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高拱罷相，得志便猖狂

  高拱的預感很準確，當朝臣們聽說海瑞彈劾高拱、齊康，且齊康馬上要被貶謫出京的消息後，紛紛上疏彈劾高拱，尤其以言官們最為給力，一封奏疏連著一封，讓隆慶差點看不過來。

  但比起齊康，隆慶更捨不得高拱，所以一直在勉強支撐，對朝臣們彈劾高拱的奏疏留中不發，希望可以度過這關，保住高拱的閣臣之位。

  「高肅卿被罷相也就在這幾日了，皇帝是保不住他的。」

  從海瑞那裡聽說了朝中這幾日的紛爭後，海中砥如此評價了一句。

  事情的發展沒有出乎海中砥的預料，「言路論拱者無虛日」、「諸給事中御史……群集闕下，詈而唾之」，在言官們的強力彈劾下，高拱終究是扛不住了，於三月下旬，上疏言自己身體有恙，需要回老家養病。

  隆慶無可奈何之下同意了高拱的請求，「以少傅兼太子太傅、尚書、大學士養病去」。

  終究是保留了一些顏面，沒有將高拱一擼到底，而是讓他帶著職官回家養病。

  但這都不重要了，高拱被罷相，灰溜溜地滾回了老家，徐階徐閣老勝了！

  滿朝文官歡呼雀躍，徐階和海瑞的名望愈重。

  但徐階和海瑞不同，前者雖勝，但已經被隆慶記在了小本本上，日後必有「回報」！

  這點從原來歷史上高拱第二次掌權，無所顧忌地對付徐階之事上便能看得出來，但凡隆慶對徐階有那麼一些好感，都不至於讓徐階的幾個兒子流放。

  而海瑞卻沒有被隆慶討厭，反而更加喜歡起他的孤直，並且隆慶還給海瑞升了官，從尚寶司司丞轉為大理寺右丞。

  大理寺右丞為正五品官員，再進兩步就能成為真正的高官，可見隆慶對海瑞的喜愛，而且看海瑞這升官的趨勢，未來三品、二品也不是遙不可及的。

  出於此，徐階更加重視起海瑞來，徐璠還親自提了禮物上門祝賀。

  只是他這次仍然未能進門，海中砥站在門外，朝徐璠施了一禮道：「家父正在午憩，暫時不便見外客，請君回罷，至於賀禮，家父是不會收的，也請君一併拿回去。」

  這一次徐璠沒有上次那麼好臉色了，上次是為了幹掉高拱，所以要團結海瑞，縱是不能進門也沒什麼。

  可如今高拱滾回了老家，你海瑞還敢這麼清高？！

  實在是沒將他這位堂堂的「小閣老」放在眼裡。

  要知道徐璠向來機敏，自視甚高，就連徐階都分外看重自己這個兒子，「所具密揭及所答諭札，凡有關社稷大計者，必呼璠而計之，加意培訓，冀圖他日有棟樑之用」。

  在扳倒嚴嵩和高拱之事上，徐璠為徐階出謀劃策，極受重視，是貨真價實的小閣老，可如今接連在海瑞這兒受挫，頓時氣憤不已。

  儘管他也知道海瑞不見外客是不願意結黨營私，但徐璠還是冷笑道：「門我就不進去了，但這禮還是請收下罷。」

  海中砥感覺出了徐璠的不悅，仍道：「父親早先就交代過我，無論是誰的賀禮都不收，所以還請拿回去。」

  徐璠冷哼了一聲，道：「孤臣是好的，但要做個有理智的孤臣。」

  言下之意便是我爹是首輔，你們總得給點面子。

  海中砥回道：「家父去歲上疏先帝，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何況今朝？」

  海瑞連嘉靖都敢得罪，遑論你爹只是個首輔了。

  徐璠看著海中砥，再三點頭，轉身離去，躍上馬車，鞭子一響，馬車便噠噠噠地駛出了巷子。

  搖搖頭，海中砥回到了院內，海瑞坐在一張椅子上道：「他回去了？」

  海中砥答道：「回了，賀禮也拿回去了，只是似乎對父親你心有不忿，認為您過於……」

  「過於清高。」海瑞接話，不甚在意道：「我幫元輔，不是為了攀附他，自然也不必收他送來的賀禮，若是元輔因此置氣，那便氣罷。」

  海中砥道：「元輔未必會生氣，反而徐少卿會生怒，身為堂堂首輔之子，兩次被您拒之門外，不忿是必然的。」

  海瑞道：「我不過一視同仁罷了，所有人的禮我都不收，若是他因此事生氣，也沒辦法。」

  海瑞確實是大門緊閉，誰的禮物都沒收，包括王弘誨送來的賀禮，都被海瑞給拒絕了。

  只是徐璠這人，常年被人給捧著，接連在海瑞這裡受挫，恐怕會忌恨一二。

  海中砥笑了笑，懶得再想徐璠之事，反正既然海瑞決定做一個孤臣直臣，那麼以後類似的事情不會少，受人忌恨詬病的情況只會隨著他官位的升高而越來越多，慢慢習慣罷……

  在這一天，海中砥接連拒絕了二十幾波上門送禮的官員，一直忙到酉時中，終於不再有人駕車來送禮，倒是何雲帶著做好的放大鏡和三稜鏡來了。

  「這麼快便做好了嗎？」前院，海中砥頗為欣喜道。

  何雲將兩個放大鏡和一個三稜鏡拿出來，道：「為了早日幫海少爺做好，我特意將以前教的徒弟也喊來幫了忙，所以才比預想的快了些，只是剩下那物什還需要些時間。」

  「做的不錯。」海中砥舉著放大鏡和三稜鏡看了看，笑道：「最後的那個長筒鏡不急，慢慢做。」

  何雲點頭：「海少爺放心，小老兒會做的盡善盡美，不留瑕疵。」

  海中砥滿意道：「雲叟，待會兒給何師傅些賞錢，算是酬謝這些時日的辛勞。」

  如今的海中砥是有錢人了，因為前兩天郭漆帶著海中砥去辦了會票，將前三月的分紅的一萬兩銀存進了他的戶頭，算上提前支取的一千兩銀子和這次的數百兩現銀，合計一萬一千多兩，有了這麼多錢，海中砥的底氣更足。

  雲叟道：「是，少爺。」

  何雲笑眯眯地道：「多謝海少爺！」

  海中砥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而後自己拿著放大鏡到處轉了轉，時不時對著某樣東西照一下。

  「效果還是不錯的，儘管透明度比起後世的要差上一些，但差的不多，夠用了，剛好明日要給二張上課，便帶著他們體驗一下放大鏡和三稜鏡的奇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