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五柳居

  杜五辦事的效率很高，短短兩天之內，他便同人談好了價錢，盤下了正西坊的一家茶樓，還找人做了個匾額，為茶樓換上了新名字：

  五柳居。

  這五柳居不是指五柳先生陶淵明，而是因為茶樓外有一小溪流經，溪邊栽著一排柳樹，柳條垂入水中，看起來煞是可愛，故取名五柳居。

  茶樓開張那天，海中砥帶著何穆與十娘一起過去看了下，他們沒通知杜五，而是在二樓找了個廂間坐下。

  剛坐下，夥計便熱情招呼道：「幾位可要點什麼茶和點心，小的馬上讓人送來。」

  海中砥問道：「你這茶樓里有什麼茶和點心？」

  夥計回道：「咱這五柳居啊，上有雲霧、龍井、天池、陽羨，下有珠蘭、梅片、毛尖，隨客人挑選，至於茶點，有醬干、生瓜子、小果碟、酥燒餅、水晶糕、糖果，蓮子羹、杏仁酪……您看看要來哪幾樣？」

  順溜的說出一大段吃的喝的，聽得幾人竟有點小餓，海中砥想了想道：「上壺陽羨，茶點嘛，杏仁酪、水晶糕、瓜子都各來一些。」

  「好嘞，您稍候！」夥計應道。

  點好茶水和點心後，海中砥走出廂間，站在二樓的欄杆前往下一看，發現一樓已經坐的滿滿當當，生意甚是紅火，許是因為剛開張，周圍的人都過來飲茶湊湊熱鬧。

  在一樓的正中間，有一戲班子在表演，戲子們咿咿呀呀地唱著，唱到精彩處時便有人叫一聲好。

  看了一會兒，那夥計端著茶和點心過來，送到了廂間後，發現海中砥還在看戲班子的表演，似乎對其很感興趣，便湊過來說道：「小公子今夜也可來咱這茶樓，夜裡的展演可比白日的戲班子精彩，掌柜的請了人來跳西施舞。

  聽說這西施舞，有五名女子對舞，個個長袖寬帶的，繞過周身如同圓環，曲曲折折地拖在地上，旋轉舞動、婀娜多姿，嬌弱得就好像是秋天的白芷一樣。」

  海中砥笑了笑，「你們這茶樓花樣還挺多。」

  夥計說道：「以前沒這麼多花樣，這不是換了掌柜和東家嘛，新掌柜是個求變的，又因為剛開張，自然得請人來歌舞熱鬧熱鬧，招攬客人。」

  二人說話間，忽然聽到三樓有人奇道：「你是說這中間的屋子裡放了寶貝，不讓人進？給本少爺說說看，是甚麼寶貝這麼藏著掖著？」

  一名夥計的聲音傳來：「小的也不知是甚麼寶貝，是掌柜的放進去的，他說還沒到時候，所以此屋暫時不開，等時機到了，再將雅間打開，把寶貝展給客人們看。」

  周圍的人有對所謂寶貝不屑的，有好奇的，有覺得掌柜是個妙人的，神色不一。

  海中砥笑問道：「真有寶貝？」

  夥計道：「有應當是有的罷，只是掌柜的不准我們進去，所以也就只有掌柜的才知道三樓雅間裡放了什麼奇珍異寶。」

  海中砥笑而不語，實際上他知道這會兒三樓雅間什麼東西都沒有，何矩還沒做好新的放大鏡和三稜鏡，杜五放出三樓雅間有寶貝的消息只是為了勾起客人們的好奇心。

  『是個懂宣傳、經商的好材料。』海中砥這麼評價了一句。

  用過茶和點心後，海中砥沒去見杜五，而是帶著何穆、十娘直接回去。

  接下來的數日，五柳居的生意和開張那天一樣，一如既往地很火，或許是請來的說書人和戲班子起了作用，又或是杜五放出去的「寶貝」之言真的勾住了客人，使得茶樓白天夜裡都坐滿了人。

  見自己的法子有效，杜五每天幹勁十足，在茶樓里忙的團團轉，一刻不停歇，同時也按照海中砥的要求，將茶樓里聽到的消息統計起來，每三天匯報一次。

  其實真沒什麼重大的消息，無非是附近哪家人成婚了、某位官員下值後去了青樓、知名才子做了首詩、名伎某某被人給梳攏了、某位勛貴當街打人等等……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某日，六合齋的一名夥計興高采烈地捧著一本書進了海府。

  實學第一冊，《初等數學》刊印完成了！

  海中砥從夥計手裡接過精裝版的《初等數學》，稍微翻開看了看，字體清晰乾淨、標點符號準確無誤。

  特別是標點符號，這本書的標點基本仿照了後世的規範，而沒有採用現在的句讀、重文號、圓點號等等。

  除了標點符號，書中還配了插圖，幫助讀者認識理解。

  看著手中的《初等數學》，海中砥欣喜道：「萬事開頭難，現在新書付梓算是勉強邁出了開頭第一步，就等著看效果如何了。」

  他看著面前的夥計道：「這書何時開賣？」

  夥計回道：「掌柜的定在二日後，這兩日得廣而告之。」

  懂，這是要進行新書發售前的最後一波宣傳。

  海中砥笑道：「那我就靜待黃掌柜的好消息了。」

  六合齋外。

  書坊主黃明本命令夥計將門口的報帖取下來，重新寫了一張紅紙貼上去，紙上的內容大致是海元梁的新書兩日後就要開始售賣了，想要買書的可以先來預訂，不然到時候要是一下就賣光了，你們買不到書可別怪我。

  報帖貼出去後，果然又吸引來一大批人到書鋪里提前預訂新書。

  接連兩日，黃明本樂的嘴都合不攏，因為他刊印的第一批新書幾乎預訂出去了七、八成，現在正加緊趕製第二批書。

  「果然啊，賣書還得是賣名人之作，一個名字印在書上，就有無數人爭相購買。」黃明本感嘆了一下。

  《初等數學》正式售賣的日子很快便到了，當天上午，六合齋外圍滿了買書的人。

  「我半月前在你們鋪子裡預訂了一本，快快給我拿來！」

  「我也訂了，昨日訂的。」

  「都別擠，擠什麼，我不是來跟你們搶海元梁書作的，我是來買程文的。」

  「晦氣，買程文你來什麼六合齋啊，哪家書鋪沒有程文賣，滾滾滾！別礙著老子的路！」

  「你這人怎麼……怎麼如此粗鄙！」

  「我粗鄙怎麼了？快滾！否則打得你眼冒金星！」

  「真是……欺人太甚！若不是我前幾日受了寒，氣力不濟，非得和你較量一番……誒誒誒，我走我走，君子動口不動手！」

  「呸！狗一樣的東西！」

  「……」

  六合齋外，人群熙攘，紛紛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