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楊廠長

2024-09-17 23:34:36 作者: 在年月深淵
  下午五點過後,客人陸陸續續的都來了。

  秦家二叔負責記帳收禮錢,王朝陽和大舅子幫著迎客。

  只要有人來隨禮,就遞上一根大前門。

  至於花生瓜子已經裝盤放在桌上,吃完了再加。

  多少年來,秦家村都不曾有過,這麼熱鬧這麼豪華的席面。

  好煙好酒不說,就連只是聽說,還沒吃過的大白兔奶糖,每人都發了五顆。

  簽到獎勵的10斤,1斤就有90多顆,6桌客人50多人,綽綽有餘。

  葷菜更是有雞鴨鵝肉、魚肉、豬牛羊肉,足足7種。

  再加上各種素菜,當真是擺了滿滿一桌子。

  這樣的大手筆,讓眾人吃的心滿意足的同時,也感到震撼不已。

  乃至於成為往後好多年,飯後茶餘的談資!

  一個個讚嘆著感嘆著,秦淮茹嫁了個好人家,這讓秦家人越發覺得有面上有光。

  ~~~

  是夜,月光皎潔,寒風呼嘯。

  王朝陽身處秦淮光騰出來的房間,按捺住滿心的躁動,好不容易等到快八點,秦家人都睡著了,才帶上被子,輕輕推開秦淮茹的房門。

  「好媳婦兒,我來啦!」

  王朝陽壓抑著聲音,一進門就抱了個溫香滿懷。

  「哥,你來真的啊。」

  「那可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咋能言而無信呢。」

  「呸!好好的話,到你嘴裡就變味兒了。」

  「嘿嘿,趕緊的,你把被子披在身上,我們出去。」

  「黑燈瞎火的,外頭又冷,我們就在這屋裡吧。」

  「喲,白天給我講規矩,現在不講了?」

  「你是當家的,你要我還能不給嗎?再說我們輕點,爸媽他們也聽不到。」

  「還輕點呢,你忘了你丟的時候,那動靜,你能控制得了?」

  這句話讓秦淮茹無言以對,想到自己那時候,確實情不自禁,難以自制,只好羞澀不堪的答應下來。

  王朝陽幫她披上被子,又躡手躡腳的關好門。

  隨後打開院門,手牽著手朝村子外面的稻場走去。

  剛走沒多遠,秦淮茹就嚶嚀一聲,鑽進心愛男人的懷抱,像是樹袋熊一般,騎在王朝陽的腰上。

  兩人凹凸相對,貼身互毆,皆是情動不已。

  「哥…哥…我愛你死了。」


  「好媳婦兒,我也愛你。」

  慾火高漲的小兩口,一邊熱切的親吻,一邊朝著目的地前進。

  這樣一來,難免頗為影響速度。

  一百多米的距離,硬是走了幾分鐘才到。

  這個稻場是秦家村唯一的一個,緊靠在河邊。

  之所以建在這裡,當然是為了防止火災,就近取水。

  找到一處背風的稻草垛子,扯下幾捆稻草平鋪在地上,又把被子墊上去。

  一起準備就緒,正要寬衣解帶,昆字訣走起。

  不曾想順著風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救聲。

  「救命啊,救命啊!」

  在這萬籟俱寂的冬夜,顯得格外清晰嘹亮。

  如此關鍵時刻,王朝陽本不想理會,可架不住那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就連秦淮茹的正常人聽力,都聽了一個真真切切。

  「哥...哥...你聽有人在喊救命!」

  「我早聽到了,不管他。」


  「還是去看看吧,鄉里鄉親的,以前我們家有事兒,大伙兒都會來幫忙。」

  「好吧,你在這兒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

  「外頭風大,你就待在被窩裡等我回來,免得著涼了。」

  「哦...那你當心點!」

  「嗯!」

  既然決定去看看,王朝陽就乾脆利落的穿好衣服,速度極快的順著聲音朝前跑去。

  不消片刻,便來到離稻場五十多米遠的河邊。

  就著明亮的月光,看到一輛吉普車,側翻在離河岸不遠的河水中。

  從現場的情況看,車子是從對面翻滾到河裡的。

  由於這條河不算大,水也不深,所以只被淹沒了一半。

  一個男人雙手抓住窗戶,把腦袋伸出來,正大聲喊著救命。

  王朝陽一腳破冰,涉水而進,零下十幾度的氣溫,河水越發冰冷刺骨。

  不過對其超凡的身體素質來說,完全沒有不適之感。

  離的近了才發現,那男人竟然是紅星軋鋼廠的廠長——楊立新。


  「真沒想到是楊廠長!你別慌,我這就來救你!」

  「你……你…是?」

  凍得渾身顫抖的楊廠長,打著哆嗦問道。

  「我是我們軋鋼廠三車間的鍛工,叫王朝陽!」

  「你哪兒受傷了?」

  「啊…嘶…我的腿應該是斷了,稍微用一點力,就疼的要命。」

  說話的間隙,王朝陽已經來到吉普車旁邊。

  「你忍著點,我先把車子擺正,再救你出來。」

  「好...好...」

  以免對楊廠長造成二次傷害,王朝陽使出一成的力量托著底盤,一點一點的放下來。

  等到車子平穩著地,才把手伸進窗戶,打開車門。

  然後抬起楊立新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將他抱出來,向岸上走去。

  「小…小王,你先把我放下來,快去救司機小董,拜託了!」

  王朝陽依言輕柔的將他放在地上,轉身就去打開,吉普車左邊車門,查看司機的情況。

  只見其人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可能是被河水凍上了,並沒有血流不止。


  翻卷的血肉,慘白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也不知道是因為翻車撞擊直接掛掉,還是浸入河水窒息而亡。

  「楊廠長,小董已經死了!還請節哀。」

  「嗚…嗚...是我害了他啊,是我害了他啊……」

  「楊廠長,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先送你去我老丈人家,你這受著傷,衣裳又濕透了,可千萬不能再感冒了。」

  楊立新沒有理會,只是頗為傷心的低聲哭泣。

  王朝陽只好抱起他,向秦淮茹那邊跑去。

  「淮茹,快!楊廠長受傷了,我們去你家。」

  隔著老遠喊了一聲,也沒有等她跟上來,就疾速離開。

  等到了秦家,一腳踢開院門大聲喊道。

  「爸媽,快起來幫忙!」

  老兩口被驚醒,秦父披上衣服,當先搶出門外。

  秦母則是點起煤油燈,拿出來照明。


  「爸,這是我們廠里的楊廠長,他掉河裡受傷了,你找衣裳我給他換上。」

  「媽,你趕緊去熬點薑湯,再把火盆升起來。」

  王朝陽抱著楊立新,一邊衝進自己之前睡的房間,一邊吩咐兩人。

  很快秦大海就找來自己穿的棉襖棉褲,和王朝陽一起幫楊廠長換上。

  「女婿,你這衣裳也濕了,你等等,我去他二叔家裡,再找一套來給你換。」

  「好!」

  這時秦淮茹也回來了,幫著老媽在堂屋裡生起火盆。

  等火勢漸旺,薑湯也熬好了。

  秦淮茹端了兩碗過來,遞給楊立新和王朝陽一人一碗。

  「楊廠長,你喝薑湯!」

  其人哆嗦著喝下去,終於稍稍緩過勁來。

  王朝陽也接過來,趁熱喝了。

  「小王啊,大恩不言謝!」

  「今兒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哪怕沒有失血過多身亡,也會被凍死。」

  「楊廠長你可千萬別這麼說,這是你福大命大,我只是恰逢其會而已,不算什麼!」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往後你有什麼難處,儘管和我說。」

  「楊廠長,咱們先不說這個!你這畢竟傷在腿上,要趕緊去醫院醫治,拖得時間長了,恐怕會留下殘疾。」

  「我會開車,先送你去紅星公社衛生室,簡單包紮一下,再回城裡的醫院。」

  「好,那就麻煩你了。」

  「你太客氣了!」

  就著火盆烤暖和了身子,秦父也回來了,秦淮茹見機伺候王朝陽,換上二叔的冬衣。

  「好媳婦兒,我一會還要送楊廠長回城裡。你等我明天回來,再一起回家。」

  「哦,你開車要當心點啊!」

  「嗯,放心吧!」

  兩人相擁吻別,又一起來到堂屋。

  「爸,你叫上淮光拉著板車,跟我們一起走,那邊還有事兒要你們幫忙!」

  「好!」

  王朝陽說完,幫楊立新穿戴好,秦大海找來的大衣、圍巾和帽子。

  又將被子披在他身上,然後才抱起來朝外面走去。

  很快一行人來到河邊,趁秦家父子抬走司機屍體的間隙。


  王朝陽硬生生拖著,一噸多重的吉普車上了岸。

  為免驚世駭俗,他故意表現的用盡全力,氣踹噓噓。

  就這樣,也看得三人咋舌不已。

  不約而同的想到——這傢伙真是力氣大,難道是天生神力?

  「爸,你和弟弟把屍體弄到村辦公室去,再找鄉親尋摸一口棺材先裝起來,等明兒個我們從城裡回來再處理。」

  「楊廠長,你看這樣安排咋樣?」

  「可以,就按你說的辦。」

  隨即王朝陽發動吉普車,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車況,好在沒什麼問題。

  而楊廠長他們之所以翻車,很可能是夜晚氣溫太低,泥土上了霜凍,路面打滑所致。

  將楊立新抱進車裡坐好,又用繩子捆上。

  還好他只是一條腿受傷,不然哪怕綁在座位上,也要吃不少苦頭。

  「楊廠長得罪了,鄉下的路況不好,只能這樣將就一下。」

  「小王,你太客氣了,這樣就很好。」

  楊立新見他如此細緻入微,心裡頗為感動。

  「你不見怪就好,咱們走起!」


  話落髮動汽車,順著鄉間小道緩緩前行。

  「爸,姐夫真有本事,還會開小車呢!」

  秦淮光看著遠去的吉普車,由衷的讚嘆道。

  「那可不!你姐夫今個兒對楊廠長有了救命之恩,自個兒也能幹,再背靠楊廠長,往後肯定會當官!」

  「你和淮明,要跟你姐夫多親近。」

  「有他帶著,你們也能學到本事,將來肯定吃喝不愁,還能討個好媳婦兒!」

  「哎!我聽你的!」

  王朝陽開著車,很快就來到紅星公社,直接去了車站旁邊的衛生室。

  誰知道卻沒有人,又找人帶路去了醫生的住所。

  輾轉返回衛生室,經過一番診斷,楊立新的左腿並沒有斷,只是嚴重骨折,但又沒有達到粉碎性骨折,治癒後不會留下殘疾。

  臉上的傷勢也不打緊,屬於皮外傷。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天氣太冷,穿的是軍大衣,又戴著圍巾和帽子,把自己抱的很嚴實,抵擋了大部分傷害。

  當然也不排除運氣成分,不然也不會司機都死了,他才是骨折而已。

  當下法律不健全,人們的法律意識也淡薄,以至於打架鬥毆猶如家常便飯,時有發生。

  受了傷也不會報警,都是在衛生室處理好傷口便罷了,除非打死人才會找公安。


  因此公社衛生所,對醫治楊立新這種外傷,可謂是經驗豐富,得心應手。

  清洗、消毒、上藥、包紮、上夾板,一套流程下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楊廠長也好受很多。

  又將其人放在副駕上重新綁好,繼續朝四九城開去。

  「小王!我看你很有一把子力氣,是天生的,還是練過功夫?」

  「兩者都有,小時候就比同齡人力量大。」

  「後來因為我之前出生的兩個哥哥,都夭折了,父母怕我也保不住,就送到一個道觀習武,一直到上學才回家。」

  王朝陽之前故意暴露一部分實力,就是想通過楊立新的嘴,來為自己的武力背書。

  因此這套說辭,早就在心裡編好了。

  「怪不得,你一個人就把車子拖上岸了!我還尋思著,要多喊幾個人,才能搞上去。」

  「呵呵,我也只有一把子憨力,當不得大用。」

  「哈哈,謙虛了不是!人李白都說,天生我材必有用。」

  「我看你這駕駛也技術不錯,比小董都強!」

  王朝陽前世和父親一起,開了十來年的大卡車,跑長途貨運,現在開吉普車當然是輕車熟路。

  再加上超凡的身體素質,平衡性更是把握得妙到毫端,開起來肯定比其他人強太多。

  「他去世了,你來當我的司機咋樣?」


  「以你的技術,考個3級駕駛員不在話下,那樣一個月的工資都有60塊!」

  (PS:駕駛員從4級最低,到1級最高。)

  楊立新本著報恩的心態,又見其人談吐不俗,做事大方得體。

  且天生神力還練過武,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大有保障,所以才有此一說。

  王朝陽聞言,不禁眼睛一亮。

  「讓我當司機?60塊的工資?」

  不說工資比現在高了兩倍,就說從廠長司機介入仕途,也要比晉升高級鉗工(五級以上才算高級)之後再提干,快上好幾年。

  更何況這個年代,汽車產量極低,駕駛員因此顯得尤為珍貴,屬於八大員之一。

  正所謂方向盤一轉,給個縣長也不換!

  雖說楊立新十幾年後,會被那個時候的副廠長——李懷德整下台。

  可這不是還有這麼長時間嗎?更何況現在的李懷德,還只是後勤處主任。

  期間抓住其人好色這點,就能斬斷李懷德的仕途。

  再不濟也可以將楊廠長當作跳板,甩開他另謀出路。

  「承蒙楊廠長抬愛,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我還沒有考駕駛證。」

  「考證的事兒簡單,等回去我就給你安排!」

  「謝謝廠長!」

  「客氣啥!往後啊,我們多親近親近。」

  「我痴長你十幾歲,你就叫我楊叔好了!」

  「哦,楊叔!」

  「哈哈,這才對嘛!」

  「楊叔,你們這麼晚了還開車,是要去哪兒?」

  「唉!當真是一言難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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