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張四維:啊?

2024-09-19 06:08:07 作者: 最愛吃橙子哈
  『徐階……』

  隆慶下意識攥緊了手,他對徐階越來越不滿意了。

  徐階主政,雖穩定了朝局,但是對於推行新政之事一點想法都沒有,只是在大明這座破敗的房屋裡面修修補補,做個裱糊匠。

  這與隆慶的心思幾乎完全背離,他是有做一個明君之心的,而想成為明君,就需要做到國富民強,如何國富民強?

  變革!新政!

  『現在我還需要徐階穩定朝局,等過一段時間,便找個機會讓徐階致仕,他年紀也這般大了,精力不濟,待在首輔的位置上有何益處?』

  隆慶思索著:『徐階若致仕,首輔便是李春芳,李卿性情更加平和,和稀泥的水平是箇中翹楚,他不可能推行新政。

  可正是因為他性子軟,我可藉機將高師傅請回內閣,二次入閣地位雖更低,但若是讓高師傅掌吏部事,當可壓過所有閣臣一頭!』

  閣臣掌吏部事,真宰相也!

  『就這麼辦,不請高師傅回來,不推行實學、實政,大明恐怕難以維持,無論如何,這天下,不能亡在我的手裡……』

  隆慶暗暗思量之時,陳洪出聲提醒道:「皇爺,經筵時辰到了,侍講官在殿外候著,可要請他們進來,還是讓他們再等等?」

  經筵,是指漢唐以來帝王為講經論史而特設的御前講席,為朝廷盛典之一。

  每次經筵大講,在文華殿舉行,由勛臣一人知經筵事,內閣學士或知或同知經筵事,六部尚書等官侍班,另有展書、侍儀、供事、贊禮等人員,格外隆重。

  而且經筵大講持續很長時間,在這期間,只有講官可以口講指劃,其他全部人員都要凝神靜聽,即便皇帝亦不能例外。

  如果天子偶然失去了莊重的儀態,比如打哈欠、眼神亂瞟之類,講官就會停止講授而高聲道:「為人君者,可不敬哉?」這樣的責難不斷重複,直到這個天子重新正襟危坐為止。

  但這是經筵大講的規矩,除每月三次的經筵大講,還有日講,日講就比較簡單了,講官或四或六,每伴讀十餘遍後,講官直說大義,惟在明白易曉,故日講又稱為小講、小經筵。

  陳洪說的經筵顯然不是經筵大講,而是每日的小講。

  隆慶揉了揉腦袋道:「又到了日講的時辰啊……」

  他不喜歡日講的規矩,覺得太浪費時間了,所以常常以「聖躬違」或「祁寒盛暑」為由暫免經筵日講。

  然而這法子用一次兩次還行,多了內閣大臣和侍講們就不幹了,他們總會上疏諫諍,說「帝王大節莫先於講學」,堅持經筵不可一日稍廢。

  首輔徐階更是直言「經筵一日不廢,則聖學聖德加一日之進;一月不廢,則聖學聖德加一月之進。蓋人之心思精神有所繁屬,則自然強敏。經筵講學,正人主開廣心思,聳勵精神之所也」。

  一番言辭將隆慶說的面紅耳赤。

  『徐階!徐階!你這老賊欺負我啊!』

  隆慶心裡恨恨罵了一聲,道:「今日的主講是誰?」

  陳洪答道:「張四維,張侍講。」

  張四維是嘉靖三十二年的進士,從中進士後一直在京中任官,今年剛被隆慶任為經筵官,日侍講讀。

  「是張卿啊,讓他進來罷。」

  隆慶對張四維的印象還不錯,一是因為他的名字取得很好,國之四維,禮義廉恥。

  二則是張四維能力還行,和高拱、徐階、張居正等閣臣的關係處理的都挺好。

  陳洪應了一聲,走到殿外喚張四維和其他三名講官一起進來。

  張四維等人理了理衣裳,走進殿中,朝隆慶行禮,隆慶道:「起來罷。」


  行過了禮,日講便正式開始。

  張四維今日講的是四書里的一個小章節,待他講完後,其他三名講官再為隆慶引申講解。

  聽著四名講官絮絮叨叨的話,隆慶抬手掩面打了個哈欠。

  張四維見了沒糾正隆慶的行為,他知道天子的性子,能讓他安心坐下來聽講就不錯了,再嚴格糾正他的行為只會讓其厭煩,反正這又不是經筵大講,湊合湊合算了。

  一通日講完畢,張四維等人正要告退,隆慶忽然瞥到書案上的《初等數學》,心中一動,出聲道:「張卿留一下。」

  張四維定住身,等另外三名講官出了殿,方問道:「陛下可是對臣剛剛所講的內容有甚麼不明白的地方,需要臣再分說一二?」

  隆慶不好意思咳嗽一聲,他剛才還真沒怎麼聽,日講的內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什麼都沒記住,自然不會有疑惑。

  他說道:「朕其實是想問問張卿對實學是如何看待的?」

  張四維愣了一下,不知為何皇帝會突然對實學感興趣,但作為一名講官,天子的問題還是要回答的,他思索了一下道:「不知陛下問的是哪家的實學,朱子、陸象山還是陽明公的?」

  隆慶說道:「海中砥的。」

  「啊?」

  張四維瞬間懵逼,海中砥的實學?這都哪跟哪兒啊?

  隆慶拿起案上的《初等數學》道:「這兩日海中砥的書作付梓,就是這本名為《初等數學》的,聽說京中許多士子都在看,難道張卿沒看過嗎?」

  張四維糾結道:「這……臣……臣沒看過。」

  他聽說過海中砥的實學,但是對一介小兒的學問不甚感興趣,自然不會去買海中砥的新書看。

  「既然沒看過數學,那便罷了。」

  隆慶想了想說道:「話說張卿知道海中砥的物理之道嗎?」

  張四維微微點頭又搖頭:「臣只在坊間聽過些,說這門物理是窮究世間道理的,但具體是個什麼章程,臣實不知。」

  隆慶微微嘆道:「可惜了,看來要想知道這物理到底講的是甚麼,還得等海中砥再寫本物理著作。」

  言語中遺憾之意盡顯。

  隆慶開了個玩笑道:「若海中砥是翰林,朕倒是能讓他來侍講,談一談這所謂的物理是甚麼,看其和朱子的物理(格天下萬物之理、即物窮理)有哪些差別……」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張四維心裡暗道:『陛下竟對海中砥的實學如此感興趣嗎,這如何能行?心學才是真正的道理,這小兒的實學有甚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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