少銀錢罷？」

  陳洪道：「聽說花了二百兩銀子。」

  「二百兩！海瑞哪裡能拿出這麼多錢，有人給他送錢了？」隆慶詫異道：「不對，就海瑞那個死硬的性子，誰的錢他都不會收。」

  陳洪笑著道：「其實還真有人給他送錢了，海主事也收下了。」

  身為大太監，陳洪想查清楚海瑞家的錢從哪來的還是不難的，畢竟海中砥和郭漆簽契的事情沒有刻意瞞著別人。

  隆慶奇道：「誰這麼有本事能把錢送進海瑞家裡，你且說說看。」

  陳洪便將海中砥和郭漆合夥做生意的事兒說了說，具體的契約內容他不太清楚，只知道和糖霜買賣有關，但可以肯定簽了契後郭漆給了海中砥一筆銀子，所以海中砥才能有錢買新宅院。

  「又是海中砥，這小子莫不是轉生到海瑞家報恩的。」隆慶感慨道：「不僅仁孝，還能為家中賺錢，海瑞能有這樣的兒子屬實讓朕羨慕啊。」

  小胖墩朱翊鈞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道：「孩兒不比那個什麼海中差。」

  「是海中砥。」隆慶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我兒也聰慧，不比旁人的孩子差。」

  朱翊鈞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等孩兒長大了，也給父皇賺很多很多錢。」

  隆慶哈哈一笑道：「皇帝可不能賺很多錢，賺的多了就出問題嘍。」

  幼小的朱翊鈞不明白父親什麼意思，問道：「錢不是越多越好嗎？」

  「國庫的錢越多越好，但皇帝的錢可不一定。」隆慶說笑道：「你以後若是做了皇帝，可不能為了錢就去榨取民脂民膏。」

  這時的隆慶只有朱翊鈞一個兒子，所以還是很喜愛的，也將他作為下一代皇帝培養，故而時常給他灌輸一些自己的為政想法。

  朱翊鈞聽得似懂非懂，只是心裡想著：『還是要有錢的，娘總說有了錢就什麼都有了。』

  隆慶揮了下手，讓那些跪地驚恐的宮女各自散去，然後問道：「馬上就是上元節了罷？」

  「還有六、七日就是了。」陳洪道。

  「嗯，本來上元節應該好好慶祝的，但先帝剛逝，宮中不宜大操大辦，就一切從簡罷。」隆慶道，「另外告知外朝，今年上元節期間禁止民間放燈。」

  「是。」陳洪應了一聲，心裡卻難免惋惜一番今年過節看不到熱鬧的燈會了。

  ……

  正西坊，二條胡同。

  花了小半天的工夫，海中砥三人和幾名腳夫將原來住處的家具全搬到了新宅子裡。

  本來按海中砥的打算，是想著僅帶幾樣有用的東西過來，像什麼都快殘破的桌椅和帷帳乾脆別帶了，直接去市面上買新的，但海瑞捨不得，最後還是一起帶了過來。

  給腳夫結了工錢，海中砥坐在前院倒座房的會客廳里，給自己倒了杯茶，愜意地喝了一口，道：「父親，您看這院子如何？」

  海瑞頷首，「頗為雅致，確是好住處，就是仍大了些，顯得寂寥。」

  「這不是我們還沒招僕婢嗎，等雇了幾人，您就覺得有生氣了。」海中砥說道：「雲叟，你這幾日有去留意僕婢之事嗎？」

  「俺已經定好了兩個燒水洗衣的健婦和三個做力活的下人。」雲叟樂呵呵地說道：「另外還和人牙子問好了兩個奴婢，少爺您要是對她們滿意我們就買下來。」

  海中砥講道：「說說她們的情況罷。」

  雲叟道：「這兩個奴婢一人年十六，容貌清秀，只是沒甚麼才藝，僅能做個侍婢，作價十二兩，另一人年十四，家裡養不活了，故而將其發賣，價格也低，八兩銀子就可買下。」

  海中砥問道：「這一兩年的年景還好罷，怎麼忽然養不活了？」

  都養到十四歲了，可見其父母還是捨不得的，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發賣。

  雲叟說道：「那妮子的爹前些時日生了場小病，大半個月沒做工，又花去了二、三兩銀子的湯藥費，家裡一下就拮据起來，實在沒辦法才發賣的女兒……」

  海中砥一時默然。

  海瑞則道：「將這兩人都買下來罷，她們在我家做事，總好過被賣去旁人家受欺。」

  他說的不是假話，這年頭的奴婢被賣到主人家後，真就是生死全操於人手。

  平日裡若是不小心犯了點小錯，性情好些的主人家對她們動輒打罵，性情不好的更是直接活活打死，且就算是打死了也沒什麼人會管，最多是罰些錢，再給官老爺們送上幾錠銀子也就揭過去了。

  而海瑞的性子雖然嚴苛，但更多的是要求自己和下面的官員，再怎麼也不至於杖打下人，最多是出言批評一二懶散者。

  海中砥就更不用說了，從來都不是紈絝惡劣性格。

  雲叟說道：「那俺今日午間就去將那兩個奴婢買下來。」

  定好僕婢的事，海中砥說道：「除此之外，咱們這麼大院子，到底得雇幾個護院家丁。」

  他回想著之前搬家的時候被眾多百姓圍觀看熱鬧的場景，撫掌道：「就趁著現在附近幾個坊的百姓鄉鄰都在議論咱們遷新居之事，雲叟你放出消息去，就說我們要雇三個本分的護院，每月一兩二錢銀，包吃住。

  另外再招兩個以前入過行伍的，最好是浙兵，也就是戚大帥麾下的軍士，他們一月一兩五錢銀，包吃住，若是真有些過人本事，開到二兩銀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